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昌也没客气,接过铜钱揣好,这才笑道,“老哥你客气了。这居家过日子,哪家还不得有点烦心事儿?欣月这孩子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老哥就别着急上火了。”
“哎,哎哎,不急,不急。”顾老爷子就脚着这老脸被人打了一样,火辣辣地烫!
自家儿子将他亲侄女差点生生打死,这事儿不但自家人心里不好受,就是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啊!
“老哥啊,你也别看不开,这居家过日子的,谁家能一帆风顺了?一样水养百样人,不奇怪,老哥别想不开了。”张云昌又劝了几句,起身走了。
送走张云昌,顾老爷子回到自己屋里,坐在炕上,吧嗒吧嗒猛抽着烟,心里不停地在合计着。
西院这边,顾老太太见顾欣月醒了,也没被打傻,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就吩咐老大家的顾林氏,“老大媳妇,这两天给月儿多蒸几个鸡蛋糕,好好给她补补,别落下什么病根来。”
“哎,知道了娘。”林氏爽快地答应了一声,转头又对连氏关切地道,“三弟妹呀,这两天你就先照顾月儿这丫头吧,家里的活有嫂子呢,你就别惦记了。把咱们家月儿照顾好才是重要的事儿。”
林氏情真意切,一点不是作假。因为她没有闺女的原因,对顾满金和顾满银这两家的闺女,她都喜欢,都疼。
虽然老二顾满金家的两个闺女娇气,蛮横,虚荣,可她还是一视同仁,从没有嫌恶。
对于乖巧胆小懂事儿的顾欣月,她更是打心眼里喜欢,甚至比她亲娘连氏还要疼爱几分。
这次顾满金和顾周氏狠心打伤了顾欣月,林氏心疼坏了,若不是念着自己是长媳,不能做得太过分,她都想拿铁锹劈了这两个畜生小叔子和弟妹。
“嫂子,劳累你了。等月儿好点,家里活我多干点,不会让你难做。”连氏自然是对林氏感激不尽的,便含泪道。
林氏一听,嗔怪地瞪了连氏一眼,“瞧你说什么呢?这月儿是你闺女,也是我侄女不是?她遭了罪,我这当伯娘的,心里焉能好受?多替你干点活,有什么大不了的?行了,你也别哭了,赶紧去给丫头蒸个鸡蛋糕补补吧。”
“大伯娘,”顾欣月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心里热乎乎的,就扭头软糯糯地叫着林氏,“大伯娘,您上次给月儿喝得糖水好甜哪,月儿还想喝。”
鸡蛋,糖水,在这个贫穷的时代,是最好的补充体能的办法,顾欣月为了早日康复,只能将就一下了。
一听顾欣月要喝糖水,林氏一点都没犹豫,忙不迭地点头,“好,好好,月儿要喝糖水,大伯娘把那糙糖都给你拿来。只要咱们的月儿快点好起来,你要什么,大伯母都答应。”
林氏嘴里答应着,脚下也没闲着,就一边说着一边出了西院房间,回自己屋去给顾欣月取糙糖。
糙糖虽然不是现代的糖好,但是,在大齐国,也算是上等的好东西看了。
林氏的这点糙糖,还是居住在梁家坳镇林家铺子的她娘家兄弟来窜门时,送给她的。
只有拳头大的一小纸包,除了给顾欣月和老二家的顾欣珍,顾欣媛喝过一回,就再没舍得拿出来。
这次顾欣月张嘴说要喝糖水,林氏就是再舍不得,也不会吝啬这点东西,到底能让顾欣月早日好起来,她也放下心来了。
很快地,林氏就将那包糙糖给送了过来,并且叮嘱连氏,“二弟妹啊,这糙糖你别不舍得给月儿吃,东西再好,也没咱月儿金贵,听见没?”
她是怕连氏不好意思接受,就叮嘱了两声。
连氏感动地又抹眼泪,说不出话来,只得连连点头。
躺在炕上的顾欣月,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孩子气地声音软糯糯地道,“大伯娘,等……等月儿好了,一定……多赚钱,孝敬大伯娘,到时候给大伯娘……买多多的糙糖喝。”
“哎呦我的儿哟。”林氏被顾欣月一句马屁给拍得神魂颠倒了,乐得连声叫菩萨,“菩萨保佑,菩萨保佑,让咱们家的月儿快点好起来,等赚了钱,大伯娘给跟着月儿享享清福。”
连氏见闺女如此懂事,也是跟着高兴。
妯娌俩正哄着顾欣月高兴呢,忽听得东跨院传来顾周氏尖利的嚷声,“娘,您可真舍得啊,家里就这么两只下蛋的鸡了,你宰了给那死丫头片子吃,咱们家搁啥下蛋换油盐酱醋的?”
林氏闻声,安慰地拍了拍连氏,又给顾欣月掖了掖被角,示意她们不要出声,便转身除了西院,来到东跨院。
东跨院里,顾满仓正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拎着家里的那只芦花大母鸡,在顾老太太的指挥下,准备开宰。
顾老太太见二儿媳妇不仅没为打伤了顾欣月愧疚,还敢冲着她叫嚷,气得指着她的鼻子大骂,“周氏,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我听听?嗯?
我好好的一个孙女,才九岁呀,你怎么舍得下手,用铁铲子打她脑袋?周氏,今儿个我孙女这是没被打死,若是她被打死,被打傻了,我就送你去衙门让你给她偿命。混蛋玩意儿,我杀只鸡你还敢嘚啵嘚,是不是我老顾家的人,命都不值钱?”
“我?”顾周氏一看,平时性子平和的婆婆这是真生气了,吓得我了一句,再不敢顶撞了。
一抬头,看见林氏走了过来,就带着挑唆地口气装作“我为大家好”的神情道,“大嫂,我……我也不是不同意给死丫头……欣月吃鸡,我这不是怕杀了这只鸡,咱们家没有能贴补家用的钱路嘛。”
“你同意?咱们家什么时候要你来做主,什么事儿都的经过你同意了?啊?”
还没等林氏说道周氏几句呢,顾老太太又不让劲儿了,指着她的鼻子喝道,“你和老二但凡长点人心,也不能因为两个孩子吵几句嘴,你们就下死手打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