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萧遥,是一个孤儿,从记事那天起,就是我的师父抚养我长大,传我武功,教我做人。
师父对我说,捡到我那天,是在一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里。他上山采药,听到了我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半晌才发现我一个人挂在一棵生长在悬崖绝壁的大树上——他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我弄了下来。
说来也奇怪,自从师父救了我,将我抱在怀里那一刻起,本来大雨滂沱,电闪雷鸣的天空突然安静了下来,天空再也没有先前那般狂躁,就好像老天突然为了我止住了哭泣。
每当我调皮,师父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当初怎么没被狼吃了?”
现在的我已经十八岁了。很多人在我这个年龄,都已经成家立业。而我还在每天跟着师兄弟们劈柴,跟着师父念经。从没有出过山门的我对女人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我的师兄弟们,虽然也有很多没有娘,但只有我从没见过娘,也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当年为什么抛弃我。
我找到师父,告诉他我要去找爹娘。本以为他会拦着我,可他却对我说:“遥儿,你已经成年,现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男人了!以后,你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为师再也不管你的死活了,就算你不来找我,我也打算去找你。下山去吧,到红尘之中,行红尘之事。去找你爹娘的线索吧,你的三生三世都与佛有缘,但毕竟不属于佛门。明日,我便让你的师兄弟们摆出十八铜人阵,只要你破了十八铜人阵,便下山去吧,永远不要回来看我。如若你破不了十八铜人阵,那就在山上继续修行三年!”
师命难为,此时此刻我的内心万般纠结。既想出去走走,领略红尘风光,寻找爹娘线索;又不想就此抛弃养我十八年的师父。我无法理解为什么师父不让我回来看他,也理解不了为什么我与佛有缘却不属于佛门。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我就起来了——因为今天是我与师父约定好下山的日子。
草草吃过早饭,我一个人站在院内,最后再看一眼这个生活了十八年的不大也不繁华的庙宇。
我意已决,今天一定要下山,而且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会回来看望师父和师兄弟们。心里暗暗下了决心的同时双腿缓缓分开,准备练功。如果想下山,就必须破了师兄弟们的十八铜人阵,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我从师父最先教我的虎鹤双形拳开始,将我在少林寺学到的所有拳法温习了一遍。直到太阳升起,师父起床打扫院子,我才停了下来。我回头看向他,师父并没有理我,自顾自得打扫着院子。我走到师父身边,哽咽着说道:“师父,弟子不孝,今天就让我扫最后一次院子吧。”说完,从师父手中接过笤帚。师父也没拒绝我,而是看着我说道:“好小子,你就这么有信心破了你师兄弟的十八铜人阵?少林寺这么多年,只出现过两位十八岁就破了十八铜人阵的前辈啊。”“师父,如果现在就对自己没有信心,那将来怎么办?红尘之中,爱恨情仇,对自己没有信心的话,可能活不了多久。”“那但愿你是自信而不是自负。”师父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回屋了,头也不回。
扫完了院子,众师兄弟已经在门口等着我了,人手一根杖棍。大师兄说:“遥儿,少林寺太小,你要下山干大事情,师兄不拦你,但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一个人出门在外,切不可惹是生非,实在混不下去了,再回来。”其他的师兄师弟也红着眼睛嘱咐我。
我眼眶湿润了,这些师兄师弟十八年来待我如亲兄弟般,现在要分离,自然不舍,我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师弟谨遵各位师兄师弟教诲,遥儿永世不忘。请各位师兄师弟赐教!”说罢,我踏起虎步,摆出大洪拳得姿势。
师兄弟们一起抹了一把眼泪,几秒钟的时间,便摆出了十八铜人阵,“唰!”得一声,十八根杖棍齐齐指向我。“啊!”我大吼一身,一跃而起,目标就是站在最前面的大师兄。大师兄和后面三个师兄一起出棍,我一个侧翻,躲了过去,抬腿踹翻了三师兄。可是刚踹翻三师兄,后面里马又来了一位将三师兄的位置补上,三师兄跳起来就站在了他的位置上。不得不说,十八铜人阵真的厉害,如果不是我轻功了得,恐怕早已被用棍子按在地上。但我真不是自负,这些年跟着师父和师兄们苦心习武,少林寺除了师父以外,无人是我的对手。至于师父,我从未和他比过武,他在我心中就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说时迟那时快,师兄弟们的棍法也不是吃素的。就在我再一次跳起来的时候,他们十八人齐齐将棍子立起,我被十八根棍子顶在了空中,动弹不得。我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使出了师父教的“千斤坠”。只见十八根杖棍被我的身体压的一点一点弯了下去。“喝啊!”我一声暴喝,十八根杖棍齐齐折断,师兄弟们被强大的冲击力全部冲倒在地,我手一撑,又跳了起来。
就这样,不管是我实力强大,还是师兄弟们在让着我,总之我破了传说中的十八铜人阵。背着包袱,跪在少林寺庙门前,磕了三个响头,在师父和众师兄的目送下,我下山了。
心中万般不舍,三步一回头,师兄弟们一直在看着我,只有师父,在我磕完头之后转身就走了——头也不回。
我流着泪,走在山路上,回想着十八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大师兄教我武功,三师兄帮我打水,每次干了坏事,师父要揍我时,总有好几个师兄弟帮我求情。但是让我一直不能理解的是,平时待我如亲骨肉的师父,为何今天对我如此冷漠。是怕我动情至深舍不得离去吗?还有师父那句话,“永远不要回来看我。”这又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