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在岐露 第二十章抉择释然

    自从那次见过羽陌尘后，接下来的日子里，他的声音如同藤蔓一般纠缠她的思绪，平静的夜晚却令她心下浮躁，难以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以后有事你就直接来无心殿找我便好。”终于她还是决定起来，在荷池旁站了很久，灵河细细流淌的声音传入她耳旁，她慢慢向它靠近，站在桥头却不踏上，无心殿的灯火还亮着，他竟还未入睡。凤岐就这样呆呆的望着，似乎只要踏过这座桥，她就可以到他身边，只是为什么，自己似乎还是不敢踏出那一步，前面究竟是什么？美好的未来，还是万劫不复，未知的世界总是令人彷徨。可是最终她还是回去了，找了个自己都觉得好笑的理由，今日太晚了，不如等明日吧。可是明日何其多，该下决定的东西迟早都要到来，她突然有些懊恼，自己做事一向利落，何曾有过今日的犹豫不决。

    又是一夜的未眠，世留来时，她正呆呆的坐在门前。

    “今日起的真早，在想什么呢？”凤岐回神看他

    “哦，也是刚醒一会儿，有什么事吗？”

    “我带来一些新的书卷，你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谢谢师兄。”

    世留闻言抬头惊讶看她，凤岐也盯着他：“怎么了？”

    世留温和一笑“这是你第一次叫我师兄，看样子你对我们没那么生分了。”他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又移开话题：“以前看的东西可有不明白的地方，需要我帮你解答？”

    “嗯，多谢。”她帮他把书抱进房内，他亦随她入内，屋内一片素净淡雅，他扶袍坐下，看她动作。凤岐也走来坐在他身边“蝶恋花中有一句“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这其中有两个情字，可究竟何为情？”

    “这。。。。”

    “是不是有些不好回答。”

    却见他摇摇头。

    “情其实有很多种，而这里指的却是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

    “这个现在和你说或许有些早，不过有时候感情这种事情却不是人能控制住的，就像有时候你喜欢一个人是没有原因的，只是她的开心便是你的开心，难过就是你的难过，尽管在她的眼里从未有过你。。。”

    凤岐看着他，从他眼里流露出不同往日的伤痛，却被他一闪而过“其实感情终归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如果不去看那些伤痛，它可以给你带来从未有过的美好，哪怕短暂，却足以回味一生。”

    “你。。。”

    “我是不是说的不太明白，其实没关系，你如今还小，等你长大一些自然会明白。”

    “嗯，多谢师兄。”

    “好。”世留起身，准备回去，想起什么又转身道：“对了，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的话吗？”

    “什么话？”

    “我说如果你愿意和门中弟子一起学习法术，就找丝怜亦或者我。毕竟身体是立身之本，好好养护不是坏事。”

    “是，我到时候再和你们说罢。”

    “嗯，我还有事，便先告辞了。”

    “你今天怎么这时候过来了？”世留刚走不久，倩雪便来了，却是一脸落寞。

    “虚缈无聊，不知道去哪，就只好到你这儿了。”

    “你不会又被你那个不夜哥哥给打击了吧？”

    “哎，还好，我已经习惯了，可是他最近有事出去了。”

    “难怪你如此落寞。”

    “哎，你怎么不问问那个臭小子啊？”

    “你说枕年？他很久没来了。”

    “他被关起来了，你不知道吗？”

    “什么？”

    “前几天他老子来找他回去，他不仅不理还和他老子打了一架，结果把他老子气走了，崇凛谷一气之下把他关了起来。这臭小子没告诉你估计也是觉得丢脸。”倩雪不紧不慢，凤岐却心下一惊：“他被关在哪里？”

    “怎么，你想救他？劝你别去，崇凛谷那老胡子凶起来可吓人了，还小气的要死。上次我就不小心打了他一个杯子，他就把我扔下山，还好本小姐聪明自己找到路回了来。”

    “不知虚缈是怎么样的惩罚？”凤岐有些担忧。

    “放心，什么样的惩罚他也死不了。毕竟他是东华山掌门的儿子，崇凛谷总不能不看他老子的面子吧。再说这小子关几天也好，免得整日和本小姐过不去。”

    “东华山？”

    “对啊，虽说地位不及虚缈，但毕竟也是仙界一大门派，实力也是不容小阕的。再加上他老子那狂妄的脾气，虽嘴上不疼，心里还是关心的，毕就这一个儿子，崇凛谷也得悠着点。”

    “原来如此，那他究竟被关在哪儿？”

    “怎么，你还是要去啊？”

    “嗯。”

    “好，本小姐可以带你去，不过要等晚上，毕竟白天虚缈来来去去的人比较多。”二人便商定黄昏于白塔下见。

    夜刚降临，倩雪便拉着凤岐悄悄来到北峰的穹笼中，却见枕年正坐在地上发呆，倩雪拿石子扔他

    “哎哟,谁啊？”

    “哎，傻小子，这边。”

    枕年回头，见是倩雪：“你怎么来了？不会又来看我笑话吧。”

    “臭小子，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其实不止我来了，凤岐也来了。”倩雪一脸坏笑。

    “什么？”枕年惊呼，凤岐从黑暗里走出。

    “那个，凤岐，我。。。。”

    “你还好吧？”

    “那个，我，我没事，这地方很好，你不要担心我，我在闭关修炼呢。”

    “嗤。”倩雪忍不住笑出声“臭小子这时候还死要面子。”枕年一脸鄙夷的看着她。

    “你需不需要我帮忙？”

    “啊，不用不用，凤岐其实你能来看我我就很开心了，师父也就关我两天，很快就让我出去了。你快别在这儿了，被人发现会一起受罚的，倩雪你快带凤岐走吧。”

    “好好好，我看他也没什么事，我们走吧。”

    “那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好。”他对她傻傻一笑。

    “行了行了，有人来了。”

    倩雪拉着凤岐悄悄离去。

    回到静心阁，天已大暗，枕年的事虽无大碍，她却又陷入无穷的纠结中。不知不觉间又来到桥头，看着河岸微微的亮光，她突然想要扑过去，脚却无法动弹，沉默良久，终于伸出一脚，却在刚踏上那刻收了回来，跑回屋里，关上房门，却瞧见角落里平日倩雪藏下的酒。

    “我和你说，这酒可是好东西，喝了它不仅能强身健体，还可以壮胆。”

    “你胆子还不够大，需要这个？”

    “哎，这可不一样，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我也很矜持的好吗。不过我千杯不醉，所以就只有假装喝醉，然后不夜哥哥就不会和我计较了。”

    想起倩雪的一番话，她伸手便抱起酒壶，一口气喝了。只是不一会儿便天旋地转，眼前一片迷茫，摸索着找到床，一头便栽倒睡了过去。

    她梦见自己来到一片满是阳光与鲜花的草地，前面的悠悠山谷里，一片延绵绝美的红梅花林，她穿过其间，来到院落前，门前有棵千年的梅花树伫立，却无生机。又是熟悉的琴音，从房舍中传来，清清寥寥抚过她心上。她突然向前跑去，推开院门，想看看究竟是谁，却在推开那一刻周边环境突然变幻，房屋后成了一片竹林，一青衣女子站在房舍前的平台上，回头看她“岐儿。”

    “娘。”她向她奔去，却发现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她立马止住脚步，周围又变了环境。她看见自己站在一片虚无中，站在众人的目光里，男人在宣布“你是我魔君的儿子，将来也会继承我魔君之位，所以没本事就不配当我儿子。如今我要当着大家将你送去莫林，过不了考验，你就不配当未来的魔君，当然是生是死也得看你自己的造化。”她不言不语，周遭一切又开始变化，她从莫林里满身伤痕的爬了出来，娘亲站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她感到从未有过的心安，忘记了伤痛，却见她泪流满面，失口唤到：“娘，你怎么了。”

    “他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们了。”

    “娘，不怕，我会保护你，岐儿会保护你一辈子。”她轻轻抹去她的眼泪。却看见一把尖刀插入她心脏，她就这样倒在她面前,她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眼神里满是痛楚和愤怒，猛然从梦中惊醒，脑袋很晕，她逃出屋外，趴在荷池边，却看见无心殿的灯还亮着，头中翁的一声，她抬脚向那边走去，她突然想要一个温暖怀抱，而直觉告诉她它就在那儿，在桥的那头。来到门前，抬手犹豫了一下，却还是敲了，房门打开，羽陌尘出现在她面前，见她模样有些惊讶

    “你喝酒了？”

    “我，我想进来可以吗？”

    “当然可以，来吧。”他微笑看她，她踉跄着进屋。羽陌尘转身替她倒了杯热茶，却被她伸手握住“我梦见娘亲了，我梦见了。。。”她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她死了，就在我面前，我却无能为力，我好没用，我连自己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我。。。”

    “生死由命，不怪你，有这一世缘分已然足够。”羽陌尘看她心中痛楚，却强忍泪水，不由劝导，凤岐睁眼看他，满是哀戚。

    “如果你实在是伤心，不如就大声哭出来，那样会好受点。”

    “娘不让我流泪。”

    “为什么？”她垂着头，却不言语。

    “情绪总是要适当发泄的，你压抑的太久只会反嗜自己。孩子，有什么不想说的就哭出来吧，如果你愿意相信我。”她闻言怔怔看他。

    见她没有动静，便又说道：“要不要我先出去？”他起身就走，凤岐却一把抱住他，这一刻她放纵自己只想他留下：“求求你，不要走，我害怕，求你。”就这样，她紧紧抱着他在他怀里失声痛哭，眼泪流了下来，虽只有一滴，却包含着她这些年来的伤心，失落，无助，孤独，委屈。。。在他面前，她突然只想做个孩子，没有那么多包袱的就这样把自己的一切都说给他听。终于还是哭累了睡了过去。

    其实不是不会流，只是不能流，不知对谁流。

    ---题外话---

    她终于愿意这样哭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