江野的神色从头到尾都没有什么大的跨度。
二叔不是奶奶的亲生孩子,他早就在奶奶和江暮坦白的时候知道了。
江老太瞅了一眼不可置信的江宁,一边将床上的东西郑重的重新放回黑盒子里。
一边对江宁道:“行了,收起你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回房间换一身暗色的衣服,跟我出去走一趟。”
江老太眸中划过一抹厉色,“江暮有那么多钱?必须要分给我们一半。
就算我们拿不到钱,也绝对不能让江暮那个兔崽子好过。”
一提到钱,江宁瞬间回过神来,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的,奶奶,我这就回房换衣服去。”
话音落下,两兄弟纷纷转身回到房间,从衣柜里找出黑色的衣服,速度极快的套在身上。
随后兴致冲冲地回到王老太的房间。
此时王老太准备好了,祖孙三人趁着夜色漆黑蹑手蹑脚地离开了家。
顶着夜色,走在乡间小道上,耳边是呼呼野风,夜间的风里夹杂着丝丝凉意,吹的三人身体都或多或少的打了个哆嗦。
江野还算稳重,江宁却控制不住内心的欣喜,眉飞色舞地往前走,远高于顶不的没有注意脚下道路。
以至于脚每每天往前迈一步,便响起咔嚓咔嚓的树枝断裂声,在寂静的夜里很是刺耳。
王老太紧紧地皱了皱眉,压低的声音道:“江宁,那臭小子,动作轻点,你是想让周围邻居都听到了。
还是想把村口那些街上混混,二流子们给引来?
马上就是要成家的年纪了,还是这么不稳重?”
江宁被江老太说教了一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声道了歉。
认真看路,自然也就没有了树枝断裂声。
江野勾了勾唇角,目光撇到了旁处。
若是他不小心弄出了动静,奶奶早就一巴掌打来了。
根本不可能这样苦口婆心说教他,果然再亲的关系也有亲疏远近。
好在,他早已习惯。
祖孙三人一路来到村头最边,那里有一条没有多少人知晓的小山路。
能够绕到镇上,以前日子难熬的时候,村里人没少趁着天黑无人,从这里转到绕到镇上去转手一些农副产品,换些能用得上的东西回来。
只不过这条小山路崎岖不平,很是难走,若是一时不注意脚下一滑,随时都有滚下去粉身碎骨,只手不全的可能。
这条路上没少死人。
江老太站在路口看着漆黑一片,无一丝光亮的小路,咬了咬牙,转身对江宁吩咐道:
“江宁,你回家去吧,我和江野去就行了。”
本来江老太是想着带两个孙子去,一个跟着她一起进姜家,以防出现意外。
一个守在姜家外面,如果是他们祖孙两人久久不从姜家出来,也好及时报治安局搭救他们。
毕竟姜伟这人,在农场待的久了,性格变得暴躁古怪,据说手里粘了好几条人命了。
她就一农村老太太,自然是害怕的紧。
但她一时心急之下,忘记了这条山路很是陡峭,万一她两个孙子在这出现了什么意外,滑下山坡去,她江家,岂不是直接绝后了吗?
所以江老太让江宁回去。
而江宁显然是不理解江老太的想法。
心中更是想着江老太是不是要故意把他支开,好把大头交给江野。
于是顿时不开心了起来。
“为什么?奶奶,我也要去。”
江老太一看江宁面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叹了口气,出言解释道:“江宁,听话,天黑这条路不好走。
你身上的伤刚好,不如你弟弟身姿矫健。
万一半受伤了,就不好了。”
江宁最终还是在江老太的在三保证下,不三回头地回了家,一整夜都辗转反侧,不得安眠,时常会从梦中惊醒。
江老太和现在也在江宁离开后,便小心翼翼的踏上了前往镇上的小路。
江老太路上有好几次险些跌落山崖,好在有江野在,及时拉住了她。
江老太心悸不已,仅仅地抓着江野的手,一刻不敢松开。
大概是江老太自己也知晓刚刚她说的那些话,厚此薄彼太明显了些。
此刻宛如一位慈爱的长辈一般,语重心长的对江野说尽了好话。
什么江野比江宁稳重,懂事,乖巧,
等从江暮那里拿到钱,会让成绩还算优异的江野重新回到学校。
供江野上大学,给娶媳妇,以后有了孩子怎么样怎么样……等等等等。
江野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心里没有任何涟漪。
其实只要他和江宁不放在一起比较,选择,奶妈对他还是挺好的。
奶奶刚刚说的那些好听的,哪怕哄他的成分占大头,但家里如果真有钱,也是有机会会兑现的。
毕竟,他是一个思想独立的人,他会自己想办法争取。
走孙两人磕磕绊绊,提心吊胆的走了两个多小时,这才有惊无险的到了镇上。
江老太看着镇上熟悉的景象,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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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白天的那帮人,他们也不会想到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敢走山路来镇上吧!
更何况那条小路,就算是本村的人,也多少知道的。
知道的人,要么死了,要不都逐渐忘了,根本想不起来。
江老太一手抱着黑盒子,一手拉着江野,没有四号停顿的直奔姜家而去。
姜家位于镇子最西边的居民区里,门前有一棵年代久远的柳树,树干足有一个成年人的怀抱粗。
笨重的木门刷上了黑乎乎的黑漆,显得有些庄重。
江老太站在姜家门口抿了抿唇,鼓足勇气上前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也不见有人来开,连续敲了五六分钟,木门才被从里打开,一个披着外套的男人,一脸怨气地看着江老太,没好气道:
“你们是什么人?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家敲什么敲?
不知道扰人清梦,天打雷劈吗?”
江老太被男人怼了,也不敢还嘴,腆着脸谄媚的笑了笑。
“同志你好,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姜伟姜大哥。”
“什么事?”
男人狐疑的目光落在江老太的身上,将人从头到脚打量个遍,也没有看出面前这个老太太和他爹有什么关系。
江老太面上笑着将黑盒子露了出来,“是有关于姜昊和他十几年前送出去的孩子有关。”
男人闻听此言,神情一怔,而后身体往一旁测了测,让开一条进门的小路。
“你们先进来吧,我去喊我爹起床。”
不是他情绪变化大,而是他爹这么些年来,一碰到有关于大伯姜昊的事就会发疯。
若是让他爹知道,有人上门说有姜昊和他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堂弟的消息,而他没让人进门。
他爹绝对会扒了他一层皮,再往上撒一层盐巴。
江老太和江野相互对视一,抬脚走了进去。
男人也就是姜伟的大儿子姜远,把江老太二人引进了堂屋里坐下,便急哄哄的去了姜伟的房间。
站在门口喊了好几声,真到里面传出一个进字,姜远这才推门进去,走到姜伟床边儿,神情激动道:
“爹,刚刚外面来了一对祖孙,她说她们有姜昊和他那个儿子的消息。
爹,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原本清梦被打扰,满脸不悦的姜伟,一听此言立马精神了。
风风火火地掀开被子下床,拽上外套就往外走,咬牙切齿道:
“看,当然要看,我找了姜昊那个儿子找大半辈子了。
哪怕是一点点消息都不能放过。”
姜远紧随其后,跟在姜维的身后。
父子两人一同来到堂屋,便看到江老太抱着一个黑盒子,拘谨局促地坐在位置上。
一旁的江野,神情倒还算淡定,只不过那四处乱瞟的艳羡眼神,还是出卖了他没见识的眼界。
姜伟不动声色的遮盖住了眼里习惯性看不起人的鄙夷,大步走到了王老太的对面坐了下来。
笑脸盈盈道:“大妹子,你说有姜昊和他儿子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你没有在骗我这个老头吧!”
姜伟的声音响起,将江老太的心神从神游中拉回到了现实。
闻声望去,只见姜维长了一副端正的面容,哪怕上面不可避免的留下了些许岁月的痕迹,但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光彩。
一双浑浊的眼珠异常锋利,明明是在笑着,偏偏给人一种不可言说的压迫力。
就好像下一秒巴掌就会落在脸上似的感觉。
江老太附着痕迹的吞咽了一下唾沫,很认真的点了点头。
“姜大哥,是真的,就是借给老太婆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你啊?”
姜伟似笑非笑的没有接话,眼神直勾勾的落在江老太的脸上,等着她的下文。
江老太也没让姜伟等,上句话音落下,便很有眼色起身将黑盒子放到了姜伟面前的桌子上。
而后回到原位坐下,开口道:“姜大哥你看,这些东西就是证明。”
江老太趁着姜伟翻看物品的空挡,快速且简洁明了的将姜昊是怎样拜托江老头收养江建平的事讲了一遍。
当然,江老太上下嘴皮子一碰,将江老头摘得干干净净的。
“姜大哥,这些都是东西是前段时间我家大扫除的时候,从我老头子遗物给翻出来的。
我老头子以前当过民兵,认识字,这些东西被翻出来的时候还带一封信。
我让我大孙子念了一遍,这才知道我小儿子竟然不是我亲生的。
而是您大哥姜昊的孩子。
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姜大哥你有情有义的找你大哥姜昊的儿子找很多年。
所以老婆子我立马就把东西送过来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您侄子,也就是我小儿子江建平,前几年,不幸去世了。
不过,你侄孙子倒是个有出息的人。
年纪轻轻就是京都纺织厂的技术骨干了。
还即将要迎娶京都纺织厂保卫科主任的女儿,光是聘礼就拿了6666呢?
还不算三转一响,还有什么贵重首饰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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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说结婚的时候要拿万里挑一。
我这个做奶奶的,刚开始还不知道他刚参加工作还不到一年,哪来的这么多钱给女方。
现在我明白了,这都是姜大哥你照顾他的吧?
你还真是一个好叔爷爷啊。”
江野在一旁听着,都替自己奶奶捏了一把冷汗。
奶奶是没有看到对面的姜伟的脸色,自从她说到姜伟有情有义的时候,脸色就变得难看了吗?
奶奶最后一句出口时,姜伟紧攥着的双手,青筋暴露,骨节泛白。
江野真怕姜伟会突然跳起,一巴掌把他奶奶的嘴巴打歪。
然而,江老太话音落下,姜伟不仅没有暴怒,反而是勾起唇角。
笑眯眯的将打卡的黑盒子重新合上。
姜伟刚刚在王老太说话之际,打开了黑盒子,确认了里面的东西确实是姜家的东西。
尤其是那个小铜锁,商家每个后代都有,是他爹娘,也就是江建平的爷爷奶奶给姜家孙子辈准备的出生礼物。
虽不贵重,但意义非凡。
包被和衣服,也真真切切是他那个说话温温柔柔,但坐起事来却很强势的嫂子,亲手缝制的。
当时,好像还是他满心欢喜的去买的布料。
短短几十年过去,已物是人非。
家族一朝落难,他真心尊敬的大哥嫂子,就撕破了虚伪的假面,暴露了真实的面孔。
都是自私自利的小人。
未曾落难前,他明明亲耳听到爹娘和大哥说。
东西已经藏好了,必不会被发现,都是以后儿孙们的保障。
结果他们在常常受苦时,大哥大嫂竟半点不拿出来改变居住条件和伙食。
眼睁睁的看着他小儿子病死,也只是假惺惺的哭了一场,半毛钱都没有拿出来给他小儿子治病。
明明他当时已经求了农场负责人,只要有钱,医生便能进农场给他小儿子治病了。
可大哥还是咬死说没钱。
不就是想独吞,把钱留给他那个不知道被送到了什么地方的孩子吗?
难道就姜昊的孩子金贵吗?他的孩子就不是命吗?
一想起他小儿子,姜伟就对姜昊夫妇的恨加重几分?
姜伟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对江老太笑道:“大妹子,你说笑了。
要不是你今天来的这一趟,我可能到死也不知道我那个可怜的侄子的消息了。
又上哪里能照顾侄孙子呢?”
姜伟话锋一转,目光故作感激的看着江老太。
“谢谢你大妹子,我那个侄孙子那么有出息,应该都是你这个做奶奶的教的好。
不过,你刚刚说我那个侄孙子参加工作不到半年。
据我所知纺织厂,处级以上的干部每月工资也不过120块,他是怎么在短短的时间内攒下近两万块的现金呢?”
姜伟故意装作认真思虑的样子,而后语气急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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