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冒出来的不知道死活的丫头,你们项顶侯府就这么没有尊卑嘛!”
还没等周萋画开口,冬雪倒是抢先开了口,她跟头疯牛似得就冲到了春霞面前,一把锁住了春霞的喉咙。
春霞穿了一件齐口襦裙,露着那光溜溜白嫩嫩的脖子,干张着嘴说不出话,就听冬雪继续怒斥道:“这就是老夫人院里教导出来的一等侍婢,竟敢这么跟四娘子说话,走,找老夫人说道说道,到底是谁给了胆子,竟然这么跟主子说话!”
冬雪这突然爆发的性格,吓得周萋画身子不由的一怔,但更让周萋画惊讶的是,她那如猎人一把锁喉的技巧,还有那一句“你们项顶侯府”!
她是个习武之人,而且,自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成项顶侯的人,更别说是下人。
冬雪的手指直中要害,春霞嘴唇已经开始泛白,瞳孔放大,不停地翻着白眼,眼看就要喘不过气来,周萋画担心冬雪在继续下去会出人命,她出声制止了冬雪:“冬雪,放开她,儿还有几句话要问她!”
周萋画既然开了口,冬雪也不好违背,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一句,“下次若是再见到,直接打死!”便心不甘情不愿地送开了春霞。
春霞脚底一软,“啪”得就摔倒在地,连哭泣的力气都没有,只是浑身颤抖着。
周萋画没有立刻说话,估摸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看春霞差不多缓过劲儿来,这才开了口。“刚刚那个黑衣人是来偷东西的?”
春霞胳膊撑地,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趴,玉手护着喉咙,哑着声音说话,“是!这些天。府里各个院都招了贼!就剩三江院了,奴婢们想着他今儿会来,早早做了准备,还真把他招来了!”
春霞气息不够,说这么一段后,就大口喘着气。
听春霞这么一说。周萋画也舒了一口气,“今儿那歹人是在何等情况下被发现的?”
“他进春露房,翻找东西时被小丫头四儿瞅着了!没惊动他,连忙找了仆役前后夹击,却还是被他跑了!”春霞不敢抬头看周萋画。嘤嘤说道。
“老夫人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今儿大家本来想着咱们说服老太太回避一下,免得受了惊,还没开口,老夫人便提出今儿不午休,直接去佛堂礼佛!”春霞越说声音越小,最后连脖子都缩了起来。
这方老夫人知道周萋画今日回府,礼数上肯定会做的周全。但让周萋画回府本就不是她的意愿,老夫人心里哪能甘心,大中午的不休息去佛堂。一则静静心,二则也想着周萋画来行午安时,挫挫她的锐气。
老夫人的心思,这三江院里的各个侍婢都心知肚明,春霞自然也知道,被周萋画这么直接问。春霞心里难免心虚,口没把紧多说了一句:“老夫人没想着四娘子来!”
这欲盖弥彰的一句话。反倒让周萋画心里明朗起来,她看一看厢房。那些刚刚被春霞分派出的侍婢已经检查完,陆续聚集在抄手回廊上,一个个探着脑袋朝这边看光景。
周萋画见状,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难看,拉一拉披帛,伸手示意春霞抬起头,而后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刚刚的事,你若觉得委屈,想找老夫人告状,或是其他人说道说道,儿也不拦着,但若有半点违背事实的话传出来,休怪儿不客气!”
“你好好寻思着,既然老夫人礼佛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儿就先回了,待老夫人要出来了,来说一声,儿没别的期望,就想着今天是回府的第一天,盼着能成为老人礼完福见着的第一个人!”周萋画对满脸惊恐之色的春霞,一字一顿地说道,语气缓慢,但字字句句却声色厉荏。
春霞点头如捣蒜,“奴婢知道,奴婢一定不误了四娘子的事!”
周萋画抬手向冬雪,“冬雪,咱们走吧!”
冬雪也没应声,只是恶狠狠地盯了春霞一眼,便跟着周萋画沿着三江院前的小径往陈氏居住的青云院走去。
两人刚走上小径,就见小径另一端急匆匆赶来一扎着双丫髻的侍婢,灭紫色的麻布齐口襦裙,双臂包裹严实,看这打扮应该是年氏院里的人,若是没记错的话,这是年氏的贴身侍婢紫霄。
小径不宽,也不长,这叫紫霄的侍婢自然能一下子看到在小径这一端的周萋画,就见她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轻轻扫过周萋画,认出眼前之人是周萋画后,却没有要行礼的意思,非但不行礼,连路也不让。
在与周萋画擦身而过时,更是毫不客气地推了她一把,多亏冬雪身材壮广,一把扶住了她,周萋画这才没跌倒到一侧的花坛里。
见周萋画差点跌倒,紫霄没有任何一点表示,而是直接奔向那站在三江院门口,惊魂未定的春霞:“春霞姐姐,二娘子被人毁了脸,快通报老夫人,彻查这事啊!”
周萋棋被人毁了脸?
周萋画一惊,自己今天刚回府就意外连连,除去这大白天的招贼是因为已有前兆,可丽娘、周萋棋这事情出得突然,莫不是有人趁着我今天回府,要把我是个不祥之人的事儿坐实!
紫霄摇晃着春霞的胳膊,哀声连连,“春霞姐姐,别耽误时间了,若是二娘子的脸毁了,谁可担待不起啊,速速通禀了老夫人吧!”
若是往日,这年氏院里有丁点儿大的小事,这春霞肯定会马不停蹄地去禀报,可刚刚被周萋画那么一教训,她这心里打怵得很,尤其是周萋画还站着不远处看自己如何处理。
若是去通报,这可是直接与周萋画宣战,虽说现在后院是老夫人掌管,可这毕竟是项顶侯府。周萋画是侯府的嫡长女,身份地位可都金贵着,哪是自己能得罪的。
这侍婢可是年氏的贴身,她的出现,就是代表着年氏的意思。若是不通报,可就是要把年氏得罪啊。
春霞这心里焦急如焚,左右为难的拿不下主意,只得拿着刚刚紫霄对周萋画的不敬来拖延时间,“紫霄,你别着急。就是发生天大的事,咱们做下人的,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你看四娘子在那,你怎么也不行礼呢!”
“什么四娘子。三娘子的,二娘子的脸都被烫花了,春霞姐姐你开有心事开玩笑!”明明春霞手指周萋画,紫霄连看都不看一眼。
开玩笑!
紫霄的声音尖锐明朗,在夏日午后这毒热得温度下,带着一股魔音,声音旋旋转转地直接涌入了周萋画的耳朵。
周萋画站在远处,看着紫霄方向。冷冷地说道:“好一个玩笑!”在看到紫霄终于转过身来时,继续说道:“老夫人终日为了侯府的事务操劳,好不容易有时间休息一下。竟有那不知死活的下人拿着医者的事务来烦老夫人!冬雪啊,儿虽然不是医者,但在这烫伤房门还是有点研究的!走,去二夫人那,给二姐姐瞧瞧去!”
在冬雪的心里,这周萋画可是平淡如云烟。冷傲如白雪的孤艳娘子,猛然听她这冷嘲热讽地言语。还有点不适应,愣神过后。立刻应声,“是,娘子,您这边请!”
一看周萋画有了行动,这春霞也不敢有耽误,摇晃一下紫霄,“你傻啊,四娘子去二夫人那了,还不快快去通报!”
“可,可二夫人让奴婢来找老夫人啊!”紫霄还没反应过来,喏喏喃语着。
一听紫霄如此木讷,春霞心急道:“什么找老夫人,老夫人正在礼佛,谁都不能打扰,况且,这老夫人又不是医者,快去通报二夫人,免得出了纰漏!”
紫霄被春霞这么一说,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周萋画那话的意思,朝春霞道一声谢,撒腿就朝年氏的稻香院跑去。
未等紫霄回来禀报,这周萋画跟东西已经到了稻香院,院门口是个十岁出头,稚气未脱的小侍婢,一见到周萋画到来,甜声问道:“这位娘子,夫人有命,暂时不见客!”
冬雪一看这小侍婢,个头不到自己胸口,奶声奶气却装出一成年人的模样,上前摸一摸她的头,“别人不见,这娘子你们夫人肯定见,速速去通报,就说老夫人院里来人了!”
小侍婢刚进府没几天,除了面前能把年氏院里的人认清楚,其他院子的人还都不认识,她知道刚刚紫霄去请老夫人了,也知道住在老夫人跟前的表姑娘跟年氏交好,看周萋画气质、容貌皆是大家闺秀,只当是卫琳缃。
连忙应声,进去禀报,不一会儿便得了年氏的恩准,小碎步地出来了,“夫人请你们进去呢!”
冬雪见小侍婢举手投足一小大人模样,忍不住逗她,“听说,二姑娘脸被毁了?是何人所为啊!”
这周萋棋脸被伤,还是这小侍婢第一个发现的,待她把院里人喊来,大家似忘记了她的存在一般,更是被资历比她深的人指派在门口听差,一听终于有人问她周萋棋被伤的事,兴奋不已,“是啊,二姑娘的脑袋被人用开水,烫成了猪头!”
她鼓起腮帮,双手比划着,嘟着嘴,可爱得很。
原来是被开水烫伤的?看来,这年氏为了给我今日回府添一笔色彩,可是不放过任何小事啊!
周萋画一甩手,抬腿迈过了门板,也不知道这被开水烫的猪头,到底是怎么炼成的!(未完待续)
ps:锵锵,若年氏院里就只有一被烫的猪头,那多么没意思,咱们不但要追查这猪头是谁烫的,还得看看这猪头身下有什么!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