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文轩见没了众猴阻拦,急忙跃到树上,摘了三十几枚又大又熟的果子,便欲回去。
忽然间心念一动:“那些猴子如此惊慌,莫不是这里还有什么可怕物事?若在我修炼时,那物事突然蹿出,岂不是十分危险?”
念及此处,当即循着众猴子跑去方向,前去查看。
走了几丈远,便听见“吱吱呀呀”的猴叫之声,花文轩躲在草丛后,偷偷一瞧,只见一个山洞前,一大群红毛猴子,正围着一个什么东西,叽喳乱叫。
虽听不懂它们叫喊什么,但能听出声音甚是焦急。
花文轩见此处并无预想中的可怕物事,心下稍安,便欲回去继续修炼。
谁知才一迈步,忽觉眼前红光一闪,蓦地胸口一痛,身子向那群猴子所在方位急速飞去,跟着“砰”的一声响,重重跌倒在地。
众猴子猛一见到摔出一个人来,更是大乱,尖叫声不绝,震得他耳膜发痛。
只见一个高大身影倏得蹿到他身前,正是方才在树上的那只巨猴。
原来这巨猴听到声响,以迅雷之势奔到他身前,向他胸口一击,将他打倒在地。幸亏它无意伤花文轩性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花文轩着实没有料到,这红毛巨猴的速度竟同同拓宗人一般,已快到肉眼无法捕捉。他心下奇怪,这群红毛猴子如此厉害,为何易前辈不提醒他呢?
正惊怕之时,几只小猴子已扑到他身上,抓腿、拽头,喝骂不绝。
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小子,你是谁?为何敢擅闯我金睛族重地?”
这声音方一响起,众猴子登时静了下来,围在一齐的猴子分散开来,露出一个母猴,正抱着一个猴宝宝,那宝宝身上光滑至极,显是刚出生不久,只是闭着双眼,身体慑慑发抖,出气多,进气少,随时可能死去。
这一对母子旁边,蹲着一只长毛猴子,脸上皱纹遍布,毛发已红的发紫,正直直的盯着他。
花文轩料想是这老猴在同自己说话,当下不敢怠慢,躬身道:“晚辈花文轩,误入贵族宝地,纯属无心之举,还请前辈饶恕!”
老猴怒道:“我金睛族在此生活了上万年,一向与此间修炼之人井水不犯,你擅闯我族重地,一句‘无心之举’,便想撇清关系?”跟着向那巨猴叽叽咕咕说了几句猴语。
那巨猴双眼向花文轩一瞪,不怒自威,忽的一挥手,喊了几句,两只小猴登时蹿出,举起花文轩便走。
那老猴道:“我们猴王说,看在那边那个冰老头的份上,决定网开一面,扔你下峰,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吧!”
花文轩此时不敢擅用修为,从这高峰掉下,定是凶多吉少,当下灵机一动,大声道:“那个猴宝宝是不是生病了?我有法子救它!”
老猴吃了一惊,急忙“哦哦”几声急叫,那两个小猴立时停住,跟着便向那猴王翻译花文轩方才所说之话。
那猴王听完之后,脸上现出惊喜之色,走到花文轩身前,凝神打量他半响,忽然间躬身一辑,说了一大堆猴话,那两个举着他的小猴立即将他放下。
“我们猴王说,你若能救活它的孩子,他不但会放了你,还会有重谢。”
花文轩向猴王一抱拳,走到猴宝宝身前,轻轻按它脉搏,心下一惊:它体内似乎有一股阴寒至极的冷气,虽没侵入五脏六腑,但潜藏在这么一个才出生的猴宝宝身上,却也甚是可虑。
问那老猴道:“这小猴的身体怎么会这么冷,是不是出生之时,碰到了什么极为冰寒的物事。”
老猴嘿嘿冷笑,道:“不错,我们金睛猴族天生便是至寒之体,每当有新生猴儿出生之时,均会要它在寒玉床上睡上一天一夜,若能挺过去,那么小猴的体质便达到了我族中要求。若是挺不过去,也就随它而去了。这小猴儿的体质极其一般,睡完寒玉床,已抵受不住。它若不是猴王之子,早便将它扔下峰了。”
花文轩大怒,厉声道:“刚出生的宝宝,正应当睡在母亲怀里,温情呵护,怎能让它睡在冰冷的寒玉床上,你们心肠怎么这样狠毒?”
老猴冷道:“我们金睛族历来便是如此,你一个人族小子懂得什么!你还是快快瞧瞧小王子的身体,若能将它治好,兴许你还能活命,如若不然,嘿嘿……”
花文轩医术极精,一摸这小猴脉搏,心下已然明了,这小猴子虽被寒气伤身,但是并不严重,只是这里空气极冷,若不用火性修为将它寒气除去,再过一会儿,恐怕当真会有性命之忧。
但他如今身体状况,不敢乱用元力,若是伤了丹田,一会儿修炼起来,怕是危险至极,不由得心下犹豫。
正凝思之时,猛地听见一声哀嚎,那猴妈妈忽然放声大哭,却是那小猴终于坚持不住,闭上了双眼,呼吸之间,便要离开。
众猴见状,立时跟着痛哭。
花文轩四下一瞧,见众猴虽然大哭大嚎,脸上却见不到丝毫悲伤之色,心中犹如受一记重锤猛击,自己当年被寒气封体之时,不也是这般情景?
当时花家众人,除了自己义父、义母,余人看似悲伤至极,实则是暗暗庆幸:自己这外来之人终于没了能和花家的嫡系孩子争权的实力,义父花天宇没有儿子,下一任的家主之位,终于有机会轮到他们的孩子了。
那一段时间,是花文轩第一次感受到人性之恶,现在回想起来,心下仍是悲痛。
想到这里,再也不顾及其它,伸手按住那小猴子心脏部位,忍着丹田剧烈的疼痛,一股烈火心法,缓缓输送过去。
只输送一会儿,那小猴身上已渐有温热,跟着双眼缓缓睁开,花文轩心头一喜,知道它这条性命暂时捡了回来,却并不放松,闭起双眼,感受它体内残余寒气的所在,誓要助它彻底除净,不重蹈自己覆辙。
一个多时辰后,在这小猴子体内,终于感受不到任何寒气,花文轩这才收回手掌,停止输送元力。
缓缓睁开双眼,却见一只大眼睛正盯着自己,正是那猴宝宝不知何时已醒了过来,它身上毛发甚少,一张猴脸光滑如绸,呆萌至极。
花文轩瞧着它可爱模样,不由得心下大喜,只觉此时体内如万针齐刺的疼痛,也算不得什么了,向它微微一笑,勉强站起了身,便欲离去。
那大猴忽然对他咕噜咕噜说了一段猴语,老猴翻译道:“我们猴王说,你救了它孩子,要给你重赏。”
花文轩苦笑一声,道:“不必,你告诉它照顾好自己的孩子,便是给我最大的赏赐。”说我之后,转身离了众猴。
回到易长风身边时,丹田疼痛已好了许多。
“你救了那小猴,却害了你自己,以你如今的身体状况,修炼先天冰诀是万万不能!如今之计,只好先行废去你原有修为,我另传授你一种其它功法。”易长风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悦,“唉,你若出什么差错,我今生今世,也无法从此地出去了。”
花文轩吃了一惊,没想到二人能否逃出这里,竟还与自己有关。
但他想起那小猴将死时的凄惨模样,即便重来一百次,也不后悔方才决定。
毅然道:“前辈,几年之前我便明白,若想这纷扰复杂的修炼界生存,只有两种法子,要么勇往直前,不断让自己变强,成为一名绝世强者。要么随波逐流、苟延残喘,遇强服软,遇弱欺凌。我花文轩宁愿立时便死,也不愿走第二条道路。如若我换一种功法修习,那便是贪生怕死、向自己妥协,我连自己都战胜不了,何谈日后胜过别人,成为绝世强者?”
“哈哈,好,好,你这性子,跟我年轻时一模一样!”易长风忽然放声大笑,“没想到我活了这么大把年纪,竟还能结识你这等知己,花小兄弟,现下我便传授你先天冰诀,你若能修炼成功,咱二人重出于世,定要搅它个天翻地覆,你若不幸身死,易某甘愿陪你长眠此地。”
那红毛金睛族实力极其恐怖,即便全盛时期的易长风,也不敢招惹。
他方才见花文轩擅入金睛族宝地,心下已是紧张万分,但他初到这迷幻仙境时,曾与金睛族立下约定:任何与它们族中相关之事,自己不但不能插手,提一点也是不行。
因此他让花文轩前去摘果之时,并不敢提起红毛金睛族一点讯息。
后来他见花文轩急中生智,救了那猴宝宝,心下对他已是颇为赞赏,便故意提出另一种条件,试一试这孩子是否会因为怕死,换一种功法修习。
没想到他竟大出自己意料,比自己所想还要坚决,心下又惊又喜:“他们两人的孩子,果然与旁人大大不同,他若能从此地出去,不出几年,定会掀起修炼界巨震。唉,到了那时,千年前的旧事务必会被翻出,一场腥风血雨,怕是难免不了。”
花文轩听易长风称他为“花兄弟”,知道这位前辈高人已将他视作忘年知己,不由得心跳加速,心想:“我定要专心修炼,不辜负易前辈对我的期望。”
“我先传授你两层功法的口诀,并为你对各处疑难之处详加解释,待你理解熟记之后,便将那三十个黑木果尽数吃了,休息一会儿,待黑木果效力发挥,身体阴寒之气最盛之时,便可开始修炼。”易长风缓缓道,“切记,修炼先天冰诀万万不能有半分急躁,必须心静如水,屏蔽外物一切干扰。只要先天寒气不断涌入你丹田之内,那烈火元力便奈何不了它,你只需忍受二者在你体内相斗的痛苦,不断存储寒气,便能慢慢将体内火性元力逐渐化去。最为关键的,是先天寒气与你体内原有火属性元力势均力敌时,你的痛苦是难以想象的。你只要挺过那一段时间,这功法也便修成了一半!”
花文轩点头默记。
易长风又嘱咐了他几句,便开始传授口诀。
初时只是一些粗浅的吸气修炼的基础法门,理解起来,甚是轻松。到了后来,竟全是什么“阴聚与谷,阳逼于外”等稀奇古怪的口诀,即便花文轩聪明如此,又对人身穴位极为熟悉,竟也半点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