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妖传 第三章战争古树

    数十年来，人界与妖界相安无事，城防也随着和平不断松懈，有些事一旦做下去就很难停下，相反，有些事一旦停下就很难再继续下去。天水城也许正面临这样的威胁。天水城是一座四方城，里外三层，中夹二道城河。城墙上屹立着十二座了望塔，由天水城行者团进驻。

    通向天水河的西门赫然大开，只在外城第三门设了一个关卡，不过看守卫士兵懒散的样子也知道这不过是些充作装饰般的摆设。

    三人来到城门外竖立的公告牌边，想找些大陆最新的消息。四象妖指着一张很大的黄纸笑道：“看吧，果然要开武道会了！”

    女孩白了他一眼，道：“开武道会又怎样？难道你能拿到第一吗？”

    四象妖牛眼一翻，叫道：“我怎么不能拿第一？不要说是小小一个天水城的武道会，就是晴空帝国百兵帝王排行，我也能拿个一器之皇的位置！”

    女孩哈哈大笑，做了个鬼脸，一副你怎么说我也不信的样子。四象妖也无可奈何，这个不知来历的女孩一路上倒是神采奕奕，兴高采烈的问这问那，但是好象就是和自己过不去似的。无论自己说什么，她都要说些话来刺激自己，若不是看在风子颠的面子，我早就把这个贱女人给......

    四象妖狠狠的瞪了女孩一眼，转头不去看她，却发现风子颠站在那黄纸前一动不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好奇的看向风子颠所注视的黄纸旁一张精致朴素的红色告示，四象妖匆匆一掠，脱口而出道：“疯子，这告示所说的奇装女子怕不就是她吧？”说着，看了看已经溜达到城门口的女孩。

    “你们快点好不好？傻楞在那里看什么看？僵尸一样，我们快些进城了，我都等不及了。”女孩站在门口，连连招手急道。

    风子颠闻言向城门走去，绕过四象妖，带起一阵清风，四象妖耳侧清晰而又平静的声音响起：“正是她。”

    四象妖身形剧震，不可置信般看着门口的女孩活泼的身影，又看向那精致红纸上的内容：......若有发现奇装女子者，需上报官府或飘渺宗弟子，核实后必有重赏。附注上说了，若是寻常百姓，即赠万贯家财；若为行者之流，修真一派，则奉送飘渺宗镇山仙器一件。

    这飘渺宗乃晴空帝国四仙宗之首，宗主更是高居晴空帝国国师之位，传世布道享有盛名，尤其是其所精的卜天之术，能知未来之事，测鬼神之机。飘渺宗先道更是凭借此项法术测出晴空帝国天命所归，于晴空帝国开国皇帝危难之际便举派相助，终于得到今日如日中天执一方正道之牛耳的地位。也正是飘渺宗之助，晴空帝国才能在屡次妖界的入侵中，从容不迫，始终不曾大面积的陷落。

    四象妖寻思，那女孩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出现在这临近妖界的天水河畔，也许风子颠知道些什么？可无论自己怎样问，他就是微笑不语。看来这女孩身份定是极不寻常，或许还关系到人界的重大机密，看来自己要好好的观察这个奇怪的女人了。

    四象妖百思不得其解，想到风子颠的百年承诺，四象妖不禁摇了摇头，这妖之承诺岂能如此儿戏？妖一旦立下承诺必然要忠诚的执行，所有违背承诺的妖都将被灵妖阁追杀，即便不被追杀，也将被其他的妖轻视与鄙弃。风子颠一不知此女来历，二不知其目的，甚至连名字都不问，就立下了承诺，而且还是百年之守护承诺！这也太荒唐了，想到自入人界来，风子颠的种种举动，四象妖突然间有些忧心忡忡了。

    四象妖长吁了一口气，不再去想这烦心事儿，收回沉思看向城门，却见那门口连个影儿也不见，以为那两人抛下自己逍遥去了，连忙追赶大喝道：“等等我，等等我，你们这对狗男女，有必要背着我下崽吗？”

    ......

    四象妖看着眼前的女孩，懊丧的皱着眉头，刚才还不见影子的人突然冒了出来，也怪自己冒失。看着女孩杀气冲冲的气势，讪笑着，巴住嘴，双手执耳，蹲在地上念经般：“不准打脸，不准打脸......”

    ......

    三人顺利进入了外城，外城主要是一些民居，一条大道连通内城与外城的城门，两侧是挺拔苍凉的古树，古树的左右边才是各式各样的民居。

    风子颠忽然停了下来，走到一棵古树旁。苍翠的繁叶下，盘枝错节，隐约可见战火的痕迹，一道深深的刀痕烙印在了古树厚重的脊梁上。黑色的大洞，横七竖八的突兀与棱角。风拂过树叶，发出飒飒的响声，在温暖阳光下，斑驳的碎影摇曳。

    一排排的老树，沙沙的低鸣，仿佛永不屈服的老兵在倾述岁月的温柔，又像是凄凉的古曲在吟奏过往的云烟缭绕。

    风子颠好象忽然掉入了岁月长河中，眼前涌现出奇怪的景象。断裂的战刀，夭折的温柔和绝望的怒吼，一页页，一幕幕的在眼前翻过。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亲手导演的惊世之战中，那个静谧的仙客。

    幽暗的灵妖山上，妖异的光华剿灭了进击人界的修真，只剩了一个了。风子颠看见那个奇怪的人类，静静的坐在灵妖山的绝顶之上，抚mo着手中跳跃的命器宝剑，仿佛在述说些什么？又好象在欣赏紫冥的光辉，他淡淡的述说，一字一句好象怎么也说不完，怎么也说不透。风子颠听不到，因为他不想去听，他已经被人类的泰然自若深深的吸引。仙客忽然艰难的站起了身子，晃的很厉害，他捧起手中的光华，好象那光华已经倾注了他所有的命脉似的，温婉柔和的欢呼道：“去吧！”那黄光呼的升腾起来，哀鸣似的在仙客的面前，然后哧溜一声穿越天际，仙客的眼神随着剑光的轨迹而迷离。突然，天上翻涌的云朵猛烈搅动起来，暗雷怒吼，不久天空隐隐闪过剧烈的电光，然后满天黄色的精光四溢，碎末释放着夺目的光芒。

    风子颠知道剑光被毁了，他看向已经逐渐失去生命气息的仙客，忽然挺起了身子，哈哈大笑，大声吼道：“原来我是如此的热爱绝望！”他猛然双臂大张，血色充溢，凄厉而又嘶哑的怒吼响彻云霄，只见一团团绯红的光斑在他的皮肤中凸现先来，滚动着诡秘的神光，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

    “他要自爆自己的元神，这个疯子！”不远处的一只妖惊怖的叫道。可他还没来的及逃跑，无与伦比的毁灭力量已然吞噬了他的躯体。

    风子颠没有救自己的同胞，只是悄悄的呢喃：“如此辉煌的心碎啊！”

    “人界，等着我吧！”

    ......

    女孩呆呆的望着陷入回忆的风子颠，他的手轻轻的摩挲着树身上深深的痕迹，静静的看着蔚蓝的天空，清澈而又忧郁的眼神中，弥漫着淡淡的哀伤。女孩知道，他眼神中的画面定是动人心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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