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王妃!”司空染来到宁笙面前,柔和地说道。
看了看司空染,再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齐歌,宁笙有些彷然,她不想卷进后宫的斗争之中,尤其是司空染和司空羽这对皇兄妹的事情。虽然她想报复司空羽和即墨芸,但是从来都没想过利用司空染,要报复这对贱人,她只靠自己的能力就好。
“不用麻烦长公主了,妾身这幅模样有些……难为情了!”宁笙垂眸看着自己被水浸湿的衣衫,佯装为难道。
司空染也不恼怒,只是浅笑道:“王妃说的是,是本公主大意了!”
说完转身看了眼身后的宫人,便有宫女将手里白绒绒的狐裘呈到她的手里。接过狐裘,司空染亲自将其递到宁笙手中,可是那原本浅浅的笑意让宁笙心底没来由地涌出一阵寒意。
连狐裘都备好了……
宁笙在心中暗叹,原来荣华长公主是有备而来,看来她不走一趟倒是显得有些不识好歹了。
思忖了片刻,宁笙接过司空染手里的狐裘,举止得体地施礼,惶恐道:“那就劳烦长公主了!”
“无碍,这是应该的。”司空染礼貌地回答,让众大臣和各位夫人们不断地赞叹二人的贤淑。
都说宁三小姐粗俗,如今却也是举止得体,谈吐文雅。
今夜的频频意外,让他们见识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德才兼备,能屈能伸,颇能成为众位大家闺秀的典范。
众大臣第一次觉得流言这么不堪一击,更是有人懊恼,为何没有早早地发现这位绝代风华的小姐,要是早早出手,自家孩子就算没有有力的背景,也算有一门好姻缘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就算宁笙同意了,齐歌却依旧没有撒手。
众人扶额,这王爷也太离不开王妃了吧。
司空染见状捂着嘴巴吃吃地笑着,道:“安王,王妃跟着我你大可放心,我保证完好无损地把她带回来交给你。”
宁笙面皮薄,被大家看猴子般盯着已经浑身不舒服了,再被司空染一句话弄得面色潮红,摸着鼻子朝着司空染害羞地笑了笑,然后用宽袖挡着自己的手,暗暗掐了齐歌一把。
这家伙,越来越猖狂了啊。
齐歌好不容易才意识到自己的小妻子恼羞成怒了,只得他确实舍不得怀里这具柔柔弱弱的身子啊。
讪讪地松开双手,齐歌有些不情愿地拢了拢衣袖,朝司空染道:“劳烦荣华长公主了。”
“无碍。”司空染点头回礼,将齐歌的满不情愿看在眼里,而后对着宁笙道:“安王妃,我们走吧。”
宁笙点了点头,随着司空染朝麟德殿外走,有王爷在,不该逃的,谁也跑不了。
夜色清和,月明星疏,一行人朝着晚晴殿走去。
宁笙垂着头跟在司空染身后,一句话也不敢说,毕竟她曾经欺骗过司空染,那时的司空染单纯胆怯,却敢为了她站出来与那些得宠的公主们对抗,那份真挚,叫她如何开口是好。
“没想到安王妃也是深藏不露的。”司空染的脚步顿了顿,冒出一句话来。
司空染的话落到宁笙耳中,让她满满都是自责,停步在司空染身后,宁笙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开口。
“长公主,我……”宁笙欲言又止,嗫嚅着嘴唇什么也说不出来。
司空染闻言转过身来,冷寂的月光下衬着她那张苍白的容颜,显得那么的娇弱。
“宁姐姐有难言之隐对吧?”司空染自嘲地笑了笑,打断了宁笙的说辞,“皇兄交代的事情很重要,隐蔽到你需要改头换面,抛弃自己的真实身份。”
平静淡漠的话语落到宁笙耳里,却让她忍不住一个寒颤,这个秘密长公主怎么会知道?
宁笙有些紧张,后宫人多口杂,一旦泄露了个秘密,她和王爷日后怕是麻烦不断了。
似是感受到宁笙的恍然,司空染笑着打破了紧张的氛围,莲步轻移走到宁笙身边,叹了口气,幽幽道:“前尘旧事我不会去深究的,也不会去打听你和皇兄之间发生过什么,所以你不用这么紧张。”
“多谢长公主体谅。”宁笙心下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了。
注视着宁笙的一举一动,司空染心里说不出的复杂,“姐姐和我愈发地生疏了呢。”
“长公主折煞妾身了,您是堂堂地荣华长公主,金枝玉叶,而我不过是一介妇人而已,云泥之别,宁笙岂敢僭越。”宁笙敛眉垂首,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
宫闱深深,该注意的礼数一样都不能少,何况她和王爷如今处境尴尬,处理地稍有差池就可能重蹈宁家的覆辙了。
“宁姐姐,你……”司空染失望地看着宁笙,讪讪地垂下手臂,眉眼里弥漫着浓浓的落寞。
宁笙有些不忍,可是到底还是狠下心肠,如今的荣华长公主最得司空羽的宠爱,上到后宫妃嫔、皇亲国戚,下到嬷嬷宫娥,乃至朝中官员与其家眷,这么多人,司空染总会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朋友的。
寂月如盘,寒风瑟瑟,就连狐裘也挡不住袭来的寒意。
月亮照在湖面上,留下一轮皎洁的圆盘。
宁笙打了个哆嗦,咬着快要麻木的嘴唇问道:“更深露重,不知长公主深夜约妾身出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司空染眸中含着深意看着宁笙,果然是她敬佩的车骑将军,够简单直白,她很欣赏!
长叹一声,司空染慢悠悠开口,“宫闱深深,人心如狼,本公主有些寂寥啊!”
噗!
宁笙强忍着笑意,错愕地望着司空染,不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荣华长公主,为何会说出这样落寞的话来。
“宁姐姐,你笑我作甚?”司空染生气地跺跺脚,满脸的娇嗔。
人后,她还是喜欢把宁笙当做自己的朋友,这深宫中,想要找个朋友真的不容易啊。
“不笑不笑。”宁笙隐忍着笑意,揉了揉脸上僵硬的肌肉,漫不经心道:“长公主若是在宫里闷得慌,大可出宫去玩玩,皇上疼爱你,一定会同意你的要求的。”
司空染瞬间敛了笑容,蹲下身子,采下一株小草,叹息道:“后宫深似海,宫里的人就如同这遍地的杂草,根在这儿,便一生只能耗在一个地方了。想要换个地方,所要付出的可能就是性命的代价了。”
若说以前的司空染胆小怯弱,可是她从心底还保留着几分希冀,人有希望,说话都透着朝气。可是如今的司空染,已经不见了那份天真,慢慢地被绝望和死气沉沉所代替。
宁笙的心情很沉重,从心底为司空染惋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