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杨氏田坎上骂道:“不是叫你们滚了吗?又没让你们把钱还回来!拿钱还不用干活多好?有便宜不占,真是蠢蛋!”
刘三喜摇摇头,心道东家摊上这样的本家人,还真是怪可怜的。
也亏得自己俩人是东家的佃户,这牛其实也是东家的牛。
这若换了个真正被雇来做犁耙的,谁受得了这俩婆娘一句比一句难听的话?谁乐意掺合进别人家的是非?只怕早就赶牛走了。横竖春耕时节只要有牛就不缺活儿干,谁乐意为了几个钱莫名其妙挨一顿骂?
杨氏气得不轻,骂骂咧咧回家。
张氏也心里闷闷酸酸的,她想的是,这三房真是越来越阔绰了啊,也不晓得存了多少私房钱,居然没有赖着缠着用大房的牛反倒宁愿花钱租别人家的。她家的钱到底哪儿来的?唉,可惜自家孙子还太小
张氏本就嘴碎油滑,专爱挑拨生事的,这会儿心里气闷那还有客气的?
舌灿莲花、添油加醋,说乔小如情愿便宜外人也不愿意给自己人一点点好处不说,还摆明了是故意打大房的脸,好让所有人都说大房的不是,明明有牛不肯借给三房用逼得三房去租今后大家伙儿说起大房来还能有啥好话?别人也就罢了,宝哥儿的名声不会受影响?那将来他还怎么考童生秀才啊
听得杨氏怒火在心海中掀着惊涛骇浪,回到家里脸色难看得要滴出墨汁来。
杨氏看谁都不顺眼一通乱撒气,又冲着干活回来的卢孝全也是噼里啪啦同样一通添油加醋,顺带把乔小如又踩黑了一遍。
李氏听得直皱眉,悄悄给青苗使眼色,表示婆婆若问起自己帮她遮掩遮掩,让她给乔小如说一声去。
青苗悄悄出门直奔三房,因为羞愧而结结巴巴的提醒乔小如心里有个准备,没准她娘今儿又会来找他们的麻烦
乔小如笑着谢了青苗,可没怎么当一回事儿。
快要春耕那阵子杨氏可得意了,就等着自家求上门去求她用牛的事儿呢,可偏偏自己没接这茬。这事儿虽然早些阵子跟大房说过了,但杨氏未必会信,只当自己是死鸭子嘴硬死撑着罢了。
可这会儿自己真的宁愿“掏钱”也不肯向她低头,她不生气才怪。
不过,她生她的气,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她要是想上门来骂,那她就来吧!傻夫君分分钟搞定。
卢孝全干了一天活回到家累得要死,还要听杨氏声音尖利的在叫唤嚷嚷,心情能好才怪。
恼怒上来,一声喝斥,劈头盖脸先把杨氏给骂了一顿,骂得杨氏为他气势所慑竟半个字都没敢吱。
以至于李氏和青苗赶紧悄悄的躲开不敢再听不然事后杨氏自认在她们面前丢了脸准定要骂她们。
“你还好意思提啥脸面?要不是你满嘴乱嚷嚷那些话、嚷得满村子里人人都知道,三房会这么做吗?”
杨氏不服,轻哼。是,她就是满村嚷嚷“看用牛的时候三房求不求老娘”、“老娘的牛闲着也不借给她家”等等,那也是嘴巴上说的罢了。嘴巴上说的,能作数吗?
“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敢上三房闹去,就给我滚回娘家待着去!但凡有半分顾及宝哥儿,你就不该对三房横挑鼻子竖挑眼,看他们不顺眼你别看不就好啦?成天自个给自个找气受,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别看杨氏平日里嚣张难缠屁大点事也能闹得要上天,卢孝全真正发起脾气来,她连哼都不敢哼。
此时就是这样,她心里怒意如海波浪滔天,却堵在胸口没法儿发泄出来,越想越窝火,竟然病倒了。
一直等着她上门找茬的乔小如做梦也没有想到等来等去竟然等到大伯娘病倒的消息,一开始还当自己听错了。
而这个时候,杨氏已经病了两天了。
田氏便表示要带小豆芽带些鸡蛋过去探望探望杨氏,“好歹是你们大伯娘!这病了不去看看人家要说的。”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哪里不明白呢?娘去便是!”乔小如一笑。
田氏心里欣慰几分稍稍放开:儿媳妇虽强悍,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这就好,这就好
小豆芽不情不愿,也知这一趟不能不走,苦着一张笑脸闷声不响跟在田氏身后。
田氏看向卢杏儿,卢杏儿扭头一旁当做没看见:那个心里不良、嘴里恶毒的婆娘,她是不会去看一眼的!
杨氏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看见只有田氏和小豆芽来,老毛病又发作,阴阳怪气的数落起乔小如来:“真是个矜贵人啊,我这个亲亲的大伯娘病了,她也不说来看一眼!哪里就走断腿啦?还有三弟妹你回去告诉杏儿,她是不是要从你们三房出门子啊?亲亲的大哥、大嫂家倒半步不沾啦!”
田氏支支吾吾陪着笑,只得含糊应了两句。
至于小豆芽?进来叫了一声大伯娘就转身溜了。
大伯娘平日的样子就已经很吓人了,这会儿头发蓬松、脸色蜡黄看起来就更吓人。
只苦了田氏,几次三番想要告辞,杨氏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三房的人哪里肯轻易让她走?对着田氏又是数落又是埋怨、又是说又是叹,拉拉杂杂说了老半响的功夫,还是青苗端了药陪笑进来,才把田氏给解救了。
堂屋里,卢孝全又叫住了田氏。
田氏头皮发麻,也只有陪笑叫“大哥!”老老实实坐下的份。
好在卢孝全不是另外一个田氏,说的事情也跟田氏无关,反而跟他们三房有关。
“你们那一房哪儿有做过秧田的,回头跟我们一块做。育苗若是没整好,苗子废了,这一年功夫就白瞎了!等过几天做的时候我叫青苗去叫你们!”
田氏十分意外,回过神来却是一喜,刚笑着说了句“多谢大哥!”正要点头,猛然想到张婶家,便有些为难的笑道:“大哥是好意,只是,小如和张嫂家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