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斗坪是一个小集镇,在长江的南边,紧邻长江。在这个集镇上,有一个瞎子,算命很有些名气。远近求财的、求功名的、求子求福的、生病生灾的、恋爱婚姻不顺的,等等等等,都会慕名而来请他算命。因此,瞎子的生意很是兴隆。
今天,梅芬要刘蟾蜍陪她来求瞎子算命,主要是她恋爱不顺。梅芬谈了一个男朋友,她的这位男朋友在总公司里上班。这位小青年长相英俊,而且在总公司搞人事工作,很是优秀。梅芬与这位小青年谈恋爱已经快一年了,一切发展的很顺利,但近期似乎出现了危机。总公司里传出消息,称这位小青年被总公司总裁孟铎的千金盯上了,近期在向小青年发起激烈的攻势。
这段时间,梅芬上班时间就老往市区跑,就是在积极地接受情敌的挑战。从长相看,梅芬应该是很有竞争力的,这份自信来自于她有姣好的容貌,不然,总公司的那位英俊的小青年是瞧不上她的。但她与对手相比,其最大的劣势就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人在失意的时候,最容易相信命。
此刻的梅芬,美好的命运似乎受到了挑战。她要找瞎子算一算,看看她目前遇到的挑战能否扛过去。不过,陪梅芬来算命的刘蟾蜍当然还不知道这些。
瞎子算命的地方,就在三斗坪镇的正街上。当梅芬与刘蟾蜍走进瞎子那栋房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三四个人坐在客厅里等候。看到他们走了进来,一个中年妇女便走了过来,问他们预约了没。梅芬说没有,中年妇女便说他们今天算不成,说大师每天只算十五个人,这十五人都是提前预约了。听中年妇女这么一说,梅芬便急了起来,求那位妇女能不能想点办法。中年妇女说想不到办法,还责备她为什么不提前预约,随后边走开了。
要提前预约,是梅芬没有想到的。梅芬站在那里唉声叹气,刘蟾蜍也跟着着急。难道就这样回去?梅芬很有不甘。沉吟了片刻,她有了主意。于是她收住了向门外走去的脚步,便很快折转身来,快步走到了那位中年妇女的身旁。刘蟾蜍不明所以,也跟了过来,站到梅芬的身后。
“大婶,请您帮帮忙。”梅芬将中年妇女拉到屋子里一个背眼处。
“这是大师定的规矩,一天只能算十五个,不然,就不准了。”中年妇女解释道。
“大婶,您能不能进去跟大师说一下,就说我们从很远来的,来一趟很不容易。”梅芬趁机将攥在手里一张五十元的钞票塞到了中年妇女的手里,“求求您了。”
“嗯……这……”中年妇女将梅芬塞过来的钞票捏了捏,便攥在手心里。
“大婶,帮个忙。”梅芬央求道。
“好吧,我去向大师请示一下,但不一定成。”中年妇女边说边向里屋走去。
中年妇女推开里屋的门,走了进去。梅芬和刘蟾蜍站在那里,等待着中年妇女的消息。很快,中年妇女从里屋里走了出来,径直向梅芬走了过来,梅芬也赶忙迎了上去。
“我跟大师说了,说你是从几百里外的地方赶来的,他就同意了,把你排到前面。”中年妇女在梅芬的耳朵旁小声地说道。
“谢谢,谢谢。”梅芬脸上呈现着欣喜。
“里面的人一出来,我就喊你进去。”中年妇女眼睛眨巴眨巴地说道。
“太好了,谢谢大婶。”梅芬点头说道。
“你以后有熟人过来,就叫他们找我。”中年妇女又把嘴巴凑到梅芬的耳朵旁细声说道。
“好的,好的。”梅芬连连点头。
中年妇女离开了,梅芬便找了一个空处坐了下来;刘蟾蜍也跟着过来,坐到了梅芬的旁边。
“唉,怎么她又同意了?”刘蟾蜍带着疑惑的眼神低声问道。
“呵呵,有钱能使鬼推磨。”梅芬望着他,得意的笑着。
“怎么,你给钱她了?”刘蟾蜍眼睛瞪大起来。
“哼哼,不给,我们能马上进去算命?”梅芬反问道。
刘蟾蜍不在问话,而是呆呆地愣在那里。这时,中年妇女快步走了过来,拉着梅芬向里屋走去。看到梅芬她们进了里屋,远处坐在沙发上的一名男子站了起来,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很是愤愤不平。不过,在嘟囔一阵后,他又坐回到沙发上。
大约过了两分钟,中年妇女从里屋里出来了。看到中年妇女出来,已经坐到沙发上的男子又站了起来。
“她刚刚才来,怎么就让他进去了?”男子还是一脸的不满。
“哎呀,她半个月前就预约了。”中年妇女连忙向男子解释。
“半个月前预约就不得了?”男子不依不饶,“我们等了半天了。先预约,先预约就可以不按规矩。”
“下一个就是你了,蛮快蛮快的。”中年妇女连连拍着男子的肩膀,神秘兮兮地小声说道:“大哥,声音大了,会影响大师的。到时候跟你算时,会不灵的,会不灵的。”
也许是怀有一份对自己命运的敬畏,经中年妇女这么一说,愤愤不平的男子火气马上小了下来,又坐回到沙发上。刘蟾蜍看到眼前的一切,觉得蛮有趣,脸上不时呈现出一种说不清的微笑。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梅芬从里屋里出来了。一出来,梅芬就向刘蟾蜍招手,示意他跟着自己出去。刘蟾蜍便从座椅上起身,跟着梅芬从算命先生的房子里走了出来,来到大街上。
“哎哎,算的怎样?”刘蟾蜍忍不住问道。
“你猜。”梅芬向刘蟾蜍做了个鬼脸。
“看你的样子,应该不错。”刘蟾蜍说道。
“哎,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来主要来算什么的?”梅芬没有回答刘蟾蜍的话,装出一副神秘的样子反问道。
“算什么?嗯……”刘蟾蜍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估计你主要是来问你的婚姻大事吧。”
“哎嗨,你猜的还蛮准呢,到底是大学生。”梅芬笑逐颜开,然后问道:“你觉得我的婚姻怎么样?”
“呵呵呵,你长这么漂亮,肯定蛮好。”刘蟾蜍讨起好来。
“嘿,你还蛮会说话呢。”梅芬笑了笑,并喜滋滋地说道:“也正如你的吉言,刚才那个瞎子说我的命蛮好,婚姻一定会很圆满。”
“他怎么说啊?”刘蟾蜍赶紧追问。
“他说我的婚姻很顺,而且我的对象,将来肯定是个做大官的。”梅芬的脸上荡着春色。
“那好,到时候你就是个官夫人了。”刘蟾蜍还在讨好。
“而且,让我更开心的是,他说我如遇到了情敌,没有一个能是我的对手。”梅芬嫣然一笑,接着说道:“这是我最最关心的。”
“你有男朋友?”刘蟾蜍笑着问道。
“嗯,有啊。”梅芬得意地扬了扬头。
“你遇到了情……对手?哪个对手?”刘蟾蜍很是好奇地问道。
“嘿,你的好奇心蛮强啊。”梅芬不想回答刘蟾蜍的问话,并反过来揶揄道:“看来,你也是情场高手,是个情种吧,是不是到处播种?我还要引起警惕呢。”
“你不要拿我开涮。”刘蟾蜍没想到话题会扯到自己身上来,有一份尴尬,为了化解这份尴尬,他便转移了话题,说道:“哎,我发现你还没有手腕呢。”
“怎么蛮有手腕?”梅芬有些莫名其妙。
“你把那个中年妇女一下就摆平了。”刘蟾蜍点出了话题。
“呵呵,这算什么?我们的张主任就是这方面的高手,我都是跟他学的。”梅芬不以为然,叹气道:“唉,张主任每次都是花的公款,我是花的自己的钱。”
“花的公款,什么公款?”刘蟾蜍不解地问道。
“嗯,真是个土包子,公款,就是公司的钱、公家的钱撒。”梅芬抿了抿嘴,说道:“有点小权就是好啊,小刘,你以后当官了,就能花公款了。”
“你又在笑话我。”刘蟾蜍回应道。
“不过,当官就不能太老实,太老实就当不了官。”梅芬轻轻地摇着头,顿了顿,她笑着说道:“我看你就是一块当官的料。”
“我是一块当官的料?我怎么就是一块当官的料?”刘蟾蜍两眼闪光,连连反问。梅芬的话点到了刘蟾蜍内心最敏感的地方,他很需要有人来将其触碰和正视,以达到他内心的一种满足。
“因为你很不老实。”梅芬笑着说道。
“我怎么不老实?”刘蟾蜍不明所以地为自己辩解。
“我们来的时候,你坐在摩的上,你的两只手很不老实。”梅芬眼睛直直地盯着刘蟾蜍。
“呵呵呵,呵呵呵……”刘蟾蜍得到了答案,这答案让他很有些意外,不过他觉得这个答案很有趣,便笑着辩解道:“我不抓住你,就会从摩的上摔下来。”
“好好好,你是个正人君子,冤枉你了。”梅芬做出一副鬼脸,说道:“小刘,你知不知道,正人君子已经是个贬义词了。”
“贬义词了?”刘蟾蜍感觉梅芬的观点很新奇,不解地问道。
“唉唉唉,不说了,不说了。”梅芬感觉刘蟾蜍似乎不懂的太多,已经失去了一份耐心,用手指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早点摊,“走,那边有一个过早的地方。”
“对,我真有些饿了。”刘蟾蜍也很拾趣,不再追问。
三斗坪镇的大街上,一对俊男俏女并肩而行,向那个卖早点的摊位走去,从他们身旁路过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向他们投来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