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刚刚和代斌先生打什么哑谜啊?”
“你记得你坐破的那块石墩么?”
“记得啊!可这有什么关系?”
“那里是代斌先生先前看好的风水宝地。”
“啊?我弄坏了,他不会怪我么!”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什么意思。”
“悟。”
“……”
……
黑夜,总是会度过,太阳,依旧会照常升起。这世间有着恢宏巨力,会抹去情感、记忆、痕迹甚至是生命。
“啧啧啧,真是邪恶的颜色。”
在阳光的照射下,帽子山的一个角落,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群“魔神仔”的尸体,三名身着黑袍的黑衣人静静地跪在地上,浑身发抖。
“吱吱!!!”
“吱吱!!!”
“……”
土地浑身的细毛炸开,尖锐地冲着虚空喊道,整个帽子山似乎都愤怒了。
“诶呀!别叫嘛!吵死人家了!”
此话一出,愣土地怎么张嘴,都没法发出一丝声响。
言出法随!
只见土地盯着的那一片虚空荡起一股涟漪,水纹的波动四下散开,拂过“魔神仔”尸体的时候,将他们绞了个粉碎。
“……”
土地的眼中滴下眼泪,他什么都喊不出来。
“华夏的这群修道者真是无聊,这种丑陋肮脏的生物都还留着!”水纹的波动散去,一个身着红袍的人静静从空中飘下,体态纤瘦,赤足落地,这是一个女人。
“这样,就干净了嘛!”
听她的口气,把魔神仔尸体弄得灰飞烟灭,仅仅是为了干净。
一缕山风拂过,吹开了她带在头上的红袍,如瀑一般的黑丝随风摇摆,却丝毫不显凌乱。
用明眸皓齿、肤若凝脂来形容此女的样貌,再合适不过。
“来,土地,到我的怀里来。”
“让我摸摸你的头。”
……
朴真人微吟:“代斌先生,身处您的位置,也应知晓,这世间本无‘千年不灭的王朝、万载不迭的门阀’,您想光靠迁动血亲的坟址改你陈家的运势,难!”
“陈某也是知晓,这家族和人一般,起起伏伏、跌跌荡荡,再是正常不过。可是像您一般的能人异士,难道就不能帮我陈家度过难关么?”陈代斌的语气虽然礼貌,但显得很是急切。
“不能!”朴真人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对方。
陈代斌还欲开口,可朴真人身旁的金小胖却惨叫了一声,浑身瑟瑟发抖,两行清泪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与此同时——
“老头子,你哭什么呀?”
“奶奶,你哭了,羞羞皮!”
“小囡,不哭了不哭了,乖,不哭了!”
“爸,我不就考了个60分么,你要不要哭成这样?”
“宝贝,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不哭了好吗?”
“……”
这个场景,一幕幕地在清庐地界上演,人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十分地悲伤。像是有那么一个瞬间,失去了挚爱,失去了亲人。
可这个感觉,来的快,去的也快。
“我这是怎么了?”
“奶奶可没哭!”
“小囡不哭了,能买玩具吗?”
“臭小子,只考个60分,你是欠揍么?”
“那你保证,保证不欺负我了!”
“……”
所有人中,唯有金小胖是个例外,他任由泪撒衣襟,转身死命地拽住朴真人的肩膀:“师傅!土地,没了!”
土地,没了?
土地,没了。
刚刚那一瞬哭泣的人,都曾受过帽子山土地的馈赠,而唯有受过神力灌注的金小胖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哭泣意味着什么——
神明陨,万民相送。
朴真人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般,轻轻一抖,便将金小胖的双手震落。
“定!”
朴真人轻呵一声,金小胖的所有肌肉组织就似乎完全冻住,整个人维持着朴真人呵斥前的动作。
陈代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询问,可朴真人却率先开口:“代斌先生,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帮你家族改命。”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家族更加地重要了,陈代斌立马将自己刚刚的好奇抛开,身子微微前倾:“道长此话当真。”
朴真人没有回应,而是一甩手,一滴指尖血射入一杯茶水之中。
“请。”
陈代斌接过朴真人递给他的小刀,在右手食指指尖轻轻划过,挤出一滴血,滴入水杯中。
“哒!”
陈代斌的血一入茶水中,就与朴真人的血交融在了一起。
在陈代斌的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遭受着挤压,影影绰绰的人们正在凝望,似乎想要见证着什么。
朴真人面色一肃:“陈代斌,你可愿恢复清庐葬山之香火,唤回族人。”
“我愿意!”
“那我朴门愿意应下你之请求。”
语毕,水气蒸腾,分成两股,一股钻入陈代斌的眉间,一股钻入朴真人的心口。
……
“师傅,我们为什么不去救土地?”
“你不是感应到它死了么?”
“可是,可是我们可以去杀了那些杀了土地的人呀!”
朴真人转身,直勾勾地看着金小胖,眼中带有浓浓的失望。
金小胖弱弱地问道:“我说错了吗?”
朴真人抿了抿嘴唇,轻叹一声:
“哪怕神明失去了神力,也不是任由凡俗宰割,为数不少的‘魔神仔’也绝非非摆设。”
“那些人既然能弑神,就定然不弱,他们若是没走,我们贸然前去,只是徒增伤亡。”
“我伤,你亡。”
看着金小胖眼中闪过的愧疚,朴真人也不忍再度责备:
“放心吧,神明虽死,神名尤存。待帽子山恢复香火,土地自然会重生。”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吧。”
……
“大人,朴真人那厮……”
一名黑袍还没有说完话,就如同喉咙被掐住一般,整个人浮空而立。不出一分钟,便两眼一翻,咽气了。
“朴真人也是你该叫的?”红袍女子歪着脑袋,有些无辜的看着空中悬浮着的死尸,“对于他那般的强者,我们冥都会要尊敬,要称呼朴先生,懂吗?”
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两名黑袍人连声回应:“懂了懂了!”
女子看了看手表,低叹一声,似乎很是委屈:
“看来,这回的兔子跑了呢,芜茗又得等好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