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不露下马,便上台中,对下面众人,将手一拱说道:“英不露此来,实为师弟报仇,非贪财为名,望众人见谅,是为万幸。笔神阁 www.bishenge。com”说罢,端坐台中。将近辰刻,远见扈会坤满面酒容,前后跟着一班师兄弟,拥至台前,他就将身一点,纵上台中,轻如飞鸟,果然妙技。台下众人,齐声喝彩。看他头戴平顶软皮盔,胸前悬一面护心镜,这副装束是房孝宇借他用了,人材出众,相貌超群。不露喝道:“扈会坤,你伤吾师弟,此仇不共日月,今日自来进死,莫怪我不念师父之情。”
扈会坤笑道:“英不露,你欲为师弟报仇,只怕你惹祸亡身,管教你就到鬼门关与卢成龙相会。”英不露听了,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也不回言,就一个扑面虎,伸出大拳头,尽力打去。扈会坤连忙将身闪开,反手向英不露手腕打来。两个搭上手,走二十多回合不分高下。从辰至来刻,又斗了四十回合,英不露越战越勇,拳脚工夫一毫不漏。扈会坤身材比他细小,气力不及。所依仗者,智善秘传拆法,进退迎敌,借势取巧,勉强支持。
及至斗到申时,二人战有七十余回合,扈会坤难以取胜。只得用花拳对敌,跳捷如飞,身轻手快,是其生平所长。这英不露见扈会坤用花拳,知道卢成龙遭此丧命,心中一惊。因他自己也未曾习过,身材又不及他灵便,十分用神,一任扈会坤如飞跳跃。他能看得亲切,目不昏花,拳不错乱。
扈会坤无从下手,不能取胜。自己因见花拳无用,必为他所败,心中一急,略跳得慢一步。英不露一见,满心欢喜,用尽生平气力,将罗汉拳照扈会坤顶门盖下来。势如泰山压顶,好不厉害。扈会坤大惊,正难躲避。解亚夫在台前,看见扈会坤力不能胜,难以迎敌,这一拳性命难保,其势已紧迫,急从袖中一拍,飞起铁鸳鸯,对英不露手腕打去。
是时英不露一心专顾对付扈会坤,不提防拳与铁鸳鸯相撞,一声响,手腕撞折,铁鸳鸯落在台毯之上,早被解亚夫暗中收回。只因小如鸡蛋,落在毯面,完全无声响。英不露手腕虽折,并无血出,所以众人看不出。
扈会坤一看,心花大放,趁势一拳照英不露耳旁命门就打,英不露手腕骨折,痛切于心,急欲败回台去,耳上着了扈会坤拼命一拳,只觉天旋地转,一交跌在水月台上,偏遇这扈会坤又起一脚,向他颈上打去,将筋骨打断,岂能再活?英不露顿时呜呼,死在扈会坤之手。
当下各师弟,飞扑上台来救,已经筋断骨折,死在台上。扈会坤将身一纵,跳下了水月台。站在庙前,坐进轿内,神色如常,四方人齐声赞美,果是英雄好汉。扈会坤各师兄弟,一路威武迎回西边寺武馆中。
再说英不露尸首,难以抬回去收殓,各人只得即时就在庙前搭了丧棚,仿照卢成龙一式备办棺木,从厚葬殓,仍然暂停寺内。众人办妥丧事,是日齐集会馆,各东家及师爷白安道:“我们费尽了数千两资财,反累两位教头死于非命,到如今人财两空,冤上加冤,进不能报仇,退不能安生业,列位有何妙计除此心腹大患?”
只见卢成龙首徒卢锵上前说道:“各位且休烦恼,将我师父师伯两副棺木,待我师兄弟等,与贵行各人,雇备船只,亲自运到武当山。见我师公封守得禀知此事,哀求老道士下山报仇。师公得知,连丧他两个得意门人,自然心痛,且防天下人耻笑武当山武艺不及竹林寺精妙,岂不失了威名?我看大师伯力敌扈会坤,众目共见,已有胜意。他变用花拳,也奈何师伯不得。将要结果这狗头,霎然之间,不知右手腕上筋骨被他暗中打断,因此丧在扈会坤之手。至今手腕着伤之处,铁器所伤,此中定有助扈会坤之人,从旁下手,因未得实据,难以为凭。”
众人都道:“也觉奇怪,并不见有任何铁器,必对你师公诉明,下次会改,不可徒用空拳,宜以随身武器应敌,且防被暗算。”锦纶堂各人齐道:“有理!”通行酌妥,整备厚礼及花红六千两,并两口棺木,即派出四人,与他徒弟四个,雇了一只大船,起程望武当山而来。
且说武当山玄天上帝庙内,主持道士,八臂哪吒封守得及徒弟来大朋,即是来老虎之子,师徒二人因观中道士人多,香火极盛,他性喜清净,迁入后殿居住,以避烦恼。一日打坐蒲团运气,到了三更时分,朦胧之间,梦见卢成龙、英不露二人满身血痕,跪在眼前哭叫:“师父为弟子报仇。”封守得一惊,急欲追问被谁人所伤,不觉阳气一冲,冤魂呵散,转眼都不见。醒来冷汗淋淋,不知主何吉凶。次日与大朋谈论,忽见卢锵等及锦纶堂众人到来,把上项情由,一切诉明,老道士闻言,大叫一声,气死在地。
卢锵与大朋急忙相救,半晌醒来,犹自悲哀,即命卢锵引进众人,与各人见礼,分宾主坐下。各徒孙上前叩见师公,又拜见师叔。老道长向白安等说道:“小徒不能与贵坊出气,反遭此祸,又承厚意,不辞路远送来棺木。足见始终高义,感激难忘。”
白安连忙拱手道:“弟子昔日也曾拜转卢成龙师父为师,也是道长徒孙,二位师父为敝业报仇,遭此非命,代运棺木,分所应为。因过意不去,特备微礼及两次花红银两,专差我等送来。面求师公,一则代令徒报仇,二则与敝行泄愤。被扈会坤一人,弄得我等数千人不安生业,若除此心腹大患,即如救我等数千人于水火之中,陰功甚大,望师父大发慈悲。”拜伏座前,叩头哀恳。
封守得急忙扶起道:“贫道恨扈会坤入骨,岂肯轻饶小畜生之理?他既不念吾与他师智善和尚手足之情,下此毒手伤我徒,就是他师父亲到,也不饶此扈会坤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