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盛夏。
烈日当空。
连河边的杨柳都无力地耷拉着头,只有挂在大门口牌匾上的“精武书轩”四个金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
这里是古老的金州城。
金州城是武林大陆东北部一个不大的城市,繁荣而安定,像这样的城市在世界上不知有多少个。
“精武书轩”是一个学堂。
学堂就是学习的地方,学生们学习的地方在这个世界上更是多的如过江之鲫,数也数不清,因为任何一处,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作为学习的地方。学堂就不同了,凡称得上学堂的地方自然少不了一间房子,一位先生和数张书桌。
“精武书轩”自然也有一间房子,一位六十多岁的先生和数张书桌,甚至比普通的学堂还多出一个小院。但是,“精武书轩”却是只有达官贵人,富家豪绅子弟才能来的地方。因为“精武书轩”与其它学堂最大的不同就是这里的学费特别贵,贵得有些离谱,贵得让人晚上做梦都梦不到。
因为教书的先生是武林大陆中最为神秘的人物之一,“天下通”的徒弟,而且,这先生还是名闻天下大帮的“十侠”之首。所以,达官贵人无不以让子女到此上学为荣。这也使“精武书轩”成了全天下最著名的十大学堂之一。
“精武书轩”内的学生却不多,倒不是完全因为这里学费贵的缘故,而是来“精武书轩”学习的人,不但老子要有很多很多钱,更重要的是素质还得够才行。
在“精武书轩”的房檐下静静地坐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童,膝盖上放着一块画板,手里捏着支粉笔在画板上画了又擦,擦了又画,还不时地用小手在头上搭个凉棚,看一下远方的蓝天和白云。
这个孩子显得又乖又漂亮,一头乌黑的头发自然地散落在肩上,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不时精光四射,表情却很严峻,眉目之间流露出一种不像是稚龄儿童会有的英气。穿着一件灰褐色的短衫,虽有几块补丁但却很干净,显得他非常的朴素。只是不知他全身上下为何比普通人多缝了好几个口袋,显得很是滑稽。大热的天却披着一件黑披风,说是披风却更像是一块布披在身上,一个布角从右肩向前,另一个布角从左腋下向前,然后简单地系在一起,左肩膀却露在外边。
他不画了的时候,只是手腕一翻,那支粉笔如变魔术般神奇地从他的手上失去了踪迹,但等他需要用粉笔的时候粉笔就已在他的手上,没有人知道他粉笔不用的时候放在了何处!
这样一个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却不知为何冒着烈日坐在这里——虽然是坐在门外,那也够让十五个人羡慕半拉月的了。
“精武书轩”内,六七个男孩和四五个女孩端端正正地坐在下边,那个“天下通”的弟子王亮手里握着根戒尺,摇头晃脑、唾沫横飞地在讲着什么。
“话说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亮端起桌上的茶碗啜了一口,大概很得意自己能想出这样的语句来,殊不知老祖宗早就有这样的句子了,“人类的历史亦是如此,在经过了阿特兰提斯文明、玛雅文明等各种强盛文明之后,人类几经波折、几经兴衰生死,终于到了公元四八三九年,此时,人类已经达到了历史上最强盛的文明,物质及其丰富,人人按需分配。但是就在这一年,一群被史学家称为‘魔魔’的一种外星生物突然进攻了地球,凭借其时人类的强大依旧不敌这强横的外星生物,人类的文明不堪一击,瞬间倒退了几千年,人类也被追杀得所剩无几。直到人类历史上最伟大的天才‘光甲之父’莱恩·明德的出现,这一切才被改写。”
“光甲之父?那又是怎么样的一个英雄呢?”屋外的小童一脸的神往,他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白云,又低下头在画板上画了起来,一会儿,一个浑身冒着金光、手持一把巨剑的英雄人物出现在笔下。
“莱恩·明德偶然间发现了一只会发光的蝾萤,才使历史被改写。你们知道什么是蝾萤吗?”王亮笑呵呵地问道。
“我知道,我知道……”那些坐着的小童纷纷叫道。
“陈秀萍,你来答一下吧。”王亮眯着小眼叫道。
一个梳着两个小辫的女孩站了起来,发出一个如黄莺般好听的声音:“蝾萤是一种像蛇一样的动物,这种动物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会发出一种光,这种光就类似于人类的铠甲一样,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你是如何知晓的?”王亮抚着胡须问道。
“因为我也有一只蝾萤,您瞧。”陈秀萍说着,手向腰际一摸,手中突然多了一团像蛇一样盘起来的东西,全身微微泛着一种淡蓝色的光。
“呵呵,原来是水系的五阶位蝾萤。”王亮点了点头,问道:“你们也都有吗?”
“我有,我有……”小童们七嘴八舌地叫着,献宝似的把自己的蝾萤都拿了出来。
王亮笑眯眯地看着小童们手里五颜六色的蝾萤,双目逐渐发出一种绝对让小孩睡不着觉的绿光,那就像是一只饿了许久的狼发现了一群香喷喷的小羊羔,心中忖道:“呵!这可都是需要用一、二千金币才能买到的蝾萤呀!看来学费还要加贵才行。呵呵!这个工作真是不错!”
这些小童们自然不知自己已落入了一只贪狼之手,再过不久自己的老子就又得掏出大把的学费了。
“你们把蝾萤都收起来吧。”王亮笑道。
待小童们把蝾萤都收了起来之后,王亮续道:“莱恩·明德在发现蝾萤的特性后,用自己的真气小心地培养蝾萤卵,再结合人类铠甲的特点,终于培养出了我们今天使用的蝾萤光甲。莱恩·明德暗暗地把培养蝾萤的技术传给了各地的领袖,在经过三年的潜修苦练之后,人类于四八四六年在莱恩·明德的领导下绝地反击,一举击败了入侵的‘魔魔’,把它们赶出了地球,从此创下了魔武纪元的开篇。”
“为什么有了蝾萤后就能打败‘魔魔’呢?”屋外的小童突然喃喃自语。
“之所以能够打败‘魔魔’,是因为人类在培育了蝾萤后,蝾萤可以化为人类的铠甲保护人类,这种光甲比人类自己的盔甲坚硬若干倍,所以,在和‘魔魔’重新交战时很好地保护了自己,使人类的伤亡减少到最小。”王亮啜了口茶,又道:“而且由于人类的高科技武器已经用光,不得已又开始练习了古武学,而古武学和蝾萤光甲混合使用又产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人类的力量竟然强大了几倍。‘魔魔’在全无应对这种新护甲的经验下,被杀了个七零八落,最后只得败退了。不过,谁都知道,它们重新回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那些‘魔魔’既然可以来到地球,那么他们一定有从空中打击的武器吧!如果用这样的武器又怎么办呢?难道‘魔魔’没有这样的武器?”屋外房檐下的小童突然又自语起来。
王亮暗暗点了点头,续道:“我们人类的绝学分为两种,除了我们今天最常见的真气之外,还有仙术。传说在那不知名的深山中,或在那遥远的其他星球上,有我们人类中得道的神仙居住,他们暗暗地保护着人类,每次在人类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都会出来帮助我们。据说上一次依旧是那样,我们人类在地上与‘魔魔’争斗,而天上则有那些神仙们与‘魔魔’战斗,所以,我们才取得了胜利。而人类之所以胜利却是因为有了蝾萤光甲,否则就全军覆没了。”
“原来是这样!”屋檐下的小童点了点头,自语着。
“仙人们毕竟是仙人们,那一役之后就没有人再看过他们,只是有无数的传说传于民间。但是,在那之后,又经过了三千多年的研究与演变后,蝾萤不但有了不同的阶位,而且还有了属性之分。分别是火系蝾萤、风系蝾萤、水系蝾萤、雷系蝾萤、土系蝾萤,虽说它们有了属性之分,但那也不过是它们保护自己的一种形式,比如说火系蝾萤,它们保护自己用的是火焰,而风系蝾萤保护自己用的是旋风……本质上是不变的;但是,蝾萤本身却不具备攻击敌人的能力,它们只能化为光甲保护主人和自己。”王亮又啜了口茶,整理了下思绪,接着说道:“蝾萤的价钱也是随着阶位的高低成几何倍数增长的,像陈秀萍的蝾萤就是水属性的五阶蝾萤,至少需要一、二千个金币。当然物有所值,如果练到了生长期以上,施展起来全身百分之五十以上会被淡蓝色的水包围起来,而且自己的真气也会随着水光甲而威力剧增。所以,现在蝾萤几乎到了泛滥的程度,凡练武的人手一只。”
“那蝾萤每天吃什么呢?”屋外的小童喃喃自语,仿佛世外之人对什么也不懂。
“蝾萤每天的食物既是主人的真气和能量石,蝾萤的主人每天都要把自己的功力传入蝾萤的体内,供它们生长。如果主人的功力养不了蝾萤,那就需要供蝾萤喂食能量石,但是,吃能量石的蝾萤和由主人供真气的蝾萤相比在坚硬程度上则差很多,所以,也不是说阶位越高的蝾萤就越好,而是适合自己真气的蝾萤才是自己所需要的。而且,蝾萤的阶位越高,所需的能量也就越大,而且,主人所修习的真气决定了自己的蝾萤所能达到的程度,练的越是上乘的真气,以后蝾萤的成熟期就会越快,坚硬程度就会越大,所以,武林中常有用低阶位的蝾萤胜了高阶位蝾萤的例子。蝾萤具有三个阶段,初生期、生长期和成熟期,在蝾萤进入初生期后,就会在这一阶段认主,而且,认定主人之后终生不渝。但是,从初生期进入生长期则是根据主人所练的真气决定时间长短,一般需要十个月左右,从生长期进入成熟期则需要一定的机缘,没有机缘蝾萤就会停在生长期,有可能一辈子都不能完全长大。”王亮言道。
“这些是基础知识,我们都懂了。”屋内的小童们纷纷嚷道。
“我也明白了,谢谢!”屋外的小童点了点头,似乎在喃喃自语着。忽然,他抬头看了一下院墙,眼中突然又是一丝精光闪过,然后又低下头,在画板上画着什么。
院墙外,两个大汉正在窃窃私语:“二弟,就劫持这里的小孩吧!想必这里的小孩家里都非常有钱。”
“大哥,我看还是换一家吧,那‘天下通’的徒弟可不好惹。”另一个大汉道。
“二弟,你怕什么?咱们帝都二鼠难道是吃干饭的不成?‘天下通’的一个弟子怕什么!即使打不过,凭咱哥俩的轻功跑还是没问题的。”那大哥道。
“我还是有点怕。我看院子里有个小孩在,趁那人正在上课咱们把他劫走算了。”那二弟言道。
“真没出息!你没看那小孩穿得虽挺干净,但是衣服上下缝了八九个口袋?你别看他口袋挺多,里面却保证没有钱。即使绑走了恐怕也诈不到几个钱。”那大哥言道。
“但是,在这里学习的可都是有钱人家的子女呀!虽说是在院子里,但也不一定就不是有钱人。”那二弟言道。
“二弟说的有理,咱们再仔细看看这小孩,像有钱的话,咱们就绑架他,否则就等他们放学后再说。”那大哥点了点头道。
突然,一丝笑意掠过院内小童的脸庞,他不由抬头又看了一下院墙,自语道:“对了,上次那人送给我的珠子也不知能卖几个钱,卖了也好买只蝾萤才是。”说着话,小童从衣兜内掏出了一个鸽卵大小发着淡淡白光的珠子。
那两个大汉悄悄地从墙头上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了小童手上的珠子,这一看,差一点把眼珠子给突了出来,两人对望了一眼,不由大喜若狂,身子一翻已经无声无息地落在小院内,轻灵的有如出洞之鼠。
“这大白天老鼠就四处乱跑,真是目中无人。这样乱跑岂不打扰人家听课?”那两个大汉刚落地就听见小童的这句话,不由愣了一愣,刚要上前就觉得身体一麻,立刻软软地倒了下去。
倒下去之后,才看到身前有一个白白的粉笔印。
难道是这正画画的小童制服了自己?
帝都二鼠满心的不服。
但是,服如何?不服又如何?反正人生的路已走到尽头,下半辈子都要住皇家酒店了。
“今天的课就讲到这里,这最后的总结谁来说?”王亮双目中又露出了那狡黠的神情。
“我来说,我来说……”小童们纷纷举着胖乎乎的小手。
“哎呀!这可难办了,让谁归纳好呢?”王亮眯着小眼笑眯眯地看着小童,手里还不经意地做着一个捻钱的手势。
“我给先生一个金币,让小胖答如何?”一个胖乎乎的小家伙站起来道,他们都是富家子弟,也是十分聪明之辈,哪里会不明白王亮那个手势的意思。
“我出两个金币,由我来答。”坐在最后排的一个一点也不输于前排的胖子说道。
前排的小胖子转过头瞪着后排的大胖子说道:“吴德才,你什么意思?你怎么老是跟我作对?”
“我就是跟你作对,谁让你爹没有我爹有钱?而且,前几天你爹竟和我爹一起争城中心的那块地,让我爹多花了一万金币,所以,我就是和你作对,怎么着?”吴德才掐着腰道。
“静一静!”王亮沉下脸来,用手中的戒尺敲打着桌面,“你们俩的家庭恩怨不要带到课堂上,今天你们到底谁要做最后的总结?”
“我出三个金币。”
“我出四个金币。”
“我出六个金币。”
“我出八个金币。”
“我出十个金币。”吴德才咬着嘴唇说道,这已经是他全部的零用钱了。
“我也出十个金币,外加我这块长命百岁的金牌。”小胖子眼泪都好掉下来了,连从小就带在身上的锁牌都豁出去了。
“那么今天就小胖总结吧,不过这长命牌就不要了。你快带好。”王亮收起十个金币揣到怀里,心中得意万分,又发现了一个生财之道。
门外台阶上坐着的小童则苦笑着摇了摇头,把画板上的东西擦掉又重新在上面画了起来。
小胖则怀着万分感激先生的心把长命牌挂在项上,又得意地瞅了吴德才一眼,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今天的课主要是讲蝾萤的历史和发展,蝾萤是一种如蛇一样的动物,具有风、火、雷、土、水五种属性,每一种属性又根据覆盖身体面积的大小分为九个阶位;蝾萤只具有防护的能力而不具备进攻的能力,但具有使主人本身的能力增强的能力;蝾萤不用的时候可以作为腰带缠于腰际,进入成熟期之后的蝾萤平时则隐藏在主人的手臂内;蝾萤每天需要吸收主人大量的真气和食大量的能量石;蝾萤分为初生期、生长期、成熟期三个阶段,每个阶段威力不同,越是往后蝾萤光甲的坚硬程度就越大;我们每天都需要给蝾萤食……”
“好!总结得很好!以后继续。”王亮手抚着胡须点头赞道,也不知是叫他以后也好好总结呢,还是要他们以后多带金币好继续与别人相争。
“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里,从明天开始就是长达一个月的暑假了,暑假过后请按时来上课。”王亮说着话,背着手站起身来走出门口,一出门口就看见了地上躺着的帝都二鼠,他微笑着弯腰看向院中小童手中的画板,只见上面画了三幅画。第一幅画是一个小童在院子里画画,墙头上趴着两个人向院内张望;第二幅画是两个人拿着绳索冲向小童;第三幅画是两个人倒在地上,脸上写着两个大大的字“领赏”。寥寥几笔就把贼人要绑架的事画得清清楚楚。
王亮一看就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事,他向屋内瞅了瞅,屋内的小童一个也没有出来,于是低声说道:“谢谢小师叔!弟子即刻去处理此二人。”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帝都二鼠的身边,心中不由大喜,这两位仁兄不正是“武林惩恶榜”上的人物吗?每位悬赏可都是白花花的纹银三百两。他不由高兴得眉飞色舞,连连搓着手,似乎在端详此二人哪里值三百两纹银,端详良久,终提起两个老鼠向“精武书轩”外走去。
众小童这才嬉笑着从房内走出,吴德才和那小胖走在最前,两人边走边气哼哼地互相瞪着,一出门口两人就一边一个走到院子当中,斗鸡似的互相瞅着。忽然,他们同时喊了声“光甲”,两道光华一闪,吴德才和小胖两人前胸和后背已经被光甲护了起来。(说是光甲却并不是真地变成了人类的铠甲那样实际存在的东西,简单地说这光甲只是一种力量不容易穿过的光,就如科幻小说中的战舰防护罩一样,这种光具有不同的属性,因而由风、火、雷、土、水等不同的形式表现出来。)
吴德才的是雷系蝾萤光甲,身前身后都是一道淡淡的紫光,上面似有电流在嗞嗞乱转;而小胖的光甲却是火系蝾萤光甲,胸前背后就像被点着了熊熊的火焰,看起来则更加吓人;看两人那保护的程度却都是五阶位的蝾萤光甲,而且已经进入了生长期,他们有这么高的功力饲养五阶蝾萤吗?
先前在院中的小童拿着画板依旧在画着什么,眼前的打斗仿佛根本就没有影响到他。
“哼!看我的蛇鹰混形拳。”吴德才冷哼了一声,身子微蹲,左手成爪,右手成蛇形,胸前微合即分,人已跃起冲向小胖。
“哼!来的好!你看我的踩蛇捉鸟掌。”小胖也冷哼了一声,向后微撤,双掌相交,迎着吴德才的来势一翻,两人的双掌已碰在一处,却是功力相当。
那画画的小童抬头看了一眼正在打斗的两人,低声自语道:“呵呵!我还以为真是什么踩蛇捉鸟掌呢,原来是华山的清风明月掌!”
砰!砰!砰!砰!砰!砰!
两个胖小子已是打做一团,两个人岁数虽小,功力却也不低,打得是虎虎生风。那吴德才施展的正是正宗的点苍功夫,想必他的师父是点苍派的人物;而小胖施展的却是华山的必修武功清风明月掌,看他的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他的师父必也是华山派的哪位高人。
只是两个人的岁数差不多,功力也差不多,蝾萤也都是五阶,又都练的是正宗的武林绝学,打了良久却依然不分胜负。那吴德才的鼻梁被拳风扫了一下,鲜血直流;而小胖的手臂却也被抓的鲜血淋漓。
其余的小童则站在旁边看得兴高采烈,想必这样的打斗司空见惯了。
坐着画画的小童抬头看了看天空,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个懒腰,突然说道:“先生来了……”
吴德才和小胖不由吃了一惊,急忙分开左右,举目向门口看去,门口一个人也没有。
“先生来了的话我可要问些问题。”那画画的小童说着话,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吴德才两人这才知道是被骗了,不由恼羞成怒,见小童向门外走去,吴德才顺手捡起脚边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呼”地一下向小童的脑袋砸去。石头一出手,吴德才就后悔了,这要是把这不会武功的小子打坏了,自己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心!”陈秀萍突然高声叫道。
那石头眼看就砸到小童的脑袋了,却见小童突然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片树叶,险险地躲过了石头,然后就见他又举起右手在空中微晃了一下,手中的树叶突然如变魔术般不见了。
吴德才等众小童则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小童走出了大门,消失在门口。实难相信那小童竟有那般的运气而躲过了石头。
“等等,等等我。”陈秀萍突然奔了出去,追那小童。
听到喊声,小童停住了脚步。不大会儿,陈秀萍两个小辫飘呀飘的奔到了面前。
“你好!我叫陈秀萍。”
“这我知道,我听到先生这样叫你了,我叫燕飞扬。刚才谢谢你的提醒。”
“呵呵!那个呀,不用客气。”陈秀萍轻笑了一声,声音脆而好听。
燕飞扬不由呆了一呆,“你喊我有事吗?”
“啊!那个……我是想问你家在哪儿?如果顺路咱们可以一起回去。”陈秀萍眨着大大的眼睛,低声问道,脸上却红云密布。原来,她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跟出来,只是瞧着这眼睛明亮的小男孩对自己实在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一看到他心跳就加快,但是却很舒服。当然,她还小,不知自己已经开始了爱的萌芽。
“家?家在哪儿?我有家吗?”燕飞扬不由低头自语着,心中突然充满了一种酸楚的感觉。
“对……对不起!我问了不……不该问的问题吗?”陈秀萍神色变得凝重,柔声问道。
“没有!对不起,我还有事,你先走吧!再见!”燕飞扬冷冷地说着,转身向街尾走去。
陈秀萍不由泪光涟涟,心中隐隐知道自己一定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可自己不是只问他家在哪儿吗?这又有什么关系?她思索了良久也未想明白,不由抿着嘴向家走去。
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又是生长在富裕家庭里的孩子,怎么能明白穷人家孩子没有父母的悲哀呢?怎么能明白穷人家孩子没有家的悲哀呢?
燕飞扬低着头,魂不守舍地走着,自己的家在何处?自己现在又要去何处?这些他一点也不知道,甚至连这个问题都没有去想过,只是盲目地走着。
“走!走!穷小子,这里不是你来的地方。”一个破锣似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燕飞扬抬头看去,自己不知何时进入了一家专卖蝾萤卵的店,一个伙计正用狗眼瞪着他,口中还呵斥着自己。心中不由火气,面上却不露痕迹,反而迎着那伙计走了过去。
“我想买蝾萤,不可以吗?这儿难道不是卖蝾萤卵的店吗?”燕飞扬冷冷地问道。
“你想买蝾萤卵?”店伙计上下打量了一下燕飞扬,口中冷冷地道:“你想买蝾萤卵的话还是去别家吧,我们店里的蝾萤卵可都是经过特殊方法培育出来的,都是高阶位的蝾萤卵,看看你这一身补丁,就知道你买不起。走!走!上别家去吧!”
燕飞扬冷笑了一声,伸手入怀,把那颗珠子掏了出来。
那伙计在这蝾萤卵店,什么人物没见过?可谓见多识广,可就是没见过这样的明珠,他乃识货之人,见那珠子又大又圆,隐隐泛着白光,分明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哪里还敢讥讽?连忙满脸堆上了笑,“这位少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和小的一般见识!”
“算了吧!”燕飞扬看着伙计的那副嘴脸,摆了摆手。
“不知小少爷您买什么样的蝾萤卵?我们店里有各种阶位的蝾萤卵,四阶五阶的,连六阶的蝾萤卵我们也有,有风、雷、火、水、土等各种属性的。不知您买哪一种?”店伙计点头哈腰地道。
燕飞扬本就是一时气恼说买蝾萤卵来的,自己可不是真要买,但是伙计这一恭维,热情地让人都觉得有点烤得慌,不买实在有点过意不去。呐呐地道:“我就买个最差的。”
店伙计的脸立马由晴转多云了,也知道有那么一颗珠子的人不是自己能惹得了得,只是冷冷地道:“最差的一颗蝾萤卵四十金币。”
燕飞扬不由羞红了脸,伸手入兜,翻遍了九个口袋才凑够三十九个金币,又翻出十个银币总算是没出大丑,勉强够了,这可是他离开师傅下山后所剩下的全部财产。
“你要什么属性的蝾萤卵呢?”店伙计又冷冷地问道。
“随便,什么都行。”燕飞扬面无表情地道。
店伙计看着架子上那些最低等的蝾萤卵,眼珠子转了几转,计上心来,蹲下身从柜子底下拖出一个破破烂烂满是灰尘的盒子,一脸的假笑道:“小公子,看你这么有诚意地望着我,我就把这颗本店几百年来最为宝贵的蝾萤卵以四十个金币卖给你,你可要偷着乐了!”
燕飞扬看着这破破烂烂的盒子,心中实为恼怒,但他少年老成,面上却不动声色,把四十个金币放在柜台上,伸手接过那破栏木盒转身走出了蝾萤店。
伙计看着燕飞扬小小的身影走得不见了,突然大声地笑了起来,一直笑出了眼泪,仿佛自己遇到了什么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转过几个街角,燕飞扬瞅了瞅四下无人,打开了手中的烂木盒子,只见盒内铺着一层红绒布,绒布上面随随便便地放着一个鹅卵大小的蝾萤卵,浅褐色的外皮看起来和椰子皮差不多。他当然不相信那可恶的店伙计会真地把高阶位的蝾萤卵卖给自己,毫无疑问,那个狗眼伙计一定是把最破的卵卖给自己,说不定还是个不能孵化的卵呢!
燕飞扬看着手中的蝾萤卵苦笑了一下,随手把它扔了出去,反正留着它也是没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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