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惊讶?”张阿姨笑着反问我道,却面色一收,慢慢的叹了口气:“我和你韩叔叔虽然对于他回国这件事情很高兴,但我们也知道小修绝对不是随随便便放弃梦想的人,小修的梦想是能加入世界无国界医生组织,当初他去美国也是为了这个。突然回国,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他不肯说,我们自然也不敢问。”
“小修是一个感情极其内敛的人,就算是喜欢的东西,最多也就是多看上一眼,从小他就不像其他孩子那样跟父母讨要玩具,大了也一样,没什么特定喜欢的东西,家里做了菜就吃,给买了衣服就穿,也看不出来他喜不喜欢讨不讨厌。”
“那他不吃花椒大料,不吃溏心鸡蛋的事情,你们也不知道?”我有些惊讶的问答。
“不吃溏心鸡蛋?”张阿姨看着我突然笑了笑:“思斯,果然你是不同的,这些,我和你韩叔叔都不知道……”
“怎么会……”我喃喃道。
“小修的喜好真的很难看得出来,他对什么东西的喜恶都很淡,除了你。”张阿姨看着我笑道:“思斯,我从来没见过小修对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如此明显的喜欢。”
“真的吗?”我小声的问道,有些不好意思的勾了勾手指。
“当然。”张阿姨肯定道:“所以思斯,我才会想让你和小修在一起,你知道吗?你五岁的时候就从小修的手里抢下过一个蓝莓味的棒棒糖,当时穆穆把你说了一顿,你却跟我们说,小哥哥根本不喜欢吃棒棒糖,为什么要逼他呢?”
“当时我就下了把你留在他身边的决心,可能这对你很不公平,思斯,你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
我看着张阿姨的眼睛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张阿姨说错了,我其实是一个很粗线条的人,我甚至连大学在一起四年的同学名字都记不住,唯一能让我在乎的,只有我喜欢的人。
所以,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上韩以修了吗?
对于这个认知我不由得有些感概,我其实很不相信缘分这个词,我总觉得爱情无非是两个人王八对绿豆,看对眼了而已,分分合合,没什么坎坷就能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我和韩以修也是如此,不过是我遇到了他,喜欢上了他而已。
我第一次感觉到了缘分这个词的玄奥。
所以冥冥之中,我和韩以修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吗?
我对这件事情不由得高兴的想哭。
如果缘分是天定的,我和韩以修会不会上辈子就相识,上辈子,上上辈子。我们就像两股麻绳一般紧紧缠绕在一起,永远都不会分开?
既然是张阿姨说的,只要是我送的韩以修都会很喜欢,我便拉着张阿姨去了一楼的手表专柜。
那款腕表我已经看过很久了,很久之前我就幻想过它带在韩以修手腕上的样子,公子世无双。我一向很喜欢这句话,就像是可以完完整整按嵌在韩以修身上的标签,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适合。
我的奖金刚刚好能够买下这块表,对于韩以修来说,金钱对于我只是个数字。
“思斯,这太贵重了。”张阿姨见到这个表的价格赶忙阻拦我道。
我摇了摇头,让店员把表包装好,才冲张阿姨微微一笑:“他值得……”
是的,他值得,对于叶思斯来说,他比什么都值得让我捧在手心上,捧在心尖上。
我看见张阿姨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张阿姨,感情的事情都是相互的,你知道以修对我用情很深,我对他同样,如果按照生命的进度来算,这一生,我只想要他。”
“您说得对,韩以修的感情内敛,但您不知道,他在我面前完全同您高给我的是两个人。我感动于他可以冲我露出一直以来都隐藏的很好的情绪,同样,我也会同等的感情去回报他,您不知道,韩以修有多在乎我,而我,又有多爱他。张阿姨,我爱韩以修,胜过金钱,胜过地位,胜过我身边的一切一切……”
张阿姨看着我愣了愣,神情有些恍惚,又恢复于平静,继而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复杂。
“思斯,无论如何,不要放弃以修,阿姨拜托你。”张阿姨拉着我的手看着我认真的说道。
“我不会,毕竟,您把传家宝都给了我。”我笑着回答道。
我和张阿姨说完话后都有些唏嘘,便匆匆结束了这趟血拼之旅,回家的路上买上晚饭的食材,便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赶去。
回到家就看见起司在家门口摇着尾巴等着我,我摸了摸它的头,给它添了把狗粮才进去了小厨房做菜。
无论如何,照顾好韩以修才是首要的。我回想了一下上一次韩以修因为低血糖晕倒,不由得一阵后怕。
张阿姨把东西拿进厨房后就出去了,我想起韩以修对她的控诉,便下决心一定要让他们一家的人远离厨房,不为别的,如果真的炸掉了我身后这块足有六七平方米的流理台,我恐怕会心疼死。
我知道韩以修是肉食主义者,身为一个医生,居然会对一盘青菜摆出一副誓死同归的表情,这是我从来没想到的。我看着一顿三餐离不开肉的韩以修和他精细的腰身,不由得捏着自己藏在衣服下三层的五花肉暗自叹气。
老天爷向来是不公平的,但我没想到在偏心这一方面他在韩以修身上发挥到了极点。
糖醋里脊,可乐鸡翅,红烧肉,烧甜虾。总之肉肉肉。
我把豆腐用小勺子掏了心,塞进去调制好的肉糜,和小白菜用骨汤大火熬制两个小时。千滚豆腐万滚鱼,就算是小白菜软糯鲜香,豆腐也依旧保持原来的那个样子。莲菜片成片,夹上些剁碎的精肉,过上厚厚的面衣,放在滚油里炸至金黄,耦合保持着香脆可口,混着浓浓的肉香,每一口都口齿留香。
这是我思来想去唯一可以减少韩以修对于蔬菜深恶痛绝的办法,那就是跟肉一起下锅而且吃不出什么区别。
等我做好菜后天已经黑了,时针也指向了六的位置。我看了看窗外已经飘起了小雪。
快过年了,我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
今年的新年,要怎么过呢?
我把做好的菜端上了桌子,打开了别墅外前门的灯。
周围一片万家灯火,在没有我,没有张阿姨甚至没有起司的日子里。深夜归家的韩以修,在做完一天的手术后,看着这万千烟火中自家的冰冷,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否会期待一盏等待着他的明灯,他是否会期待归家后的一杯热茶,他是否会期待有个人对他说你回来了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
我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簌簌的雪花心里突然下了决定。
我要搬过来!
我要和韩以修住在一起。
可以每天给他精心准备早餐,可以定时间叫他起床,可以在深夜等他回家,可以帮他煮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可以每一天都告诉他。
你还有我。
我突然明白了张阿姨为什么说让我不要放弃韩以修。
他太孤独,他的孤独一直埋在心底,从未显露。只有在不经意间你才会发现,哦,原来他也害怕一个人,原来,他也曾孤单寂寞。
我笑着看韩以修的车慢慢开进了院里,然后熄了火,他走出车门迎着屋门口的那盏灯推开别墅门的那一刻,我站在玄关内,接过他的外衣,轻声说。
“你回来了,晚饭已经做好了……”
韩以修吻住我的时候我没有拒绝,我抱着他还带着寒气的身体微微有些颤簌,他搂住我的手臂更加的收紧似乎要把我拆分入腹。
我知道我们早晚有一天会走到最后一步,以往的一丝恐惧在今天却突然转化成了隐隐的期待。
我期待与他融为一体,我期待与他一起孕育生命。
我为我这个疯狂的念头不由微微红了脸颊,才看见张阿姨早有从楼上下了来,已经坐在饭桌旁笑着等着我们。
“怎么会来的这么晚,我和你媳妇都饿了。”张阿姨白了一眼韩以修。
韩以修倒是没有反驳,什么也没说的递给了我一双筷子:“快点吃吧。”
我点了点头,给他夹了一块糖醋里脊:“今天累不累?”
“还好。”韩以修回答道:“只有两台手术。”
“后天我们就要去你们那里审查了,估计你们要忙一阵了。”张阿姨突然插嘴道:“哎,思斯,你这白菜汤熬的真好喝,哇,豆腐还是肉馅的。”
“您喜欢就多喝点。”我笑着又给张阿姨盛了一碗汤。
“审查几天?”韩以修微微皱眉的问道。
“一周吧。”张阿姨喝了口汤答道:“怎么的也得多考察几个临床点。”
“嗯。”韩以修点了点头,倒是没再说让张阿姨回去的话。
“要不小修越来越胖了,思斯,你这厨艺真没得说。”张阿姨笑眯眯的看着我说道:“你们结婚后跟阿姨住在一起吧,就这白菜汤,天天给阿姨做上一碗就行。”
我咬着筷子傻笑了一下,就听韩以修有些不愿的喊道:“妈!”
“我就说说,说说……”张阿姨讪笑了两下默默夹了口菜才小声嘀咕道:“没良心的白眼狼,老娘当时就该把你留在肚子里憋死你!”
我喝着汤突然就呛了一下,然后默默把脸埋进碗里,不再去看张阿姨那张充满怨念的脸。
晚饭后韩以修去刷碗,我则和张阿姨坐在沙发上边喝着茶水边聊天,身边的手机便突然响了起来。
我看着陌生的电话号码不禁有些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找我。自从曹渊上一次的电话已经给我就下了阴影。
我有些不情愿的接起了电话,才慢慢说道:“您好,哪位?”
“是,叶思斯叶护士吗?”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有些陌生。
“您是哪位?”我疑惑的问,堪则张阿姨转过头来看着我,眼神隐隐有些戒备。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我叫陆汀……”
我握着手机明显一愣,然后有些迷茫。
陆汀?有些耳熟,但我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号人。
“啊,不好意思,我实在想不起来,你能说的再详细一点吗?”我皱着眉头问道,韩以修已经刷完了碗走了过来,做在我身边拉住了我的另一只手开始把玩。
“您是否还记得上一次您和您同事顾澜一起因为她的失误来跟我道歉?”
顾澜,听到她的名字我突然恍惚了一下,好像上一次听到这个名字已经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我跟她一起去见的患者太多了……”
“这白痴还真是……”对面的人暗暗低估了一句,沉默了一会儿,才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就……就是上次,她弹……弹我那个地方,然后我伤口崩了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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