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原火主 第二章 冰原雪妖

    “谁？！”溯九方猛然抬头猛喝一声，然而四周一片寂静，那声音仿佛是直接从他自己脑子里发出来的。

    “怎么了，九方？”凌馨儿凑过脸来盯着他，十分认真的伸出一只手在他眼前晃晃：“你没告诉我你还有癔症啊。”

    “癔症你妹。”溯九方无奈的瞥了她一眼，回床睡觉。

    冬季里无法赶工，也得不到原材料，所以溯九方自从来到这个家便一直“霸占”着凌馨儿的床，而凌馨儿则只能和父母挤在一张床上。

    “明天一定要给你弄张床！”凌馨儿示威性的冲着溯九方挥挥拳头，端起一碗鹿奶像喝酒一样一饮而尽，悻悻的跑回卧室睡觉。

    一夜狂风呼啸，因为地域的原因，冰原人的窗户都窄而小，溯九方只能隐约听见风声中夹杂着狼啸，似乎还有些其他的声音，就像是狼的哀嚎声。

    伴随着风中隐约的哀嚎声，溯九方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他一直向上飞去，穿越云层，穿越一道光壁，来到了一片连绵的耸立在云端的建筑上。

    守门的是两个全副铠甲的战士，手持着青色的长剑，剑端上燃烧着青色的火焰，他们看着溯九方大喝：“未觉醒者不能入天界！”

    溯九方如遭重击，从空中坠落下去，下方的云海翻涌如同有无数蛟龙在同时舞动，一张巨口张开……

    一声惊呼，溯九方猛然翻起身，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之前的梦境过于真实，但他却总感觉是个阴谋。

    只因为他被云层吞噬之前，无意中瞥了一眼云层之下，那大地上连绵起伏的黑色高山，竟然是由万千枯骨聚集而成！

    “醒醒啦，起来看冰！”溯九方的棉被被猛然掀开，一个冰冷的拳头手掌贴到他肚子上，生生将其冻醒。冰原上的普通人虽然不会使用“魔法”或者“术”之类的东西，但是简单的冰之力运用还是会的。

    溯九方睁开朦胧的双眼，想要把被子扯回来，却被凌馨儿强拉着起床：“快点快点，今天可是部落所有人聚集，大集会呢！”

    除了溯九方，凌泰叔和凌婶都已做好了出发的准备，本来家里已经没什么存粮了，但凌婶很干脆的将所有粮食拿出来做了大餐，每个人都有烤的油水四溢的鹿肉两大块，外加散发着淡淡奶香的冰原特色烤馕，溯九方和凌馨儿都是吃的不亦乐乎，几乎是你争我抢。

    “春祭之后会有很多猎物，哈哈足够你们吃的。”凌泰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嘴里含着肉含糊不清道：“酒也终于不用省了，春祭后可以换来好多。”

    酒足饭饱，临出门前，凌泰将一个扁平的铁皮酒壶交到溯九方手中：“外面太冷，喝点酒驱驱寒气。”

    不仅仅是溯九方，就连凌馨儿和凌婶也各自有一个精致的小酒壶——冰原上不比其他地方，想能撑下去还是喝两口烧刀子最管用。

    一出门果然是刺骨寒，溯九方和凌馨儿还有凌婶呆在雪橇车里，凌泰则控制着拉橇的雪原狼，四匹狼疾驰在冰上，速度比中原的马车还快。

    雪原狼都是自己家驯养的，这种狼的驯化要从小做起，非常不容易，但驯化好了也是冰原猎人们最好的帮手，拉车捕猎救援都是一流，重要程度不亚于中原骑兵们谁见谁夸的甲等大马。

    冰原上部落人聚集密度高，仅仅转过几个弯，溯九方等人就到了目的地，下车前，凌馨儿干脆的向溯九方一碰杯，仰头灌下一口酒。

    溯九方也学着凌馨儿的模样，仰头猛灌下一大口酒，却被辣的差点喷出来，好容易强压下去，也是弄得满脸通红，喉咙和胃里像被刀割了一样。

    溯九方看着凌馨儿揶揄的笑容，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不过寒气确实是被驱了去，当下整理一下衣衫，满脸通红却强装无事的走下橇车。

    虽然溯九方已经到来了几个月，但冬季大家并无交流，部落里人也是第一次见他，凌泰拉着溯九方逢人便介绍，夸赞其底子好，能出力等等，就好像是一个老人在向朋友介绍自己值得骄傲的子孙。

    溯九方像是刚刚饮了一壶好酒，胸中温暖滚烫，尽量配合着凌泰，努力适应周围冰原人的豪迈大方，一圈敬酒下来，竟饮酒超过三十大杯，这还是凌泰为他挡了多半酒的结果。

    等溯九方微醺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了比之前大几倍的议论声，人们有序的让开一条道路，凌馨儿也挤到溯九方身边，兴奋道：“看见没，我们这一族的新秀！”

    溯九方扭头望去，一行人正缓缓与他擦肩而过，为首的老人一身白色裘衣及地，显得尤为雍容华贵，在其身后跟着五名少年，个个一身白衣胜雪，只不过气质各不相同，有的显得阴沉睿智，有的显的活泼开朗。

    然而不能否定的是，他们无一不是精英，身上都带着锐利如刀的气势，迎面走来，给溯九方的感觉就像是迎面走向刀锋。

    隐情！一定有隐情！这种级别的青年才俊，放到火之国也属一流，如今在这个普通的冰之原小部落，竟然一次性就出现了五个。

    但溯九方没打算管这么多，这个世界上隐情多得是，和大街上的烂白菜一样不值钱，只要不砸到自己头上，明智的人都不会主动去管。

    这个小部落的人没有溯九方的眼力，分不出这些人的实力排行，但显然都以他们为傲，想来老人和他的徒弟们应该为这个部落做了不少实事。

    身穿白裘的老人健步登上祭坛，张开双臂仰头望天，用祭祀语向上天祈求新的一年安居乐业。冰原人都围着祭坛站好，没人喝酒没人讲话——这是豪迈的冰原人最严肃的时候。

    突然，老人扭头望向西方，一双昏昏沉沉的眸子爆发出慑人的光芒，极远处，一片白色的小点正向这里雀跃前进，每一次跳跃都在雪地上蹬出大坑。白点们以极快的速度向这里逼近。

    雪妖！

    一个雪妖十几个冰原汉子凭借运气还可能将其打死，但是十几个、几十个呢？

    老人已经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雪妖来袭，按计划撤离！”

    对于出没在雪原中的妖物，当地人并非没有应对之法，一群人在祭祀和他弟子们的指挥下撤退的很快，几乎是眨眼间便隐匿在了自己屋子里、地窖中，只有武器在黑暗中泛着寒光。

    溯九方本来也要跟着凌馨儿去躲藏，但他瞥了一眼祭祀和他的徒弟们，突然又怔住不动了。

    祭祀和他的弟子们也没动，面向北方——雪妖奔来的地方。

    他们摆成一条线的阵型，中间略微向前呈剑尖阵型——这是冲锋才用的阵型！

    转眼雪妖已经近在眼前，看其庞大的体型体型和血腥气势，若给迎战的弟子们几年成长时间，一人便可单挑一群雪妖。

    但现在不行，以他们现在的实力，一群雪妖便足以将他们撕成粉碎。

    但他们不畏不惧，反而摆出了冲锋的姿势。

    溯九方停住没动，凌馨儿连忙推了他一把，焦急道：“快走啊，雪妖来了就来不及了。”

    “藏起来有用么？”溯九方按住凌馨儿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睛：“换句话说，如果雪妖冲进来，没人阻挡的话，你们会被发现么？”

    “雪妖的鼻子一向比狗还灵。”凌馨儿点点头，道：“如果到了那个时候……”

    “那就行了，我还有点自保之力。”溯九方甩开凌馨儿的手：“还能在这里挡一挡。”

    凌馨儿怔在原地。

    溯九方几乎是将他推到了凌泰身边，道：“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不，这是预言，祭祀去年就说过，今年春祭是我们部落的一劫，与你无关！”凌馨儿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吼道：“你在冰原都没死，不该死在这！”

    “我其实早就该死，也许祭祀说的那个劫，说不定就是我。”溯九方猛然出手，击中凌馨儿脖颈。凌馨儿笔直的躺入凌泰怀中。

    溯九方一翻手，一团蓝色火焰缓缓燃起，他举着火焰，静静地盯着凌泰。

    凌泰盯着那团蓝火看了一会，才缓缓道：“看来你也是个会用术的，我也不多说，万事小心！”

    极北之原往南走是中原，中原之大，远胜于其他四地，富庶程度也远远高于其他四地，英雄好汉们也是层出不穷。

    此刻中原某处偏僻小村，一位老人沿着山坡缓缓前行。

    中洲虽然没有冰原那么冷，但如今也到了冬季，老人穿着一身麻袍，不算厚却也不冷，尤其是在他还到了友人的家门口前的时候。

    老人不打招呼便推门而进，客厅一家两口正在吃饭，男主人抬头看见老人，笑道：“来，坐！”

    老人坐下，男主人又道：“正吃着面，来一碗？”

    “杂粮面？”老人盯着男主人手里的面，似乎是动了心思，搓了搓手问道。

    “白面！”男主人也不废话，直接盛了一碗放到老人面前，另外推过来一小盘腌萝卜，半盘清炒白菜，一双筷子。

    一盏茶功夫过后。

    老人吃的头上一层细汗，将面汤喝尽后狠狠一抹嘴，长舒一口气道：“痛快！”

    “走？”男主人淡淡道。

    “走！”老人霍然起身，将袖子甩到身后，一声大笑：“接人去！”

    “你们真走？”女主人这时才站起身来，眼珠一转，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受人恩惠，岂能不走！”

    两人大笑着扬长而去，健步如飞，脚下生风。

    一条龙卷风呼啸成型，在他俩脚下成型。

    二人仿佛踩着一条浑身生风的蛟龙，横着飞过中原，仿佛天上仙人降世。

    妇人含着泪待了一会，也推门而出，沿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前行，很快消失不见。

    这一天，中原少了一对种田夫妇和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头，一切无关痛痒。

    但冰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