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
夏子清期待着陆晼晚能给自己一个与众不同的答案,谁知却听到这两个字。
感觉?夏子清愣了愣神,这回答还真是——随性!
绿松湖上河灯点缀,星星点点的光亮洒在湖面上,在清月的耀映下显得格外迷人。月色带着几分迷离,与灯心的烛火相得益彰。
看着一个个平日里足不出户的大家小.姐纷纷对着自己放逐的河灯阖目许愿,陆晼晚突然也有些蠢蠢欲动。
那些随波逐流的灯火,如此漂泊无定,却又如此自由随心。如今,她被前世的残念纠缠,执念太深,早已无法自拔,看着这满湖漂流的灯火,竟是如此向往。
直到那些河灯逐渐漂远,陆晼晚才意犹未尽地眨了眨眼。
这里头,绝大多数河灯都能平安漂过渡口,向未知的远方驶去,可也不乏中途夭折的。看着那些河灯一点一点被湖水凐灭,当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在湖面之际,陆晼晚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一颤,脸色有些不爽。
小腹处,似乎有一股冰寒的气息,由浅入深,最后萦绕在腹中经久不散……
“二姑娘,二姑娘?”
岸边喧嚣声渐起,陆晼晚被这一声声的呼唤拉回心神。
收回散落在湖面的目光,陆晼晚扭头看向方才叫醒她的夏子清:“公子何事?”
见她回过神来,夏子清的气息陡然一松,脸色也不似刚才的那般紧张。只不过,她方才在想些什么,他叫了她这么多遍都没有反应。而且……夏子清眉头越皱越紧,方才他分明感受到她身上有一股及其浓烈的阴寒之气,夹杂着怨恨和愤怒,足以让一个人丧失理智。
到底是什么,让她生出这般浓烈的仇恨?
“方才见二姑娘似乎有些走神,如此良辰美景。若是错过了,岂不可惜?”以赏景为幌子,夏子清有意要向陆晼晚套话。
双手负于身后,夏子清侧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晼晚,不愿错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只不过是些琐事,公子若是对这些感兴趣,不若趁着今日去寻一桩好姻缘,到时候自然也就知道了。”
听完陆晼晚的回答。夏子清虽不满意她的顾左右而言他,却还是忍不住一番戏谑,调笑道:“原来是想子离了!”
想赵子离么?
陆晼晚定了定神,似乎——不想!
几乎是每日都能见着,还想着他做什么。
“今日上元佳节,想必宫中也是热闹非凡,此时,定是莺歌燕舞,丝竹不绝于耳。”将陆晼晚的沉默当做是默认,夏子清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也不亏赵子离对她掏心掏肺的。她心上还能惦记着子离,也说明她并非那无情无义之人。只是……
与陆晼晚见面不过两次,可夏子清总觉得——陆晼晚不苟言笑、太过清冷,不像是平常姑娘家的婉约灵动,也没有这般年纪该有的活泼可爱,整个人似乎深沉得不太正常。然而赵子离,他就像一团火,燃烧了所有的热情。
夏子清只是希望,到最后别只是空欢喜一场,若是热情殆尽。子离又该是他初见时的那般模样了。
想到昔日不同于在人前的赵子离,夏子清心上泛起一丝丝心疼,轻叹一声,气息随风飘散。
听着他的话。陆晼晚沉默不语。上元佳节,就连寻常百姓家都是欢歌笑语,更何况是这帝都之内最为尊贵的地方。此时,宫内怕是满庭莺莺绕绕,笙歌袅袅,那人不知欢喜成什么样子了呢!
别过脸。陆晼晚收回视线,不发一言,转身便往清瑶与夏喧夏蝉离开的方向走去。
这一回,夏子清倒是没有跟过去,只是安静地站在原地,敛去面上的笑意,看着陆晼晚离开时那道清冷入骨的背影,若有所思。
皇宫御花园内。
“十三弟在想什么?”赵子彦看着自己身边愣了神的红衣男人,笑道。
“若是我猜得没错儿,十三应当是还记挂陆尚书府上的二姑娘吧。”
接话的是赵子钰,人前,他仍是与赵子彦兄友弟恭的老六,两人相视一眼,皆是笑意盎然。
撇了撇嘴,赵子离也不回应他们俩,只一个人歪歪斜斜地坐在座位上,时不时灌自己几口闷酒。
这晚宴委实是无趣,看了成百上千遍的歌舞,他都觉得视觉疲劳了。可每逢佳节,这样的宴会、这样的节目照样是雷打不动!真是无聊,还不如去锦兰苑与晼晚练字画画呢!
拧眉一想,似乎不对,今日是上元佳节,晼晚应当也是出了府的,即便她不想,可照着她宠爱那几个贴身婢女的程度,若是她们想出去看看热闹,晼晚自然会将她们都带出去。
不得不说,赵子离是了解陆晼晚的。
想着也许能在绿松湖附近见到陆晼晚,赵子离便有些坐不住了。坐在这里真的是太无趣了,若是能与晼晚在这样好的节日里头携手相游,倒也不失为美事一桩。
打定主意,赵子离便想趁机溜走。
“六哥,今日可是上元佳节,为何不见小嫂子。”抬起头,赵子离嘴角噙着笑意,将指尖的酒杯搁置在案几上,言笑晏晏。
赵子钰听到这话,脸色暗沉了些许。赵子彦见状,也只是挑了挑眉,并未开口。
赵子离口中的小嫂子,可不就是如今被气得病卧榻上的陆霏宁么!赵子钰与陆霏宁成婚不久,娶的虽然不是正室,但好歹也是他们兄弟几人之中最早成婚的一个,赵子离这样称呼一声倒也没什么。
“她近日身子不爽,再者而言,陆霏宁并非王府正妃,哪有领进宫赴宴的道理。”
提到陆霏宁,赵子钰下意识便朝赵子彦看了一眼。当初娶陆霏宁之前,竟传出待嫁新娘爱慕自己兄长一事,还传得沸沸扬扬,闹得满城皆知。
赵子钰本对此毫不在意,可在无形中便被陆霏宁扣了一顶绿油油!帽子,便是再能隐忍,赵子钰心中也是有些不痛快!更何况,赵子钰本就是占有欲极强之人,如此一来,让他对赵子彦更加防备起来。
“听闻弟妹前些日子归宁,那时候可还是康健的,怎么回到王府便病倒了?”
面上一派温和,可说起话来,赵子彦也对赵子钰毫不客气,这字里行间隐含的意思,可不就是说舜天王府苛待了新妇,赵子钰暴佞无常么!
“看来大哥对我舜天王府的事极为上心,竟然连霏宁何时生病的都知道。”陆霏宁在尚书府被气得吐血一事,虽不是什么秘密,但赵子钰还是下意识对赵子彦防备起来。眼底猜疑渐浓,容色也愈发严肃了起来。
见着两人似乎有些剑拔弩张的样子,赵子离又重新举起酒杯,皱了皱眉,道:“好端端的,提这些不开心的事做什么。小嫂子如今嫁给了六哥,大哥关心关心弟妹也是正常,六哥可是多想了。”
多想?赵子钰半眯着眼,他对作为太子的赵子彦心存猜疑是肯定的!
如今他们二人明争暗斗,已经处于一种白热化的阶段,若是再照此发展下去,只会愈演愈烈,到时候……
赵子钰瞥了一眼独自饮酒的赵子离,心底闪过一丝犹疑。目光陡然一转,却见那御花园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身明黄龙袍的赵顼胤与着正红宫装的姜姒正引颈交谈,言谈甚欢。而在另一旁,身披绛紫宫装的惠妃捏着手中的白玉杯,脸色木然,可眼底却是一片惊涛骇浪。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便是在这高墙红瓦的皇宫内生存的法则。
他与惠妃,到底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全在那明黄色人影的一念之间。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努力样样做到最好,为的就是不落于人后。如今,他好不容易才让赵顼胤对自己刮目相看,怎么会放任赵子彦母子二人再继续嚣张下去。
至于赵子彦的太子之位——迟早,他都会亲手夺过来!
眼神骤然一凝,赵子钰收回目光,举起酒杯,仰首一杯酒水饮尽。
佳节宴饮,妆容妍丽精心,这后宫之人又有谁不想趁着这样的好时节再博弈一番。若是有幸再得皇宠,这样的机会谁愿意放过,就连已经贵为皇后的姜姒都精心装扮了一番。
趁着赵顼胤颔首的一瞬,姜姒抬眼朝右手边的惠妃看去,嘴角扬起,似在嘲讽。
原本便时时刻刻盯着这边的惠妃很轻易便捕捉到姜姒的眼神,看到她上扬的嘴角,握着空杯的手指骤然一紧,小指上套着的纹花指套刺得她手心一阵发疼。
抿了抿唇,惠妃看向台下不远处坐着的兄弟几人,最后将目光放在了赵子钰身上。如今,她便只有这一个倚靠了,只要是他想要的,拼了命她也会去争取!自己儿子的努力,惠妃又岂会不知,在后宫谋生了这么多年,若是连他这点心思都看不出来,那才是真的瞎了眼!
可是,对于赵子钰如此心思,惠妃是喜乐见闻的。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宫中,没人会在意你到底是谁,而是——看你是否是个合格的对手!(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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