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侠诗 第六章：黑衣黑马

    驼铃叮当响，从关外回来的商队得知三天前“归雁楼”突然倒塌，人们纷纷前去废墟前凑热闹。

    肃州的“万剑庄”对“归雁楼”倒塌的事情负责，对于“万剑庄”来说，即便是是个“归雁楼”他们也是赔得起的。

    张晨云已经能够下床走动，虽然受了不小的伤，但在聂萧与慕容乐的运功帮助下，恢复得也颇快，此时他走到了“归雁镇”的镇口，来送跟随过路商队离开的聂萧与慕容乐。

    聂萧与慕容乐一人骑着一匹马，随着商队向东前进，张晨云的身影越来越小，“归雁镇”也渐渐变得模糊。

    聂萧与慕容乐两人年纪相同，在“归雁楼”一事之后，经过三天的相处，竟结成了好友，他们此时有说有笑，已说好了结伴同行。

    慕容乐也不对聂萧隐瞒自己的来历，他乃是与益州“唐门”、杭州“月锋山庄”、临桂“南宫世家”并称为四大家族的太原“潜龙庄”现任庄主慕容远之的幺子。

    说来也巧，慕容乐的叔父名叫慕容允之，少年时曾与聂萧的义父戚沧海结拜为兄弟，一同闯荡江湖。

    至于那块“大理寺金牌”是他从家中出来后，从路上遇见的一个“大理寺秘使”的身上偷的，用以傍身。

    慕容乐从家中出来之后便听闻了“玄奘舍利”的事情，引起了他的兴趣，便直奔陇右，来到陇右之后关于舍利的传闻更是不绝于耳，他打听到阳关一带有舍利出现便前来一探究竟，当晚得知张晚风的死讯，他便知肯定与“玄奘舍利”脱不了干系。

    然而聂萧的任务是调查“玄奘舍利”的真相，现在碰到了慕容乐，他便邀慕容乐一同探个究竟，聂萧并未说穿自己身份，只说自己也对此事大感兴趣，两人一拍即合，在“归雁镇”打听到敦煌似乎有舍利的消息后，便找了个将要出发的胡人商队，一同向敦煌出发。

    炽热的阳光将大漠的黄沙烤得滚烫，热浪一波接一波的翻滚，干瘦的蜥蜴拖着长长的尾巴趴在岩石上一动也不动，一颗高大的仙人掌在旁边帮它遮挡着太阳。

    叮铃.......咚铃......叮铃......咚铃......驼铃在空旷的大漠中回荡，十几头骆驼与马匹连成一行在黄沙上缓缓前行，“归雁镇”早已消失在视线里，只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前方是一座又一座的沙丘，望不到头的沙漠。

    聂萧与慕容乐各骑一匹马，跟在商队里前进，此时时值正午，太阳猛烈，商队首领让大家稍作休息，众人停了下来，喝水吃食。

    聂萧与慕容乐骑在马上聊天，两人有修为在身并不觉得渴累。

    正当商队在休息时，一匹健壮的黑马驮着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着黑衣的少年从西南方向慢慢走了过来。

    商队首领是个爱马之人，一眼便看出那匹黑马乃是大宛马，更是大宛马中难得一见的千里良驹，他见那少年渐渐走进，便放声喊道：“那位少年人！请稍等一下！”

    黑衣少年并未理会商队首领，就连看都不看一眼，那商队首领见他不回应，便不再叫喊，等到他来到商队近前时才催动胯下的马走了过去。

    商队首领来到黑衣少年身前停下，一脸笑容的看着少年胯下的黑马，眼里满是羡慕，他又快速打量了一下少年的衣着，发现并非只是平常的衣料，便觉得对方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对于那匹黑马的认识应该有限，艾尼一脸笑容的对那少年说道：“在下艾尼，是来自于阗的商人，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呢？”

    黑衣少年终于抬起头来，让人看清了他的面貌，刀刻般立体而英俊的五官，面色苍白没有血色，一双眸子竟是紫色，他的眼神仿佛千年的寒冰，看得人浑身上下不禁一颤。

    艾尼愣了愣，但他多年行商，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他很快恢复了笑容说道：“你身下的黑马是匹好马，我愿意出三十两黄金买你的马！”

    黑衣少年抖了抖缰绳，身下黑马再次走了起来。

    艾尼不死心，追上去说道：“五十两黄金如何？”

    黑衣少年不为所动，继续前进，艾尼一连又追了数次，价格不断抬高，但黑衣少年却丝毫没有理会过他。

    聂萧与慕容乐在一旁看得清楚，聂萧听到艾尼已将价格抬得非常高，那黑衣少年却也不理他，便说道：“虽然那匹黑马体型健壮好看，毛色也非常漂亮，但百两黄金只为买一匹马，岂非浪费钱？我们骑的马，只用十五贯，即便他身下的马再好，也不用这么多钱吧？”

    慕容乐笑道：“聂兄你有所不知，那人身下黑马乃是大宛良驹，大宛马多千里马，你看那马的毛色光亮，体态威武，脚步稳健无比，肌肉均匀强健，恐怕是一匹极品！要知道这样的马即便是皇宫里也不一定有！汉武帝曾发兵大宛国，就是为了这大宛马！所以着大宛马中的极品，更是难求，莫说百两黄金，就算是千两万两，也是换不来的！”

    聂萧瞪大了眼睛道：“没想到这马竟然如此贵重！”

    黑衣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艾尼以为是自己的出价打动了对方，却听那黑衣少年看向自己方才来的方向说道：“来了。”

    艾尼不明所以，但聂萧与慕容乐却是知道黑衣少年在说什么。

    数十个身怀武艺的人骑着马正快速接近商队，聂萧指着西南方向，不远处的一座沙丘，朗声道：“西南方向有大队人马接近！各位请注意些！”

    聂萧话音刚落，只见沙丘上已经出现了几个骑着快马的人，接着人数越来越多，放眼看去，大概有三四十人。

    商队众人赶紧集中，艾尼也跑了回来，他们常年行商，多少都会一些武艺，但对方人数太多，此时又跑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拿着兵器守在商物旁。

    艾尼见那群人越来越近，看清了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只见艾尼两眼瞪得老大，结巴着说道：“黄沙寨！”

    商队众人听见“黄沙寨”三个字纷纷惊得出不了声。

    “黄沙寨”乃是大漠中最为嚣张的一批马贼，他们成群结队的出动，来无影去无踪，专抢来往客商，有时候就连官府的财物也敢来劫，他们下手极狠，从不留活口，就连官府也奈何不得他们，相传他们的据点在“当金山”中，却从未有人找到过。

    马贼们“咿呀”的大声叫喊着，当头的那个马贼提着柄丈长的大长刀，指向那黑衣少年大声喊道：“就是那人！将他拦住！夺回舍利！”

    聂萧与慕容乐听见舍利二字同时看向那黑衣少年，原来又是一起因“玄奘舍利”而起的争斗。

    黑衣少年调转马头，胯下黑马抬起前蹄，仰天长嘶，向冲杀而来的马贼们奔去，黑马跑得极快，犹如一道黑色的旋风，眨眼间便冲出了老远，很快便来到当头那马贼身前不远处。

    只见黑衣少年将身上的斗篷一扬，亮出挂在腰后的刀，接着刀光一闪，黑马驮着少年已越过了那马贼。

    少年拉住缰绳，将黑马停下，他的刀已回鞘，那提着长刀的马贼骑在马上一动不动，马贼的马跑出了几丈后突然停下，那马贼的头颅便掉落下来。

    少年眼神冰冷，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大群马贼没有一丝惧色，他忽然一动，从黑马上跳到空中，接着将身后的刀拔出，那是一柄通体纯黑的刀，刀身刻着梵文，少年将刀举过头顶，一股令人胆颤的气息从刀中散发出来。

    嘭！少年一刀斩出，将地上的黄沙斩开一道一丈深，三尺宽的沟壑，冲在前面的马贼们纷纷被这沟壑绊倒，紧接着少年身形一动，消失在空中。

    “啊！啊！啊......”一声接一声的惨叫在马贼间此起彼伏的响起，鲜血漫天飞溅，直到最后一声惨叫结束，少年已站在了远处的沙丘顶上，最后一名马贼在他身边倒下。

    少年手持沾满了鲜血的黑刀，背对着众人，只见他将刀轻轻一甩，刀上的鲜血被黑刀吸进刀身。

    马贼的尸体铺了一路，鲜血将黄沙染红，若不是亲眼所见，谁又能相信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竟然能一人一刀杀了四五十个“黄沙寨”的马贼。

    刀回鞘，黑马去到沙丘顶上，少年骑着马沿着血路回到大路上，此时商队的众人已经吓呆，艾尼是再也不敢向他提出买马。

    聂萧与慕容乐也是颇感震撼，以他们的本事要杀这三四十名马贼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他们却绝对不能像那黑衣少年般不带任何情绪，没有任何表情。

    黑衣少年来到大路上，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将木盒打开，两颗金光闪闪的珠子安静的待在盒子里，一颗珠子通体灰白，另一个则是通体乳白，清香成烟，这两颗便是让众多英雄豪杰争破头的假的“玄奘舍利”。

    慕容乐见过霍飞霜的舍利，与黑衣少年手中的其中一颗完全相同。

    聂萧与慕容乐看见假舍利微微一惊，别人为了得到一颗都已是奢望的舍利，这人竟然拥有两颗，而且还是两种不同的舍利，他们不知道黑衣少年接下来要将这两颗舍利如何，只是盯着他，以防有变。

    黑衣少年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转过身来将木盒放在手中淡淡的说道：“你们也想要这东西吗？”

    聂萧摇摇头道：“我若说这舍利是假的，而且吃了会让人变成怪物你信吗？”

    黑衣少年手中劲力发出，顿时那木盒连同两颗假舍利化为灰烬，他看向二人说道：“所以我要将其毁去。”

    聂萧与慕容乐见黑衣少年将假舍利毁去，不禁相视一笑，同时抱拳说道：“在下聂萧（慕容乐），敢问兄台姓名。”

    “黑影。”黑衣少年依旧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