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不远,说到此处,离小堂的思绪又飘到那个发丝轻摆、面如洁玉的芊芊身影上。
“楼主,昨晚我带人抄晓月斋,搜到不少之前货色和银票,现在都已经收归咱们听雨楼,”赵通候的声音打断了离小堂的思绪,“但是有件东西很是特别。”
“是什么?”
“雀舌茶,”赵通候道,“离万宗向来爱茶,剑雨山庄无人不知,他收藏的那些上好茶叶和茶具,嘿嘿,我都全部打包带回来了,不过,这离万宗有用毒的习惯,所以我特意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茶几下面堆放的大箩茶笼里,其中一笼,有件茶包跟其他的不一样,茶包封口有一个不易察觉的记号。”
“什么意思?”
赵通候掏出两个褡裢,从中各取一些茶沫放在左右双掌上。
“楼主,你闻一下。”
离小堂先是仔细端详,然后靠近茶沫,用手掌轻轻扇起茶香。
“这两把茶沫外观并无区别,但香气……有极细微的差别,气味很淡,却极不一样。”
“果然不错,”赵通候眯起眼睛,说道,“我连夜审了晓月斋的人,他们说横江叟每月初七便会到晓月斋找离万宗,面色难看,连嘴唇都白得像冻猪油,但喝了一杯离万宗给的雀舌茶之后,面色又恢复如常,而且吃相十分粗鄙,像很久没喝过水一样,好几次都是牛饮而下,根本不像在品茶,先前,我听秋书说起你去地牢面见横江叟之事,那流蚁毒的解药会不会……”
赵通候话音未落,离小堂恍然大悟,立刻叫上鹰扬叟一起前往地牢找横江叟。
“不可能!”横江叟身形如一片枯叶,他拼尽全力的大吼之后,声音又微弱起来,“我曾无数次潜入过晓月斋,各处暗格隐壁我都摸得一清二楚,里面从来没有可以解毒的雀舌,你、你手上拿的怕不是解药!而是剧毒!你是想折磨我、折磨我……”显然,横江叟已经被流蚁毒折磨得有些神经错乱。
“把茶盏拿来。”
赵通候将一杯温热的雀舌茶递在离小堂手上。
“你、你们要干什么?!”
鹰扬叟道:“横江老弟,这就是解药,你快喝了它。”
离小堂往横江叟嘴边递茶,横江叟眼中透出极度恐惧,发疯似的挣扎着,只甩得锁链哗啦啦乱响。
此时,秋书带着灵枢叟赶到,老头上前连封横江叟数个穴道,最后在他喉头重重一点,嘴巴大张,离小堂见机将雀舌茶水猛灌进去,再将他下巴一合。
“咕噜。”横江叟将茶水吞下。
横江叟瞪大的双眼,他在害怕,害怕体内的流蚁毒剂量增大,恐怖的想象着毒发时辰一到,那种翻倍的痛苦一定会让他癫狂。
可是,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两个时辰后,毒,并没有发作。
“看来,这就是解药。”鹰扬叟有些激动的检查着横江叟的身体,皮肤从白泛红,不再是那种吓人的冻猪油色。
“不过是临时解药而已。”灵枢叟摸着胡须道,“流蚁毒的厉害之处在于两个时辰毒发一次,中间的这两个时辰,是在等中毒者上一次毒发的痛苦完全消失,当再次毒发时,将是全新的痛苦感受,从而杜绝痛苦叠加带来的麻木感,啊~~真是高明的剧毒,真想体验一下中这种毒到底是怎样一种感受。”
在场众人一同斜眼看向这个老变态,居然想知道中毒的感觉。
灵枢叟闭着眼睛,思想似乎在徜徉、发散,甚至放飞,“你们不知道,每一种毒都不一样,那种感觉……真是不可思议,就像与每一个女人上床的感觉都会不同一样,每一种毒都有自己的个性和烈度,有的温柔,有的狂野,本人就曾试过江湖上不下百种毒药,每一种让我激动不已,后来那些毒都无法满足我的求知欲,我就开始自制毒药,啧啧啧,直到遇到丧冥花毒……”
说到这,灵枢叟眼睛一瞪,立刻扑在离小堂身上,“少庄主!你、你怎么能来这种阴冷潮湿的地牢呢?!这这这!寒气容易从皮肤渗透到体内,有伤气血啊!来来来,我带了补血圣品!赶紧咪一口!”说着便把一个红色瓶子往离小堂脸上怼。
那瓶子上写着“虎尾巴酒”,离小堂一把将灵枢叟按在地上一顿狂踩,“草你!滚蛋!”
灵枢叟一脸享受的说道:“少庄主就是仁义,居然不顾气血损耗,到这种地方医治我这老兄弟,少庄主给滴血呗!啊呀呀,少庄主再打重些,多赐我几滴血。”
众人:“……”
只听横江叟道:“嘿嘿,流蚁毒,你是不会想尝试的。”
离小堂让赵通候搬出一包解毒雀舌茶,对鹰扬叟道:“放他下来吧,这些雀舌茶应该够半年的分量。”
鹰扬叟拱手道:“谢楼主!”
锁链从琵琶骨上拔出,带着两个血洞的横江叟跪倒在地,“谢、谢谢楼主不杀之恩。”
“叟老,”离小堂对着地上的灵枢叟道,“你能不能研制出能够根除流蚁毒的解药?”
“这个……有点难,流蚁毒成分极其复杂,据说有两种成分还彼此相克,只有剂量达到一个临界点才回相辅相成,这两种成分正是破解此毒的关键……”
“研制出来,给你两滴。”
灵枢叟立刻如标枪般站起,“给我一个月时间!”
离小堂道:“横江叟即日起,坐镇听雨楼第三层阁主。”
鹰扬叟立刻道:“楼主,这个……只怕不合适吧,横江戴罪……”
离小堂打断道:“戴罪之身便将功赎过。”
“……楼主,我落得如此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离小堂说道:“听雨楼正是用人之际,相信你已经从此事中得到教训,人若太贪,便会被人拿住,如堕深渊,无法自拔,你横江叟一杆锁杖,铁锁横江,听雨楼有你助力,便没有后顾之忧。”
横江叟虽然背信弃义,但离小堂早就看出,十老之间的情义,很难撼动。
杀,必然生怨恨,以自己现在的实力,空有听雨楼主的位子,却无真正实力,既然左右为难,不如给个天大的人情,放横江叟只是举手之劳,便可获得剑雨山庄全部叟老的认可和感激,胜过收入数百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