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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小秘
几人在外间说说笑笑,肖兰昕在内室痛苦哀嚎,这场景,啧啧,说不出的古怪。
洛熠潇眯着眼,品着茶,把接连不断闯进耳中的呼痛声当做这世间最美妙的音乐,满目享受,一脸惬意,看起来心情很好。
直到,内室呼痛声忽地停了,半响,有宫女慌张异常的嗓音传出来:“娘娘,娘娘……不好了,娘娘晕过去了!”
室内嘈杂声又起,随着“嘎吱”一声门响,双手沾满鲜血的接生婆跌跌撞撞走了出来。
&公主殿下,太后娘娘情况十分不好,怕是……难产了……”
接生婆脸色惨白,浑身颤抖,一想到眼前这位长公主殿下未出世的弟弟可能要死在自己手里,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她们一个个吓得半死,可只有小泥知道,洛熠潇心里怕是早乐开了花:之前就想动手弄死里屋那娘俩,结果没能得逞,眼下老天爷开眼,不用自己动手她们就能一命呜呼,岂不乐哉?
或许吧,洛熠潇真像她以为的那么高兴,可人家喜怒不形于色,闻言甚至皱了皱眉,表现出了些许忧虑,扭头问不远处同样跪着的太医:“李太医,太后娘娘的胎之前都是你照看,不是说一切正常定能顺产吗?眼下这又是怎么回事?”
李太医将头埋在双臂间瑟瑟发抖,暗地里咽了咽口水,才颤巍巍道:“回公主的话,太后娘娘昨夜……不知因为何事动了胎气导致早产,又未能及时差人来报,待五更时臣来查看时,娘娘羊水已流失大半,胎儿却在腹中未动分毫,这……这,实在是大不妙啊。”
大不妙?我看是妙得很!
洛熠潇“啪”一拍桌子起身,大怒:“什么大不妙,我看你们都是在为自己的无能推脱,今日如果太后娘娘和小皇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一个都别想活!”
众人闻言脸色惨白,当场抖成了筛子。
许是为了自救吧,李太医害怕至极的同时竟然一咬牙,壮着胆子抬头看洛熠潇:“公主殿下医术高超,完胜太医院众位……老臣斗胆,希望殿下能进内室一探,帮助太后娘娘接生。”
我去帮她接生?
洛熠潇愣了一下,没料到事情竟然发生了这样的反转。
她确实医术高超,也有几分把握能把肖兰昕救回来,可问题是,为什么要救,自己巴不得她母子两个赶紧死呢好不好?
洛熠潇没说话,算是委婉的拒绝,偏那老太医没眼力见,一个劲磕着头恳求——主要他是真害怕肖兰昕一尸两命的话自己会去陪葬,治不了太后娘娘和得罪公主殿下,左右都是死,何不死马当活马医,努力寻求一线生机呢?
洛熠潇袖手而立,不说拒绝,也不说同意,脸上阴晴不定的,没人能看透她此刻正在想什么。
就在这个当口,小泥又往前凑了凑,用着只有她们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在洛熠潇耳边小声嘀咕:“殿下,死了肖太后倒是没什么,但她身后党羽如何揪出来呢?切不可因小失大啊!”
洛熠潇闻言,明亮双眸中突然闪过一抹精光。
很快,差不多是一闪即逝,可正与她面对面,几乎是脸贴脸的小泥却有幸捕捉到了。
她正咂摸是什么意思呢,扭头就见洛熠潇皱着眉,一挥手,不悦道:“行了,本宫这就进去看看!”
洛熠潇进了内室,小泥不放心,也想跟进去——关键方才公主殿下眼里那抹光太奇怪,引起了小泥的兴趣。
太监说到底也还是男性,小泥有着这重假身份,即便是奉皇上之命前来查看太后娘娘情况,那也是不能进产房的。
产房不能进有什么关系?小泥趁人不备出了门,溜溜达达绕到窗外,找到个绝佳视角看好戏去了。
为什么说是好戏?她自己也琢磨不清,可直觉,就是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薄薄的一层窗户纸被轻而易举捅破,视线清晰与在室内无异,那声音更是听得真真的。
洛熠潇进门,看到屋内赶集似的那乌压压一群人,当场就黑了脸:咱们这位太后娘娘当真是娇贵,生个孩子而已,恨不能把全皇宫内的稳婆和宫女都叫来,还真是惜命!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不照样是面临难产,危在旦夕么?
洛熠潇嘴角勾笑,目露寒光,冷冷扫视一圈把在场一多半的人吓破了胆。
&出去,木棍子似的杵在这儿干什么呢?!”
大多数人都领命出去了,只余下肖兰昕几个心腹的宫女——见到来接生的竟然是太后娘娘的“死敌”洛熠潇,为顾及肖兰昕安全,思虑一番后,她们还是战战兢兢留下了。
洛熠潇没说什么,先走到床前大致查探一番,继而摊开手掌,朝随她进门的贴身大宫女努了努。
那宫女会意,打开随身携带的布包,取出个精致木盒交到了洛熠潇手中。小泥踮起脚尖、巴着脖子望,正好看到洛熠潇正取出一根手指长的银针,朝着肖兰昕人中部位扎了一下。
是针灸!
小泥既吃惊,又疑惑:不是说不想来帮忙接生吗?刚才在外间时还表现出一副极度不情愿的样子,那怎么又会把针灸用的工具带来了呢?
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洛熠潇这位公主殿下会像带丝帕一样,整天把一把子银针揣身上。
还未容她多想,雕花大床上的人悠悠转醒了。
室内还有一个稳婆,见状忙凑上前去,声音难掩惊喜:“醒了醒了!”
既然醒了,她的接生工作就还要继续。
&们几个,快,再去多烧些热水进来,越多越好……还有你们,把那染血的巾子洗干净备用……”
耳边“嗡嗡嗡”一刻不停的响着,肖兰昕眼睛虽是睁开了,但那里面看不到丝毫神采,迷蒙着、散乱着,看谁都罩着层阴影。
隐约间,她好像看到了洛熠潇的脸,只是不真切。正想凝神细瞧时,腹内翻江倒海的痛又起。
&
这么些年养尊处优下来,肖兰昕身尊肉贵,坚忍意志也被打磨光,早没了忍痛能力。
可即便有又能怎样?据说女人生产时的痛在这世上属于最高级别,难以超越。肖兰昕从昨夜破水时起,到现在已经足足疼了十几个时辰,内心深处,对这疼既深恶痛绝,又紧张害怕,一害怕,那痛的功力无形中又增长了几分。
非人般的折磨顷刻将她打回了原形,躺在床上剧烈摇头,声音撕裂:“不生了,我……说什么都不生了,疼啊……疼死了……”
洛熠潇在旁看着,冷冷的笑。
肖兰昕早没精力去看去想刚才那人究竟是不是洛熠潇,她甚至隐隐在心内祈求:如果能让自己即可结束这痛苦,别说皇位,就算是太后的位子她也可以不要……不要,全都不要……只求了结这无边无尽的疼……
人在痛苦面前总会显着渺小,又异常的无助。
偏,洛熠潇不是活菩萨,不止不是,她还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腹吧。”她朝稳婆淡淡吩咐了一句,拿起银针熟练扎在了肖兰昕身上几处穴位上——既能让她吊着一口气不至昏死过去,又能让疼痛的感觉变得更敏锐些。
明明可以在穴位施针催产,见效快,痛苦亦相对较小,但洛熠潇偏不!
能保证母子平安已经是她所能忍受的极限,还要去帮肖兰昕减少痛苦?做梦吧!
大宫女不知何时搬来把软凳,洛熠潇悠然坐下,听肖兰昕在耳边杀猪似的嚎。
&啊……轻一点,我……受不了了……”
洛熠潇想起母亲临死前的眼神,留恋、担忧中带着浓浓的不舍,牙一咬,手一动,往刺激痛感的穴位上又扎了一针。
&啊——住手……啊……”肖兰昕双手胡乱挥舞,挣扎着去推稳婆正大力压在腹部的双手,双目瞪得滚圆,牙齿咬破了唇瓣,面色狰狞中又透着青灰——鬼煞一般。
洛熠潇又想起父皇的死状:瞠目张口、双拳紧握,额上青筋一根根凸起。
&点力,否则小皇子若在腹中窒息……你们谁能负得了责?”
她的话轻描淡写,却像在稳婆和一众接生人员心中敲响了沉重的警钟,当下无人敢怠慢,手上把吃奶的劲都使了出来,只压得肖兰昕嘴巴大开,眼珠凸起,却是已经喊不出话来了。
她这辈子不曾承受过这样的痛,她也从未像如今这刻般,迫切的希望:还是死了好。
洛熠潇很满意,面色淡然在旁,看着稳婆把好好一个浑圆大腹压成了上扁下圆的梨形——别看她们手法粗暴,却很有分寸,绝不会伤到腹中孩子一分一毫。
可伤到了又如何呢?洛熠潇压根不在乎。
肖兰昕早喊哑了嗓子,“啊、啊”一声声短促叫着,寒鸦似的。她面色灰败,若不是双眼睁的像铜铃,鼻间还能感受到微弱的呼吸,看起来实在已经与死人无异了。
洛熠潇又上前帮她切脉,肖兰昕明明睁眼看着,那影像却已经再进不了脑子。
嗯,差不多了,再折腾人该死了。
身上银针被一一拔除,然后又重新换上几根植入了其他穴位处。
这次孩子下来的很快,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头、肩膀、身子,以及小手和脚丫争相脱离母体滑落出来。
小泥看了整个惨烈的接生过程,既不寒而栗,又连连后怕。
纵是她再不懂医术都好,也能看出来洛熠潇分明是在整治肖兰昕呢,平白叫人多承受了那么些痛苦。这位长公主殿下心狠手辣成这样,得亏一直以来自己没太得罪她,否则,还不知会落得个什么悲催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