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比赛同样失利。在经历了生死局的对决。第二盘比男子组更加严峻,是惨败。而不是男子组收官一目半目的缺失。在女棋手哆哆嗦嗦的放下计时器的时候。已经有蹲在电视机前面的人猛地砸开碗筷!
“格老子的,怎么输了啊!”
“狗日的鬼子。”
“不看了不看了,回家去了。真没劲。”
爆发的吼声此起彼伏,模糊不清,在四妮儿的耳边炸响。几个穿着汗衫,手里蒲扇不停的扇风。其中一个愤愤不平的说“难道咱们就没厉害点的上去,怎么这么快就输了”
旁边有人附和“就是啊,这种不行的也派出去,真丢脸到国外去了。”
刘桂香坐在院子里敲了敲桌子,不满的嘟嚷了句“不看就不看,还这里嚷嚷啥呀。我要看电影。”她一直吵刘要强换台。结果众人又开口说“继续看,那这个看完再说。”根本没人管她。
看到最后一局,又是惨败。这时候大院子里纳凉的都被吸引过来,熙熙攘攘,骂声一片。
四妮儿看到这一幕就往回家跑。消息是来不及了。除了电视机和收音机,连报纸上的消息都滞后了。她根本不知道目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在农村坑坑洼洼的土上飞奔,她胸口全是压缩的空气。脑子里根本不能去想其他人的反应了。
如果说男子组首轮只是收官计算出丢了一目半,能算是惜败。还能让人忍住愤怒,女子组这边就彻底爆发了,连带前一轮输掉的局数一起砸在选手的头上了。
这些看比赛的人真的关心围棋吗?并不!如果这次比赛的国家放到除了霓虹以外的国家,恐怕反应也不会这么大,只有霓虹国!这种深仇大恨下,人们的心态是爆炸的。
她不敢去想女棋手输了以后会是怎么样的情景,总归不会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那二姐怎么办!!
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对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二姐根本不了解,
她甚至也不了解徐誉,他们究竟是什么水平?四妮儿根本不清楚。也无法做出清楚的判断!她只知道对方的棋手有多厉害,直到几十年以后,这一批的超一流则成了世界的超一流。
而二姐呢?她究竟是什么水平?
她被赶鸭子一样扔去了首都,只是因为她和徐誉阴差阳错认了一个大佬当老师。可这又怎么样?那就能代表什么?二妮从来没有参加过比赛。她也从没和同水平的人比较过。如今就像是蒙着眼睛过河。不知道深浅!
她按捺住心里的不安,推开了家里的大门。钟老爹也听说了首轮比赛失利的事情,他的双眼如今已经蒙上一层阴影,担忧的目光注视着门口。他对钟老太说:“二妮这状况,我真是心里不踏实呀。”
钟老太跟着嚷嚷:“你现在可算是知道怕了,前几日还得意地很,我看你有啥好得意的。别人吹捧几句,你还当真了!”
四妮儿则是眼泪汪汪的拉了拉钟老爹的衣角说:“刚才看电视,癞子叔他们都在骂人爷爷。我姐真要上啊,她不会也被人骂吧!”
她顺势就靠在了钟老爹前面遮住了脸。钟老太脸色一下变了,她猛地想。万一二妮真的上场了这,这比不过咋办?
对着电视,人们只能骂两句,当个键盘侠。那假如那人在你面前呢?
大妮打了个寒噤,她不敢说话了。
钟老爹很快就反应过来,还算平静的说:“让我再想想。”说完便合上了门,留下了一屋子心思复杂的众人。这一夜对他们来说十分的漫长,笼罩在了所有人的头上。第二天不到七点钟,钟老爹就往钟老太手里塞了五毛钱说:
“去城里买份报纸,看看怎么说的!”
钟老太忙不迭的接过钱,匆匆忙忙就往镇上赶过去了。
接近中午的时候,气氛陡然拔高,大妮要去上工,被钟老爹拦下来了,他说:“先不去了,我跟七哥请假。对了。你先做饭,不然你奶回来没得饭吃。”
钟大妮被这种紧张的情绪感染,连忙点头称是,转身就去捡柴火去。
去的时候悄无声息,但是等下午三点钟的时候,钟老太回来了。步履匆匆,手上还卷着一扎最新的报纸。她身旁多了一个人,是胡庸城,他上门的时候打了声招呼,对钟老爹说道:“我看了今天的报纸,不放心叔叔婶婶,我就自己过来了。”
钟老爹忙叫他喝茶,胡庸城摆手拦住了三妮儿,转身扯开皱皱巴巴的报纸递给钟老爹,然后指着一行说道“都在骂昨天那个女棋手。”
“那京都那边能发电报不?”
“能,叔,你要说啥,我回去就发。”
他这么说,钟老爹倒是心里多了几份感激,她闭上眼,用力的睁开眼。眼白的部分多了不少红色的血丝。“算了,不发了。”
他想,如果真的要上,那是上头安排,哪里容许二妮一个丫头片子插嘴。既然这样,那发电报过去也没什么用了。该上场还是得上。
胡庸城两手插在兜里,皱着眉头去摸打火机。他吞吞吐吐的烟尘从嘴里冒出来。“女棋手本来就人数少,估计她是得上场的。就是不知道”他说道半路,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才捏紧拳头开口:“输赢都不要紧。咱们先冷静下来。叔,婶,我看不如这样,你们这段时间先搬到镇上住一阵子。我家里有电视,发电报写信也方便。到时候需要联系就不用两头跑”
他真正想说的是,留在村子里恐怕有些影响了。
报纸上只报道了一部分,听说那个女棋手家里都被群人砸了!
好在还无人受伤,但是钟家男丁不再,家里不是老人就是小孩子,万一真叫人闹了,恐怕后果不堪设想。哪里都不缺脑子直瞎起哄的。
三儿一听,立刻说道:“爹,娘!哥哥说的很对,这段时间先搬到镇上住几天吧!就当是散散心。不然我这心里没底!”
她主要还是担心亲儿子。一屋子小孩子能顶什么用,要是有个男人在家还好点。钟家就是这点不好,男丁少,遇到事情扛不住。
几年前就更不必说了,小儿子跟女儿出生没多久,家里就被抄了个干净,这几年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了一些,她一颗心已经被打怕了,一点风吹草动都受不了,因此急切的开口,又说:“我去跟大姐二姐说。就说接你们来城里住几天罢。”大不了就去大队上请假,现在三儿有了工资,并不心疼这些钱。
钟老爹还在犹豫,老太太却很快就想开了,她说:“这榆木脑袋,非要别个打到跟前才知道躲?你儿媳说的没错,那帮混球打咱们家惹事还少了?搬!赶紧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