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一个半大的孩子一堵,苏禾氏气不打一处来。
苏云翔还想说话,却被苏四婶拉住了。
她叹了口气,道,“大嫂说的有道理,便按人头出钱便是。”
正在气头上的苏禾氏,就算见着了苏四婶服软,嘴上也并不饶人,她目光死死的盯着一脸执拗的苏云翔,恶狠狠的骂咧。
“这小兔崽子真是不懂我们做长辈的苦楚,本来家中条件就舒展不开,各房的活计都是差不多的量,老四长久不下地做活,日日在外头混子,还不是我们大房二房分担的活计?现在倒好,分的这般清楚,真是没有良心!”
常年看着娘亲被大房二房欺压,时不时还要被酗酒的父亲殴打,苏云翔对这苏家人也早便憋了口气。
他稍显稚嫩的声音带着一丝怒气。
“大婶这话有本事跟我爹说!”
话音一落,苏四婶就有些后悔方才没有堵住这孩子的嘴来得,现在瞧见周遭一双双带着责备的眸子,她霎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苏禾氏闻言更是泼天的怒气涌上。
苏云翔的话没错,她确实不敢惹上老四那醉酒疯子,但是教训四房一个孩子,她还是有本事的。
“你这泼皮,一张犟嘴子是跟三房那个贱货学的吧?一日不管就这么呛人,不分尊卑了还!”
她一边骂,一边将碗一放,起身往苏云翔那处过去,扬手就是两个浑厚的巴掌
“舶,啪。”
苏禾氏是做惯了农活的,不但力气大,手上还有厚厚的茧子。
两巴掌扇得苏云翔脑袋瓜子里嗡嗡的响。
不过他那眼神还是异常倔强,苏禾氏看了还更生气。
让人意外的是,挨了打的苏云翔半滴眼泪都没掉,胞妹苏明月小声的在旁边呜咽出声。
“呜,大婶,不要打哥哥”
她性子应是随了苏四婶,平日里木讷也温吞,许是和苏云翔感情好,见他挨打才稍稍装着胆子小声的劝苏禾氏。
苏四婶见孩子挨打,也瞧不下去了。
她迅速的从贴身的里衣兜里摸索出三枚铜板,然后小心翼翼的递给苏禾氏。
“大嫂,孩子不听话犟嘴,我回头一定好生教养,你就别生气了,这肉钱我便先付了,你别和他一般计较。”
向来话少的苏四婶,一次性说这么多话,苏禾氏还有些不自在。
她瞥了苏四婶手上那几枚摩挲得光滑的铜钱一眼,目光有些鄙夷。
“我哪里是急着要你先付了钱,我只不过气不过这孩子说话气人罢了,和那天煞的苏清颜一般,说话能刺激得人心口子疼。”
苏禾氏哼哼,嘴上说着不是要钱,但还是快速的将苏四婶手上的铜板揣入了手中,她掂量掂量之后,又状似无意的说。
“老四这几日也不回来,老二媳妇做饭都不知道什么量,这也不知道他哪天会回来吃饭。”
话里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苏四婶脑子转不过弯来,一时之间没明白什么意思。
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苏沐春搭话道,“四嫂,你还有四哥那份肉钱没给哩。”这般直当的话出口,苏四婶才后知后觉,她又摸出一枚铜板,交到苏禾氏手上
收了钱之后,苏禾氏才满意的回了自己的位置,她将钱往苏二婶那一递,才缓缓的坐下吃饭。
苏家虽然有五个房间和一间主屋,但整体来说并不大。
苏清颜在自己房里吃饭,都能听到主屋里苏禾氏那泼天的叫骂,隐约还能听到一二下自己的名字。
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苏清颜也没兴趣知道。
她吃过了饭之后就准备出门去村长家向苏狗蛋借一把斧头和锯子,毕竟没有正儿八经的工具,这树干是没法打成床的。
才走到院中间,她就瞧见院里头苏子树下,蹲了一个痩弱的身影。
“三姐姐。”听见脚步声,树下的苏云翔哑着喉咙唤了一句。
见是这痩弱的小家伙,苏清颜有些意外。
在她的印象里,四房的人要不是在地里做活,要不就是在自己房里,永远都是避讳大房二房和苏王氏母女的模样。
“你怎的在这?”本着好奇,她走近一看,瞧见了月光下苏云翔肿得跟馒头一样的两边脸颊。
她大概猜到今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愿说自己难堪的境地,苏云翔只是摇摇头,问道,“没什么,三姐姐这是准备出门吗?”
“是,我去和狗蛋哥借斧头锯子去。”
没什么好隐瞒的,苏清颜随口接了一句,她正要继续往外走,苏云翔接下来的话就让她停住了脚步。
“咱们家和村长家有一段距离,三姐姐不必走夜路去借,这东西我知道哪里有苏清颜眼底疑惑尽显。
就着月光瞧见了她的神色,苏云翔也不解释,而是起了身,朝四房房间走过去
走出两步,他还回头看了看,示意苏清颜跟上。
苏清颜半信半疑的跟了过去。
“三姐姐,在这里。”带着苏清颜到了四房的屋后面,苏云翔似是怕惊动房里的苏四婶和苏兰花一般,声音压得极低。
观察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不得不说因为苏四江成日在外鬼混不作为,苏四婶也是不争不抢的寡言脾性,四房的屋子在苏家是最差的。
大房二房的房间后面挨着的都是和邻里间砌的泥墙,四房后头就是一条铺满了湿泥的短沟壑。
“这里?”指着眼前的湿土,苏清颜挑了挑眉。
苏云翔点点头,怕她不相信一般,徒手就开始挖泥。
约莫挖了两尺深的时候,斧头柄就露出来了,苏清颜见状眼前一亮,二话不说也撸起袖子帮忙挖。
这块地生得潮湿,也不是用来过身走路的地,所以泥土潮湿又松软,不太难挖
不一会,两人就将常年埋在地底,已经锈迹斑驳得不成样子的斧头和锯子挖了出来。
苏清颜正研究要怎么改造这两个工具,苏云翔就轻车熟路的将刚才挖出来的土又填了回去。
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苏清颜带着苏云翔回了仓房。
没有理会仓房里正在用匕首削树皮的陆天辉,苏清颜看着眼前面目清秀的小男孩问道。
“你怎的知道那里埋了斧头和锯子?”
苏云翔似是想到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他双目倏然通红。
“这原本是我爹砍柴用的器具,但是他自从酗酒无度之后,便很少做活了,有一次他吃醉了酒,想拿斧头砍死娘亲,虽然没有砍,但我和妹妹还是吓了一跳,之后就将这两个物件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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