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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太子的人马包围勤政殿,宗室和皇子们便连内殿榻上昏迷不醒的皇帝也不顾了,纷纷跑到大殿中吵成一团,以四皇子为首的太子党主张打开殿门恭迎太子登基称帝;以靖老王爷为首的宗室则认为太子逼宫造反、大逆不道,不配做一国之君。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四皇子对这帮老顽固已经耗尽了耐心,见楚然坐在一旁一直未曾说话,便指着他对宗室的人说:“你们不必找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太子殿下继承皇位乃是名正言顺!你们指责太子德行有亏是假,企图拥立仁亲王造反是真!只是没想到仁亲王才痊愈没几日,便已经收买了宗室为自己所用!真是其心可诛!”
靖老王爷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道:“就事论事,皇上尚未殡天、亦没有颁发退位诏书!如今起兵逼宫的乃是太子!四皇子不必拉踩仁亲王!”
四皇子怒道:“仁亲王与万凰山庄狼狈为奸,入宫行刺父皇、炸毁寝宫,如今又害得父皇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还在城中造出傀儡作乱!太子此举乃是为了拨乱反正、匡扶大义!”
清文长公主愤愤地指着四皇子:“胡说八道!如此没有根据的事怎能随口栽赃陷害!本宫进宫之前可是亲眼所见西北军在四处救助百姓!”
四皇子冷哼一声:“哼,贼喊捉贼!仁亲王可是打了一手收买人心的好棋!”
清文长公主被他气得喘不上气来,只得反复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九皇子走到四皇子身旁轻蔑地看着楚然:“三哥一直不说话莫不是做贼心虚了?”
此刻还有心思喝茶的估计也只有楚越了,见九皇子对三哥不敬,楚越砰地放下茶盏,冷声道:“老九,注意你的态度。”
九皇子对楚越向来有种莫名的恐惧,见他出声警告便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半步,四皇子挡住楚越不善的目光,说到:“五弟不必吓唬九弟,事实如此难道还不许人说了不成?”
楚天笑了笑说:“哎,大伙儿要怎么吵闹都行,只要别带上三哥就成,我们不想与诸位吵架。”
九皇子气急败坏又想上前,四皇子一把拉住他,恍然大悟地看着他们仨:“你们是想拖延时间?”
楚天笑了笑并不答话。
四皇子敏锐地觉得其中可能有诈,便冲着殿门外喊道:“金吾卫,开门!”
等了半晌却不见殿外有任何动静,四皇子心中一惊,连忙又叫了一声,仍是未见声响。
一直未曾说话的楚然此刻缓缓道:“殿中众人,若想出去尽请自便,但出去了就别想再进来。”
四皇子知道定是楚然提前做了布置,处理了守卫勤政殿的金吾卫,暗暗咬牙道:“宗室的诸位长辈睁大眼睛看看!如今究竟是谁挟持了大家和父皇!”
清文长公主诧异地看向楚然:“阿然,你”
楚越皱着眉头打断她的话:“诸位可听清了三哥的话?殿中的任何人想走便走,我们的人绝不阻拦!只是出去不远便是太子的叛军,太子肯不肯放诸位走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殿中一片哗然,竟是进退两难。
四皇子怒道:“五弟这是危言耸听!太子殿下一向善待宗室,岂会与众位叔伯、兄弟为难?”
楚越不耐烦地挥挥手:“四皇子若有胆量,此刻尽管走出去试试。”
四皇子哑然,与太子里应外合的任务还没完成,他怎么能走?而原本有些动摇的人见他和九皇子都不离开,便也打消了出去的念头,至少仁亲王没准备对大家动手这是肯定的。
就在殿内僵持不下的时候,只听得远方传来一阵雷电的轰鸣声和坍塌的轰隆声,众人不由得惊呼着起身望着紧闭的殿门。很快便听见一阵利箭破空的哨声,数不尽的羽箭飞向勤政殿、门窗不由得震颤起来,吓得殿门处守候的宫女太监四处尖叫逃窜,紧接着便听见外头想起来铿锵的刀兵相接的声音。
一个胆小怯懦的皇子吓得瑟瑟发抖:“这这是怎么回事?”
四皇子也大为震惊,他尚未发出信号,外头怎么就打起来了?
殿中属楚然武功最高,如此危急时刻众人都不由自主地看向他,却见楚然沉着脸若有所思地望着殿门处,似是也有些茫然,众人跟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便见一个侍卫提着染血的剑推门进来,吓得众人惊呼一声,却见他对着楚然跪下:“启禀王爷,方才一道闪电劈塌了北宫门!听说西北军进了宫城,御林军开始强攻勤政殿了!”
“什么?”
“闪电劈了宫门?”
“西北军进宫了?”
“御林军强攻勤政殿?”
侍卫带来的讯息太过震撼,殿中顿时一片哗然、有人欢喜有人愁
楚然皱眉道:“闪电劈了宫门是怎么回事?”
侍卫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方才答道:“回王爷话,就在不久前咱们的援军在宫门受阻,天边却突然飘来一团黑云,正好在北宫门处落下一道巨大的闪电,瞬间将城楼夷为平地,又降下一场急雨浇熄了御林军放的火,据说死伤了不少御林军。”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四皇子站出来指着侍卫骂到:“西北军好卑鄙的手段!为了阻止太子登基竟还编造出了天生异象的谎言!”
“对!无耻至极!”九皇子和太子党也跟着附和。
楚然等人哪顾得上理他们,连忙大步走到殿门口打开殿门望去,只见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只剩下深红色晚霞的一丝余晖,半点不见乌云的痕迹,不过北宫门的方向确实已经不见高耸的城楼,只有屡屡浓烟飘在半空之中。
而勤政殿的长阶之下已经是刀兵相见、混乱不堪,眼见不时有羽箭飞来、打得四处乒乓作响,九皇子慌忙躲到一根柱子后喊道:“三哥还不赶紧关门!是想害死大家不成?”
楚天难得冷下脸道:“要么闭嘴!要么滚出去!”
看着下方逐步退守长阶的战局,楚越担忧道:“咱们的人数太少,难以抵挡御林军的攻势!”
楚然沉眸看着下方,径直踏出殿门接过侍卫送上来的长剑,冷声道:“本王亲去迎战,只需坚持一炷香的时间西北军便能赶到。”
楚越也接过自己的剑说:“我也去!”
楚然将他按住:“你看住里面的人,别让他们再添乱。”
随即飞身下了长阶加入了混战,仁亲王亲自上阵,侍卫的气势瞬间高涨,竟一鼓作气将御林军击退回长阶的最底端,不过御林军人数众多,很快又加入了反扑
楚越见下方战事胶着却不能上前帮忙,心中很是不悦,只得神色阴郁地提着长剑斜倚在门框旁,偶尔挥剑砍掉飞来的羽箭,听见大殿内又隐隐有些骚动,便偏头扫了太子党一眼说到:“别怕,若有人想走,本王绝不阻拦。”
四皇子使了个眼色,同行的两个太子幕僚便站了出来:“我们绝不相信太子殿下会不顾自己人的死活!”
楚越和楚天各退两步让开大门,那两名大臣便大义凌然地走出了殿门,见他们二人当真没有阻拦,太子党的人纷纷蠢蠢欲动,就连四皇子都不由得上前两步看着那两位大臣走下长阶。
不过他们尚才走到大殿中央便见刚刚出去的其中一位大臣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喊道:“快让我进去!李大人被利箭穿心而死!别出去!别出去!”
四皇子众人顿时停下脚步惊恐地看着逃回来的周大人,却见楚越闪身上前挡在了殿门口,冷言讥讽道:“周大人怕是忘了,出去了就别想再回来!”
一支羽箭自周大人耳边飞过,吓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楚越身前:“是下官该死!下官再也不敢了!求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
楚越讥笑道:“既知自己该死,何必再来求本王?你们的太子殿下慈悲心肠,可惜刀剑无眼要你为太子殿下尽忠了!”
周大人抖如筛糠,不停地磕头认错,却也不能让楚越放他进殿,眼看飞来的羽箭越来越多,他只得起身四处躲避,最后还是死在了乱箭之下。
大殿之中的众人都吓得面色发白,谁也不敢再靠近殿门一步。
楚天突然指着下方道:“五哥快看!那人可是太子殿下?”
楚越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然见身着一身黄袍的太子领兵前来,目光瞬间变得冰冷万分:“看来楚博文这是想拼死一战了!”
靖老王爷见状,撸起袖子捡起一把刀拔腿便要出去:“大逆不道的东西!本王非亲自宰了他不可!”
楚天连忙拉住他,安抚道:“皇叔息怒!孙将军可是专门差人传过话来,说清和还在城西难民营等您,让您千万保重!”
靖老王爷一惊:“什么?清和没有出城?她可还好?”
楚天点点头:“难民营有西北军和白庄主的人守着,清和很安全。”
靖老王爷松了口气,提刀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如此也好,白庄主为人心善,万凰山庄大仁大义,想来定会善待清和,老夫便可以放心了!”
见他仍是转身要走,楚天连忙拉住他,颇有些无奈地笑道:“王叔还准备英勇就义不成?您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跟清和与孙将军交代?”
靖老王爷气到:“如此危机关头你还准备拦我不成?老夫好歹也是有一身武艺傍身,岂有你想的那般无能?”
楚天一时有些头大,楚越却是上前一步道:“皇叔说得没错,危急关头与其等着援兵不如先自救!宗室子弟大多也都会武功,不怕死的便拿起武器随皇叔和我们一同前去帮忙!”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作何反应,年逾七十、白发苍苍的南博侯站了出来:“老夫纵横沙场一生,这么窝囊地躲在勤政殿,老夫死也不会瞑目!”
有了一个人牵头,陆陆续续便有十来个人站出来表示愿意出去一同抗击叛军,看他们一同离开,四皇子的神色越发的难堪。
九皇子被吓得脸色惨白:“四哥,他们走了咱们怎么办?谁来保护咱们?”
四皇子被他吵的心烦,一把将他推开:“不学无术的窝囊废!你可还记得你是哪边的?竟指望楚越他们保护你?”
随即又指着殿外说:“睁大眼睛看清楚了!太子殿下亲率大军呈压倒之势进攻,他们去了也不过是螳臂挡车!”
又一胆小的皇子怯懦地说:“可是刚才侍卫说西北军已经进宫了”
“住嘴!”四皇子怒道:“助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这么看好仁亲王,何不出去与他一同迎敌?也好向新主子表表忠心!”
胆小的皇子们立马噤声躲在一旁不再说话,屏气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随着打斗声渐渐逼近、躲在殿内都能清楚看见仁亲王一行人被逼退上长阶奋力厮杀。
四皇子心中大喜:“太子殿下要赢了!”太子一党都忍不住雀跃起来。
看着仁亲王等人一步步退上长阶,四皇子握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暗自谋划着自己要何时带人冲出去才能让他们腹背受敌、给他们致命一击!
直到长阶被攻下一半多,四皇子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激动地召集殿中的太子人马冲出殿外,却不料他们刚迈出殿门,铺天盖地的羽箭便冲着殿门而来,他们仓皇退回殿内,待看清门上那如雪般冷白的箭羽,四皇子顿时变了脸色:“是白羽营!”
只听得奋战中的侍卫激动地喊道:“是西北军!咱们的援军来了!”
侍卫们士气高涨,如今腹背受敌的变成了太子和御林军,场面上的局势一时倾倒过来,楚然遥见一队士兵护着楚博文仓皇离开,便对楚越说:“这边交给你了,我去捉拿楚博文。”
楚越点头:“三哥小心!”
花千邪饶有兴致地坐在离勤政殿不远的长廊顶上欣赏场下瞬息万变的战局,花小墨却是奇道:“父王,孩儿怎么觉得那位太子不是被西北军吓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