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唳于台 第十一章 囚禁（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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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周大虎和他的同伴发现异样，石小川已经冲到了跟前。石小川心知自己内力已失，使不出力道，冲到近前，合身形跳起，借着一冲之力，挥手肘猛地一撞，撞中一人的鼻梁，顿时将他的鼻梁撞断，疼得捂住鼻子，倒地嚎哭。这时候石小川已经就地一滚，从两人当中穿了过去，挺身站起，到了第四个人的面前。

    那个人浑没料到他来得如此之快，瞠目结舌，只来得张嘴啊了一声，石小川已经伸手指在他双眼上轻轻一戳，疼得他尖叫一声，闭起了眼睛，双手乱舞，不辨方向，胡乱跑得几步，脚底一滑，摔在地上，恰好被石块磕中额头，鲜血直流，妈呀妈呀地乱喊。

    余下几个人见石小川势如疯虎，吓得四散逃开。石小川舍去旁人，单只跟着周大虎，紧追不放。周大虎奔得几步，就手抄起了一根木棍，猛地回身，朝石小川扫了过来。石小川赶忙止住身形，低头闪过。周大虎虽不会武功，到底长得粗壮，将木棍挥舞起来，呼呼带风，要将石小川迫退。

    石小川左右闪躲，心中愤愤地想：我若是内力在身，只需纵身一跃，使一招“猴子摘桃”，就能将他连摔七八个跟头。话虽如此，他连变几个身法，都被周大虎挥棍挡住，一时之间近他身不得。周大虎胆气稍壮，骂道：“你是那兔儿爷的姘头吗？老子随便玩玩，要你来拼命？”他的同伴见到石小川被阻，也都聚拢上来，听了这话，哄笑不止。

    石小川就是再少不更事，这时候也听出来他话里的意思，想到王小二所受奇耻大辱，气得浑身颤抖，一股热血涌上，不管不顾地往前一冲，看到周大虎挥棍打来，将头一偏，木棍打在他的肩头，震怒之下竟然忘了疼痛，伸手抓住了木棍。

    周大虎连夺几下，夺不下来，看到石小川一副杀气腾腾的架势逼上前来，吓得撒手扔了木棍，一边连连倒退，一边大喊，“快拦住他！”走了没几步，被脚底的石块绊倒，仰面跌下。他的同伴少年一拥而上，有的抓住了木棍，有的张开手臂，想要将石小川抱住。石小川勉力闪躲，偷眼观看，看到焦四海疾走如风，飞奔过来。

    他心想：若是等这姓焦的赶到，打他不过，再要伤到周大虎可就不易。心念及此，他伸腿在一个少年的身上重重地一蹬，借力使力，整个身子直蹿了出去，将手里的树枝举起，照准周大虎的胸口就戳了过去，只是他人尚在空中，却被一个少年抬手一挡，不免身形受阻，余力不足，周大虎又是见势不妙，手足并用，在地上倒爬了几步，眼看着就够他不到。

    那一刻石小川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可惜不能教训这个恶棍。说时迟那时快，焦四海恰好从身后赶到，也不知道他是有意还是无意，咒骂一声，一脚踢在石小川的背上，将石小川踢得身子又往前蹿出一段，重重地落下，手里的树枝不偏不倚戳中了周大虎的下体。周大虎疼得捂住下身，在地上翻滚不止，哀嚎之声传出去老远。

    到这时候，石小川才重重地跌在地上，还没等他跳起，焦四海抢步上前，一脚踩住他的后背，喝道：“一起揍他！”那些少年见到有焦四海撑腰，胆气顿壮，一拥而上，对着石小川抬脚乱踢。石小川双手抱头，蜷缩在地上，被他们踢得几脚，踢中胸腹，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这里正乱作一团，一个人猛地冲入人群，大喊道：“不要打他！”原来是王小二奔了过来，他死死抱住一个少年，要将他拖开。那少年连声咒骂，在他头上打的几拳，一个背摔，将他摔倒在地。王小二也是豁出去了，伸腿踢中一人。焦四海喝道：“连他一起揍！”便有几个少年围着他乱踢。

    石小川看到一个少年抬腿朝王小二的面门踢去，赶忙伸手架住，顺手使了一个擒拿手法，抓住那人的脚踝，一拉一推，那少年站立不住，仰面跌倒。石小川正要扑过去，焦四海朝着他面门死命一脚踢到，顿时将他踢得晕了过去。晕过去的那一刻，他听到王小二大喊，“小川哥！”

    这一声喊似乎一直在他脑中盘旋，以至于当他苏醒过来，耳中仿佛犹自响起。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又躺在了囚室的地上，石壁上依旧点着昏暗的油灯，他看到身旁无人，突然惊醒，大喊道：“王小二？”

    话音未落，一个声音应道，“我在这里！”王小二奔到他身边，满脸欣喜，说道：“小川哥，你终于醒过来了！”石小川拍了拍胸口，说道：“吓死我了。”王小二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心中感激，抱了抱他，在他耳边说道：“这辈子你都会是我最好的兄弟。”

    石小川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王小二看着他，面带不解。石小川笑道：“这回你知道没什么好害怕了吧？别人敢来惹事，豁出命去跟他打就是。”王小二恍然明白，眼中露出激动之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铁栏外面突然传来声响，有人啧啧连声，叹道：“我都和你说了不要惹事，不要惹事，你偏就不听，如今倒好，还要说出来炫耀。”两人循声看过去，原来是那个自称大夫的少年不知何时来的，坐在铁栏外面，摇头叹气，说道：“你啊，看来真是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听了这话，王小二先自一乐，见那少年面露不解之情，便说道：“倒被你猜中了，他真的姓石，叫石小川。”

    那少年一愣，旋即抚掌大笑。石小川没好气地问道：“你又叫什么名字？”那少年笑道：“我名字好记，田小二。”石小川一下子也是大笑起来，笑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石小川指了指了王小二，说道：“他叫王小二，你叫田小二，看来我该改名字叫石小二才对。”

    田小二知道自己随口编个假名被人识破，脸上表情倒是丝毫未变，笑嘻嘻地说道：“小二这个名字好，容易记住。”石小川问道：“你来做什么？”田小二说道：“我是大夫呀，来看看你们两个伤得怎么样，别到时候卖不出好价钱。”他顿了一顿，悠然说道：“拜你所赐，我今天忙死了，要替人家治鼻子，治眼睛。嗯，有件事不妨告诉你们，等到了古拉姆呢，周大虎只能卖到宫里去做公公了。”

    石小川听了这话，与王小二对视一眼，见他神情激动，觉得心头出了一口恶气，说道：“他咎由自取，该有此报。”田小二犹自说道：“如今换了焦四海管事，他这个人看着坏毛病少，不过下手更阴更毒，你可莫再要惹事了。见着他呢，嘴巴甜一点，喊一句四海哥，就少了很多麻烦。”

    说到这里，田小二见石小川一副鄙夷神情，嗤嗤冷笑，一下子火了起来，骂道：“老子好心劝你，偏就不听？我若不是怕你到了古拉姆卖不出好价钱，才懒得管你的死活。”石小川怒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助纣为虐，滚！我不想看到你。”

    田小二把脸靠近铁栏，说道：“怎么着？你是还想和我打上一架？”石小川怒道：“打就打！”他往前一扑，伸手出铁栏，就要去抓田小二的肩头，田小二手法倒也敏捷，一格一挡，将他的手推了开去，冷笑道：“你内力全失，能奈我何？还是安分点吧。”

    石小川一惊，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内力全失？”田小二耸了耸肩，说道：“化龙散就是我喂你吃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吃了化龙散，你内力全失，和一个废人没什么两样，若不是仗着会点拳脚招式，发狠蛮干，早就被人打趴下去了。”

    听了这话，王小二方才明白，为什么石小川自称是穆枫的徒弟，动起手来却如此不济，连几个顽劣少年都打不过，喊了声，“小川哥”，便说不出话来。石小川腾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人，一字一顿地说道：“原来都是你害的，这笔账我一定要找你算！”

    田小二看着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说道：“你看，我说你是块臭石头吧，没等我把话说完，先就摆出这副臭脸来了。喂你吃化龙散的人是我，可是指使我的人是董老大，那一日他就站在我身边，我若是不喂，结果无非是他把我打死，再换一个人给你喂，有什么两样？”石小川被他说得语塞，胸中的愤懑到底难消，大口地喘着粗气。

    田小二悠然说道：“不过呢，你也不用太着急，化龙散虽然厉害，倒也不是没有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