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采萍入宫之后,没过几日就被封为淑女,老皇上身边的宫嫔都是身边的老人了,不是人老珠黄就是身材发福,乍一见了这么个水灵鲜活的姑娘,喜得日日都跟她粘在一块儿,恨不得两人二合一才好。
穆采萍可谓获得了椒房专宠,连成王生母皇贵妃汪氏都没这个殊荣。这几日,固安公主纵火一案把皇上气了个半死,穆采萍温柔小意地伺候着,开解着皇上的心结,皇上越发离不开她了。
皇上日日夜夜都和她腻歪在一块儿,穆家一家也跟着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王老太君被封为正三品的诰命夫人,江氏被封为正四品的诰命夫人。穆大老爷穆东如从正八品的司业被提升为正四品的国子监祭酒,位列九卿。
大房一家飞黄腾达,却没二房什么事儿,看得二房张氏的眼睛都红了,忍不住埋怨二老爷穆东升,“瞧瞧,人家的女儿也是女儿。自打入宫之后,一家子都跟着沾光,哪像你那个女儿。嫁了人之后,连娘家都忘了,回门都不来,弄得我在京城里跟个笑话一样!”
穆东升拙嘴笨舌地自然说不过张氏,但眼睁睁看着大哥一家子飞黄腾达升官发财都来了,他心里眼里也是嫉妒得要命。
他也暗暗埋怨过采薇,同是女儿,为何大房的采萍对娘家多有照拂,采薇却对对他这个亲生父亲不上心。
锦衣卫指挥使那也是好大的官儿,不说别的,随便把他安插在什么衙门里做个有品的官儿,那也是小事一桩吧?
可二房却什么光都没沾上,眼看着大房风光无两,穆东升和张氏日日都在家里抱怨采薇。
却说穆采萍一招麻雀飞上枝头,自然得意起来,仗着皇上宠着她,不知不觉把自己的身价提高了,觉得自己是宫里最尊贵的女人,连皇贵妃汪氏都不如他,更别说其他人老珠黄的女人了。
这整个宫里头,也就她最年轻最貌美,鲜亮得跟五月的花骨朵儿一般。虽说皇上年纪大了些,足可以做她的爷爷了,但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就算老了,那也是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
她不由得庆幸自己当初求了父亲,走了林尽忠的路进了宫,实在是走对了。
若不是当初放手去搏一把,也没有现在的荣华富贵。
穆采薇不过嫁给了个锦衣卫指挥使,虽然长得玉树临风的,年纪也轻,可也不过是个臣子罢了,哪里像她,高高在上,虽不能母仪天下,可因为有个天下第一的男人宠着,也跟母仪天下差不了多少了。
只是有一样令她不满意,那就是皇上岁数有些大了,那事上头自然有些力不从心。她一个芳华正盛的人,自是有些按捺不住。
所以这几日,她特意托人捎信,让她母亲江氏进宫。
江氏接了女儿的话,跟穆东如一商量,第二日一大早就坐了轿子进了宫。因皇上宠爱穆采萍,特意下旨让江氏可以随意进宫,所以,江氏没有受阻,很快就进了女儿的寝宫。
穆采萍虽然位份不高,但皇上特意允她住在庆云宫。
江氏进了门,穆采萍就把伺候的宫女太监打发下去,娘儿两个坐在贵妃榻上,说着体己话儿。
穆采萍细细地跟她母亲说了皇上的事儿。
江氏就给她出主意,“你现在还年轻,身边没有个一儿半女傍身,终归是不行的。皇上岁数大了,也不知道哪一天就过去了。趁着你现在受宠,先生一个孩子再说。至于那上头的事儿,先别强求了。”
穆采萍自然也着急,就道,“我能不知道有儿子傍身有多少好处吗?只可惜皇上现在岁数大了,在那事儿上总是力不从心,不过是应付罢了,又怎能生出孩子来?”
她不大好意思对她母亲细讲,不过略略提了一提。
但江氏可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她什么意思,就给她出了个主意,“你先别担心,娘给你想想法子,弄点子香料过来。到时候给皇上用上,一晚上多弄几次,年纪再大,也能生!”
见她娘说得这般铁板钉钉,穆采萍羞红了脸,却是高兴地笑了,“如此就保险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把娘叫进宫里。既然母亲这么说,那你就赶紧出宫去,把那什么香料弄来吧。”
“你这孩子,急什么?不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吗?”江氏嗔着穆采萍,“趁着年轻美貌还能把皇帝的眼光吸引在自己身上,你要赶紧生一个皇子。不过宫里头成年的皇子不少,别看那皇贵妃汪氏人老珠黄,但成王殿下深受皇上宠爱,目前看来,和太子也差不了什么。太子虽然位份摆在那儿,可到底没了生母皇后在宫里操持着,地位就岌岌可危了。前朝也不是没发生过叔叔夺了侄子皇位的例。就算坐上那个宝座,也不敢打包票。”
江氏老谋深算地分析着,“现在太子和成王之间平分秋色,还不是因为皇贵妃在皇上身边吹的耳边风?可见有个生母多重要!你如今还年轻,身边若是没有个一儿半女的傍身,将来凄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趁着现在受宠,得把位份往上升一升,还得把你父亲把你哥哥都得提拔上来,到时候,小皇子也有个外家可以依靠的,不至于让那些哥哥们挤兑了去。”
穆采萍深以为然,点头沉思不语。
江氏又安慰了女儿一番,放告辞出了宫。为了让女儿早点怀上,也为了将来也可以为自己一家飞黄腾达留下后路,她自然要急慌慌地赶紧把这事儿弄成。
江氏这么多年管家理财也不是白干的,对于这些五花八门的旁门左道,她可是清楚地很。
想当年穆大老爷也有几个喜欢的通房丫头,可是都没能留下个一儿半女。这就导致了江氏一人独大。
她这么多年生儿育女的经验告诉她,女人若是不能生下个儿子,余生是很难过的。就如穆大老爷那几个通房丫头,人老珠黄之后,还不是被她打发出去,死的死,卖的卖,就没个好下场。
穆大老爷们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男人又有几个能体恤女人的?
可江氏却知道的一清二楚,经了她的手,折损的孩儿,就不下四五个。
对于这样让男子多行几次房的事儿,她轻车熟路就找到了合适的人选,知道该找哪个大夫去开药。
于是出了宫后,她径自坐了马车,直奔西城门附近一个叫四牌楼的地方,连穆家都没有回。
一路上紧赶慢赶,江氏命车夫飞快地驱车去了四牌楼一个偏僻的里弄。
那里住着一个江湖郎中,江氏和他接触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不然也不能这么轻车熟路找到他家里去。
找着江湖郎中后,江氏接过贴身婆子带来的荷包,递了过去。
那江湖郎中毫不客气地接过荷包,掂量着,分量不轻,估摸着得有二百亮。
他就满脸堆上了笑容,问,“不知这次夫人还想用些什么药?”
对于江氏的大手笔,这个江湖郎中还是非常满意的,所以并不问江氏想做什么,而是问她需要什么药?
江氏抿抿嘴,对这江湖郎中的乖觉甚是满意,“你给我弄点儿特殊的药,嗯,男人吃了之后能龙精虎猛,早日让女人怀上孩子。”
江湖郎中一听顿时就笑了,“夫人您还真找对人了。我可是个中老手。这样的药要多少有多少?”
江氏见他得意,又赶紧提醒,“你要是没两下子真本事,我怎么会下这么大的血本?我可花了足足二百两纹银够你吃好几年的了。记住,要无色无味的,药效快的。”
江湖郎中忙陪笑道,“得嘞,您就放心吧。还是夫人大方,在下一定掏心窝子给您配药。“
江氏但笑不语,站在院中立等着郎中把那药配好。约莫一个时辰之后,那江湖郎中就交给她一个小瓷瓶儿。
“夫人,这里头是十颗药丸,不拘用在什么里头,饭菜也好茶水也罢,还是掺合在香料里,都行。功效很快,男人用完之后,不出片刻就能见效,最是能壮阳补肾。这次数多了,对女子有孕自然大有裨益。”
江氏大喜,接了瓷瓶儿,不忘了威胁那江湖郎中一句,“不管谁问,都不能说我来过。不然……你懂得。”
江湖郎中忙点头,“夫人放心,再下拿钱消灾,事后什么都不记得。”
江氏见他还算乖觉,就放心地坐上马车,回到家里。
此时已是日影西斜,穆东如正坐在上房大炕上,悠哉悠哉地就着两碟小菜,自斟自饮。自打女儿入了宫,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立马平步青云了,一路往上嗖嗖地窜升。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每到下午快要下衙的时候,见天立等着请他晚上下馆子。
今儿又是吃得醉醺醺的方才回来,满面红光的,又吩咐下人整治了两个小菜,慢悠悠喝着,等着江氏回来。
如今背地里都有人叫他国丈的,这份荣耀,可是他从来想都不敢想的。能有今天也多亏了江氏能筹谋划策,自小把女儿教养得好,这才一朝选在君王侧,六宫粉黛无颜色了。
如今沾了女儿的光,他才切切实实地懂得白居易那首《长恨歌》里说得对了,“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了。”
还是生女儿好啊,他奋斗了大半辈子,都抵不上女儿一朝入宫啊。
当然,他念着女儿的好,也没忘了老妻江氏。今儿一定要等江氏回来,他们夫妻两个药好好喝上一杯!
江氏还没进屋,就闻到院子里飘着一股酒香,眉头不由蹙了蹙,三五步就闯进屋子里。对着穆东如就没命喝起来,“你这个杀千刀的,怎么又喝起来?现在家里日子过好了是不是?女儿如今在宫里身份尊贵起来,你这个当爹地不说好好帮衬着,怎么越发不像话了?”
穆东如乜斜着眼瞄了江氏一眼,呵呵笑起来,“我当是谁呢,这般大惊小怪的?不过是在家里喝两口,又能碍着女儿什么事儿?来,喝,今儿高兴,不醉不休!”
江氏气得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待要一把摔了,又心疼那是女儿赏的琉璃玉盏,金贵得很。咬咬牙,她只得很很地放下了。
穆东如也没听见杯子响,还以为江氏不气了,这个时候他醉醺醺的,也不晓得江氏到底真生气还是假生气,就咧开嘴巴笑着,“你去给老太太请安了没?”
“我都出去忙了一天了,这会子回来连口热乎饭还没吃上,还有心思给老太太请安去?”
江氏毫不客气地一口呛回来,自打采萍入宫受宠之后,她也封了诰命夫人,虽比王老太君矮了一级,但她已经没有之前那般殷勤了,三五日的都不见得能给王老太君请一次安。
王老太君心里虽然有气,可一想到这一大家子还得靠着穆采萍光宗耀祖,自然不敢和江氏计较,反倒还处处让着江氏,连库房里的对牌都交给江氏了。
这要是搁在以前,还不跟剜了她的肉一样?
江氏也是没有一丝儿推辞就接过来,背后还跟自己身边的人说,“老太太早该交出对牌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死死地攥着这些东西有什么意思?没的叫儿女们厌弃。要不是我们家采萍,老太太能有三品诰命夫人的命?”
这话没多久就穿到王老太君的耳朵里,她只能干气不敢吭声。
谁叫江氏生了个好女儿呢,还得了圣旨能时不时地进宫看女儿。
她还是闭紧嘴巴,落个老糊涂算了,不然被宫里的采萍知道,又是好一顿饥荒。
她和江氏面儿上虽然过得去,但心里憋着一肚子的火又没处发,成天就把张氏叫了去,罚规矩数落人,张氏叫苦不迭,天天跟穆东升抱怨。
别看穆府现在明面儿上花团锦簇一样,可暗地里已经是暗流涌动了。
第二日一大早,穆采萍就打发了一个小内监,到穆府把药给取走了。
听说当天夜里就用上了,不仅茶水里下了,就连铜兽香炉里焚着的香也添上了。
这一夜,皇上闹腾到三更才尽兴,穆采萍虽则年轻,可一夜七八次的弄,也差点儿没有受住。偏她在江氏的教导下,多换了几个花样,弄得龙颜大悦,越发把她宝贝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