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刚刚和谨妃会面的情景,倾颜心中仍颇为不解。月明国不比她凤绮国对待后宫宽仁,亦不比廷隆国礼仪制度森严,对待后宫,它自有它的一套规则。
凤绮国历来女子执政,后宫的男人也一向不多,先帝在世时前前后后也才不过几位夫侍,且都是惊才绝艳的郎君,所以没有位分过低的,也没人讲求什么名位。到了倾颜这一朝,开始因为实力不够无力拒绝所以后宫格外大了些,但是那些男子也大多是刚入宫便封妃位,也是为了防止他们相互之间争风吃醋,以权压人。
而月明国历代君王对待后宫一向苛刻,后宫女子虽多可大都无名无分,谨妃出身不高却得萧晨雾如此器重,若说无过人之处谁也不信。只是刚刚谨妃言语之中也很是谨慎,只说是为萧晨雾管理后宫,可是倾颜心中依旧很是疑虑。
世上聪慧明礼的女子何其之多,沈程曦身处其中不过是无名小卒,况且以她的身份要被抬举定会引诸多不满,萧晨雾实在不必多此一举,那些公卿世家的女子中不乏聪慧贤德之人,定会有人抢着为他分忧。
如此说来,谨妃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底牌,如今花身处在月明宫中,要查探消息想必也会更容易一些,有机会定要叫他好好查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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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谨妃刚刚出了倾颜居所,便到了萧晨雾所在的御书房跪候召见。
若在平时,她自作主张去提点一下新进宫的女子本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她对皇上还有大用处,可这次是在不同,她实在不知寝殿中住的竟是一国帝王,兹事体大,她贸然前往,一时竟也慌了阵脚。
她虽于皇上有功,可却始终不敢恃宠而骄,皇上此人太过深沉英明,若不是念着自己有用于皇上,她根本不敢有丝毫僭越。
谨妃就这么在书房门前的空地上跪着,临近正午,日头正毒,谨妃已跪了近一个时辰都未曾有吩咐让她起身,谨妃更是不敢怠慢,一身的汗都不知是冷汗还是热汗,就连跪倒房前的屋檐下都不敢,一直是生生地受着太阳的炙烤。
终于,萧晨雾的贴身侍卫赫传了命令传谨妃觐见,可谨妃却丝毫不敢有一丝的懈怠,双腿早已跪得站不起身来,只能由侍女扶着勉强起身。
此时萧晨雾仍旧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似是没听到谨妃进来的动静,依旧自顾自的看着几案。
可怜了谨妃刚刚起身又要下跪向他行礼,可却依旧不敢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跪着等待示下。
她又何尝不知萧晨雾此时是在震慑于她,只是自己身家性命全在皇上一手,她也实在不敢再造次。
直到谨妃跪得腿都再次麻木了,萧晨雾终于开口:
“方才去做了什么?”
本是极为平和的语气,却让谨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皇上此时如此平静,怕是生了大气了,暴风雨前的宁静,若是不仔细应对着,恐怕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怕萧晨雾再次动怒,谨妃连忙和盘托出:“皇上恕罪,是臣妾糊涂,不该自作主张前去探望,实在是臣妾担心后宫进来心思不纯之辈引来风波,却不想冒犯了贵客,可臣妾实在是什么不该说的也没说,求皇上看在臣妾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宽宥臣妾!”
说着,她还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以示诚心。
萧晨雾一手托腮,静静的看着谨妃辩驳,看她额头一下下磕到地板上,忽然他冷笑了一声。
“自你进宫来朕看在你还有几分用处,处处给你脸面,抬举你掌管后宫,但不代表你可以代替朕。朕的女人从不需要你代替朕来把关!”
谨妃扣着头顿时一愣,自她得皇上信任以来从未被如此呵斥过,看来皇上此番是果真动怒了。想到这儿,她吓得浑身颤抖不已。
“你记着,管好自己的嘴,掂量掂量以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莫要以为朕的事离了你就不行。以后后宫之事就不用你再插手了。”
谨妃吓得两眼泛泪,如此,便是夺了她的权了,这个训诫,也当真是太严重了些。
“怎么,还不跪安?”萧晨雾起身,睨了她一眼,目光冷的能将人冻成冰块,谨妃还从未见他动过如此大怒,心中只当是他担心别国皇帝困于本国中的消息走漏才如此生气,只得唯唯诺诺的退了出去。
若说是平常,谨妃再怎么都不会被震慑得如此仪态大失,可她在萧晨雾面前总是有一种本能的畏惧感,是草民对高高在上帝王的一种本能,萧晨雾统治月明国多年,威望甚重,即便谨妃再怎么精明妥帖,也免不了要对他敬畏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