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黑影里,一辆救护车向部队农场的大铁门开来。而农场的大铁门口停着一辆拉客用的大轿车,有人正往车上搬运东西。
正在登车的农场员工们惊恐地望着救护车,救护车前大灯照在大轿车上处于惊弓之鸟般众人的脸上,他们仿佛看到了危险一步步逼近,内心恐惧而紧缩。
“这是不是送非典病人来的车呀?”
车上不知是谁指着救护车惊恐地喊道:“场长,非典,非典。”
当下,北京已被非典感染的消息传得到处都是,处处悲观,时时紧张。此话一出,大轿车上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
众人七嘴八舌地:“场长,场长,绝不能让他们开过来,让他们停车,停车。”
被形势紧逼的场长也急了,有人塞给了他一个大喇叭。
场长拿着大喇叭走下车来,车上的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紧跟着场长下车。
那辆令人恐惧的救护车越来越近,灯光也越来越刺眼。农场的人们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围在场长身边的七八个拿着大棒护卫的小伙子,着急地对场长道:“场长,快,快,赶紧让他们停车,起码咱们都搬走了,才能让他们过来吧!”
场长也急了,举起喇叭喊道:“喂——!前面开过来的救护车——!你们停下——!停下——!如果再不停车——我们就不客气了。”
拿着棒子的壮小伙子们向救护车挥舞着大棒子,在黑夜的光影里甚是恐怖。
救护车终于被逼停了,它缓缓地停在了离农场大门有五十米远的地方。
二、
车外农场门口的混乱和众陌生人的敌意,哪怕是黑夜,车里的张剑和梁晨也深深地感觉到了,不觉得有些世态炎凉的况味涌上心头
“看来,我们就是那只黄鼠狼,人家都吓跑了。”
“难道,我们是瘟神?”梁晨不甘心地道。
“对,咱们是瘟神。毫无疑问。”
这时,大喇叭的声音直往救护车里钻。
“救护车里的人——,你们听好了——,你们不准擅自下车——,就各自坐在车里——,一直等到有人让你们下车——,你们再下来——,然后——,听留守人员的指挥——。”
张剑和梁晨在诺大的北京城,从南到北折腾颠跛了了一整天,可怜肚子饿得已经把耻辱感受度降低了好几个层次,面对被踢出人类的窘地,他们什么反映都没有,干坐在车里啥话都说不出来。
三、
默默地停在田野里的救护车和搬迁的大轿车,车头相对,可是它既没有再发声,也没有人从车上下来。
人的心理很奇怪,魔鬼踩着鼓点来了,会害怕;如果魔鬼来了默不作声,人会更加恐惧。
“是不是非典病人死在车里了。”
一句话,在人群里炸响,众人都慌了神。
“司机!快开车,快开车,场长,快上车,我们要走了。快!”
场长扔下喇叭,一个剑步冲到车里。随即轿车的车门关上了。
大轿车一路歪斜地开走了,轿车上的众人捂住口鼻处望着从身边经过的救护车,带着恐惧心理目送着越离越远的救护车。
一直到救护车的影子快消失在田野里时,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好险啊!”
“太恐怖了!”
“终于摆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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