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三院中间的房间是最宽大最舒适的房间,程方等人口中的主子,就是住在这里。
锦瑟扶着沈珞言站在门口,楚原敲门,门却没有开,里面一个慵懒的声音道“事成了?”
程方道“是,主子,幸不辱命!”
“进来吧!”
程方推开门。
这间宽大的主屋里,中间用流苏和垂珠帘隔开,在摇晃的珠帘晃动下,依稀可见里间的桌旁坐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唇角有一抹邪y肆的笑意,眉如工笔精描,眼带桃花,模样明明慵懒,却给人一种美到极致,分外养眼的感觉。
这可不就是早就应该离开天珩,回到苍阳的端木景澄吗?
苍阳的使臣团现在大概都已经快走到天珩边境了,但走的是钟溧阳为首的使臣仪仗队,最重要的、身份最尊贵的使臣团之首,苍阳的太子殿下端木景澄,却悄悄地在天珩京城西面十八里处的一个客栈里住了下来。
锦瑟低着头都不敢看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小心地把沈珞言扶了进去。
看到靠在锦瑟肩头,如同睡过去的沈珞言,端木景澄笑了。
当初他离开的前几天,去武定侯府见过沈伯奎,那时沈云霆还没有惹怒他们那皇帝,也没有被出族。
他不过是提了一些好处,沈伯奎就和他达成了一项交易。
本来一段时间没有动静,他以为沈伯奎没这个本事,但是今天,他收到了一只鸽子。
住在这西江月已经有段日子了,不管事成与不成,他三天后都会动身回去苍阳。这事也没抱多大的希望,毕竟,他自己性子散漫自由,随心所欲,这也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但是沈伯奎透露了沈珞言的行踪,而且还提供了方法,沈伯奎这么卖力,那个沈珞言也的确有些特别,那便带回去呗。
身边要有这么一个女子,哪怕天天没事打架玩,日子也会增色不少。
他身边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可沈珞言这样的,还真没有。
越是看上他的权势地位相貌凑上来倒贴的,他越不稀罕,像沈珞言这种,威逼不了,利诱不到,骗也不好骗,还挺刺的,他就觉得越有意思。
刚开始只是想着把她拘在身边折磨,看着她臣服,享受那种征y服的成就感。
说什么太子妃,说什么求赐婚娶,还去武定侯府门前求亲,故意闹得满街都知。
那都是作戏而已,真喜欢一个人,哪里会这么闹腾?哪里会舍得违拗她的意愿?
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见识,这辈子,他可以给人财富权力地位,但是,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得到他的真心。那是他给不了的,而且,也是没有的。
身在皇家,见多了,心也就硬了,情也就磨没了。
在他眼里,不过是利益,不过是算计,不过是自己所求,不过是目标所及……
但不论哪一种,都与感情绝无关系!
哪怕他在别的女人的床y上,亲密接触毫无距离,软语温声分外体贴。可他的心不在!
哪怕他和人并肩作战生死与共,肝胆相照坦然相对,但其实,他逢人只说三分话,从不全抛一片心。
他虽年轻,可他经历过世间最残酷的背叛,也见识过世间最冷漠的亲情。
所以,他现在的身份,是不容许他有任何不受掌控的感情的,他也不会有不受掌控的感情。
或者,只有身在他身边的人,只有苍阳皇宫里他的皇兄皇弟们,才知道他真正手段的可怕。一张美丽胜过女人的脸,一副胡闹无法无天的性子,随心所欲,肆意妄为。
但是,哪怕他离开苍阳这么久,他余威仍在,积恶仍存,谁也不敢觊觎他的位置,不敢和他作对。
一切都在掌控,多好?
他要权势,便有世间最尊贵的,现在是太子之贵,以后是天子之尊。
他要财富,整个苍阳的财富都是他的。
他要女人,那些美丽的,端庄的,高贵的大家闺秀;那些艳丽的,娇媚的,解语花似的风尘烟柳;那些秀丽的,矜持的,怯懦的小家碧玉……
但凡他看上的,想要的,无不是无比热情十分直接地奔到他的怀里来。
独独这个沈珞言,又奸又猾又有刺,对他不屑一顾。
可不知不觉间,他心里却生出了兴趣。
看着靠在锦瑟肩头无知无觉的女子,他轻笑一声,道“放到本宫榻上来!”
锦瑟应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沈珞言,放到榻上。
西江月甲院主屋的床榻,分外柔软舒适,锦瑟把人放下后,连一刻也不敢多待,便退了出去。
外面的楚原程方,见端木景澄没有吩咐,也各自离开。
端木景澄慢慢斟了一杯酒,轻轻啜饮一口,眉梢眼底都是笑意,他缓缓起身,悠闲地踱步,走到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榻上娇容如花的女子,将酒杯举起,声音轻快地道“沈珞言,本宫说过咱们有缘,你看,你现在不就在本宫的榻上了吗?跟本宫回去苍阳,本宫会让你知道,苍阳比天珩好许多。那里会是你安稳的新家!”
他举杯做了个敬酒的姿势,然后将杯中酒喝净,唇角眉梢,俱是清浅笑意。又缓步回到桌前坐下,这次却是面对着榻,心情不错地一杯杯敬,一杯杯喝。
过了一会儿,他起身,走到门边,道“来人!”
钟拓出现在门口“主子!”
“明天一早启程!”
钟拓忙道“是!”原来主子一直不走,真的是在等这个天珩武定侯的女儿。他有些担心,毕竟是个侯爷之女啊,而且是天珩京城中人,主子不怕惹麻烦,他们这些下人,倒是提着一颗心放不下。
幸好,明天一早就启程了。
早点离开天珩,只要回到苍阳境内,他们才能真正把心放在肚子里。
把门关上,端木景澄转过身,目光自然而然地再次看到榻上,他心情很不错,就说嘛,这世上还有他端木景澄要不到的人?
然而,当他的目光看着空落落的榻时,眼神不由微微一凛!
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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