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待商量怎么分配才买来的几个小妾,忽听得门被“砰”一声推开又“啪”一声关上,一道熟悉的声音道,
“借个地方待一待,很快还你们。”
华恬和钟离彻忙看过去,见竟是老熟人霍祁。
进门来的霍祁也想不到机缘巧合,竟然进了华恬和钟离彻的房间,他抬头一看,瞧见窗边挨坐在一块的两人,顿时愣了一下。
“可真是缘分,我就这般躲一躲,竟遇上了你们……”他也不再故作小心了,风度翩翩走了过来,坐在一旁。
坐下之后,他抽了抽鼻子,闻到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气味,目光顿时阴郁起来,脸色也微微变了。
华恬狠狠掐了钟离彻一把,暗地里磨了磨牙,扭过头去,不好意思直面霍祁。
钟离彻却笑出一口白牙,语气中炫耀之意很是明显,“是很巧,不过幸得你来迟了些。”
只是他才说完,腰间又是一疼,显然是被华恬掐的。
霍祁垂下眼睑,笑了笑,“……你可真会照顾人。”
钟离彻哑口无言,华恬如今怀孕了,确实不该做那些事。此番被霍祁点出,他竟不知如何回答。
把钟离彻堵了个哑口无言,霍祁心中并没有快活之意,只是酸酸涩涩的难受。不过他脸上露出得意的笑,“承认了罢,你就是只顾自己快活之人。”
“关你什么事。”钟离彻冷哼一声。
霍祁心中不痛快,又想起钟离彻曾经耍了手段将自己揍成了猪头样,更是气恨,又道,“六娘是我恩人,我自然看不得你如此待她。”
两人相斗,霍祁胜。
这时忽听得外头一片喧哗声中,一个女子脆生生的声音异常清晰,“霍祁你给我出来!你不用躲了,我知道你在哪里。快给我出来——”
华恬从钟离彻怀中抬起头来,“咦,似乎是黄小姐的声音——”
霍祁脸色大变,往窗后躲了躲。对钟离彻和华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可是钟离彻才被他说得心里搓火,此刻正是报仇的好时机,哪里肯听霍祁的?
他探出头去,扬声叫道,“霍祁在此——”
霍祁见钟离彻探头便知要糟。忙伸手去扯钟离彻。
可是钟离彻也不是好相与的,他放开华恬,一手和霍祁拆招,口中也喊出霍祁的行踪。
霍祁听钟离彻喊完,情知再藏不住,忙站起身,准备后退,从门那边离开。
钟离彻哪里能如他所愿,当即就将霍祁扯住,叫他脱离不得。
正在这时。黄颖已经一个轻身,从窗里跃了进来。
她进得屋里,瞧见华恬,先是一怔,接着笑道,“原来是华姐姐。”
打过招呼,她目光看向霍祁,满是苦涩,泪珠啪啪直往下掉,“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你为何不娶我,反要避开我?”
她这话说得直白,华恬和钟离彻听了都大吃一惊,上上下下打量着霍祁和黄颖。
霍祁脸色一僵。不着痕迹看了华恬一眼,冷哼一声,道,“那是你给我下了药的,我并不想娶你,自然得避着你。”
“可是……”黄颖小脸都皱了起来。哭得稀里哗啦的,话也说不出清楚了。
“哪里来的什么可是,无媒苟合,你还妄想我娶你么?你自己——”霍祁说到这里,眼角瞧见华恬目光中的不赞同,转了口风,“这是我们的事,我们这便去好好说清楚罢,莫要在这里
叫人笑话。”
黄颖一直哭,听了霍祁那些话,哭得更是凄苦,差点喘不上气来。
“且住——”华恬从钟离彻怀中坐起来,玉手伸了伸,终究不好意思去拉黄颖,只道,“有什么事,你们好好说清楚。有事说事,不要说些有的没的,净叫人生气。”
不过她虽说了这么些,但语气艰涩,说服力并不强。
若黄颖和霍祁所说的是真的,此事就不好了了。
霍祁那样的出身,注定了他能够心冷如铁,快刀斩乱麻,不会顾及他人。
可黄颖失身于他,且不论到底是谁之故,对黄颖来说,都是一个绝大的伤害。如果黄颖出身大有来头,那么对她的打击更大。
无媒苟合,无论怎么说,都得不到谅解。如果霍祁不愿意咽下一口气娶了她,她这一辈子就算毁了。
想到这些,华恬觉得牙痒痒的,恨不得暴打黄颖一顿。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给霍祁下药,断送了自己的女儿身。
不过手痒归手痒,她还是打不出手的。望着哭泣的黄颖,她只剩下叹息。
黄颖当初,可是个活泼嚣张的小姑娘,一直是生机勃勃的,可如今这般哭得像狗一般,哪里还有当初的爽朗活泼?
听了华恬的话,霍祁拱拱手当做告辞,又示意黄颖跟她走。
黄颖一脸的泪水,哀求似的看向华恬。
华恬却半点帮不上忙,她总不能逼着霍祁娶了黄颖罢?且不说她能不能逼得霍祁听话,单说她有没有这个资格去插手。
不过迎着黄颖的哀求,她又硬不下心肠来,只好叹息一声,说道,“你且去跟他说清楚,若是……我就住在镇国公府,你到时心里不痛快,便来镇国公府寻我罢。”
黄颖的目光瞬间暗了下去,她冲华恬和钟离彻福了福身,转身跟着霍祁出去了。
“霍大郎,你也就只会欺负小娘子了——”钟离彻见华恬担忧地看着黄颖的背影,便叫道。
霍祁尚未完全出去,正好将钟离彻此话听在了耳里,顿时冷着脸回头,“你说什么?你若有种,就去纳了那个简小姐去!”
钟离彻冷笑,“起码我没招惹良家女子,没要了人家身子。”
华恬沉下脸,“霍公子,你若没有心仪的女子要娶,何不娶了黄小姐?你年纪也够娶妻了罢?”
霍祁自知说错了话。得罪了华恬,本来愧疚,听得华恬此话,心中复又气恨恨的。一跺脚,走了出去,“与你何干!”
霍祁和黄颖走后,华恬凝神听了一会,确保没有人了。这才踢了踢钟离彻,“快去打些水来给我洗手。”
钟离彻回过头来,目光看向华恬的双手,暧昧地笑笑,“是该洗手了,我也要洗一洗……”
听钟离彻这么一提,华恬想起方才他单手和霍祁交手,顿时烧得脸通红,狠狠瞪了钟离彻一眼。
钟离彻冲华恬挤眉弄眼,这才起身去打水。
看着钟离彻离去的背影。华恬想起方才的荒唐事,捂住了脸。
才激得情敌简流朱吐了血,就在这里做下这些羞人之事,实在是——好一对奸|夫|淫|妇……
两人洗手毕,又再度坐在窗边看下面的热闹。
人越来越多了,只是林若然仍未出现。
“也不知林二小姐会嫁了什么样的人。”华恬叹息着说道。
她嫁给钟离彻,似乎挡住了许多人的姻缘,让美好的小娘子面目可憎,让可以幸福的人变得不幸。
“各人自有各人的缘法,该嫁哪个便嫁哪个。咱们可说不准。”钟离彻拿了暖炉过来,让华恬抱在怀中。
他们坐在三楼上,这里处于高位,风吹得格外大。
想了想。钟离彻将华恬肩膀上的帽子竖起来,戴在华恬头上。
华恬也怕风吹多了头疼,便将帽子戴好,又叫钟离彻也戴上帽子。
“但愿接到绣球的是个才子。”华恬望着楼下的人群,说道。
“嗯——”钟离彻知道华恬心中有些难受,便答道。
这时下面的人群喧闹声更甚了。华恬忙将目光移到台子上。
原来,林丞相竟出现在台子上了。
“诸位,今日小女抛绣球结亲,寻求有缘人。不论是谁,拿到了绣球,便是我林家的女婿,即日拜堂成亲!”林丞相站在台子上,目光扫过下面汹涌的人群,扬声说道。
“好——”
“抢绣球——抢绣球——”
“快些开始!快些开始!”
林丞相话音刚落,人群好像发了疯一般,各种声音如同波浪一般散播开来。
看着下面汹涌的人群,林丞相双手虚压了一下,等四周慢慢静下来,这才又道,“抢到绣球者,会成为林家的女婿。至于林家的嫁妆并陪嫁,比照正常婚嫁。”
这时下面分成了两派,一派激动得大喊大叫。
另一派则背着手,一副清高的样子,甚至有人高喊,“不过倾慕林二小姐才貌,何必说这些俗物?”
看到这样的文人学子,华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是相信真有这些书呆子的,但肯定也有装模作样的存在。
“去,去,去!穿衣吃饭都是俗物,你们怎地不光身饿肚?读书人就是虚伪!”为嫁妆疯狂的一派马上大声反驳。
瞬间两派炒成了一团,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读书人满口之乎者也,说得另一派满眼眩晕,反应不过来。
另一派有实践经验,骂架很是厉害,也说得许多学子气得直颤抖。
眼见争吵即将升级,林丞相那边急了,扯了扯身旁一个胖子。
那胖子大喝一声,“静一静,继续听!”
激动的人群还是激动,不过这回控制住了自己。
“虽说嫁妆是女方的私有物,但若夫家过得不好,女方肯定会拿嫁妆出来的。这些士人太过清高啦。”华恬摇摇头说道。
钟离彻却道,“虽则如此,但大丈夫当世,谁愿意用妻子的嫁妆?必须得自己挣钱,满足妻子各种购买的欲望。”
华恬来不及再与钟离彻争论,林丞相又说了许多,“诸位,小女自小在老夫膝下疼爱,老夫不愿她远嫁。今日抢到绣球者,还请留在京中生活!至于是否入赘,但虽君所愿!”
只要不入赘,在哪里生活都是一样的,所以汹涌的人群继续欢声雷动。
林丞相说完了,目光扫过台下满脸狂热的人群,闪过惋惜。
虽说没有了二流子、乞丐、老翁及和尚之类的人,可有些生得实在难看,有些年龄又过大,都三十多了!如果被这些人抢到了绣球,那……
虽然心中不愿意至极,可是想到整个林家,林丞相暗自叹息一声,对台下一拱手,退回了台子后头。
下面人山人海,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沸腾了!
按照正常顺序,接着出来的就是这次抛绣球的主角林若然了!
林二小姐美貌天下闻名,是大周朝第一美人,许多人的打算是,娶不到美人,看一看美人也是好的。更何况,接绣球凭的是运气,没准他们就走了狗屎运呢?
就在万众期待中,后台的帘子被掀开,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扶着一位一声嫁衣的绝代佳人走了出来。
满场的喧闹瞬间变成了静默,许多人抬头看着一身嫁衣缓步走出来的林若然,都屏住了呼吸。
对于文人学子来说,所有形容女子美貌的词放在她身上,都是当得起的。
对于不是文人学子的来说,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美”,美得让他们忘了呼吸,美得让他们窒息。
华恬坐在窗边,高坐着俯视林若然,但她不得不说,从美貌的角度上来说,她才是被林若然俯视那位。
她从来未见过美得如此惊心动魄的女子,身为女子,她看着这毫无瑕疵的一张脸,心中起不了半点嫉妒之情。太美了,美得超出了人嫉妒的范畴。
“你可曾后悔,没有娶林二小姐?”
华恬扭头看向钟离彻,见他眼睛闪过惊艳,但也只是惊艳,却并不沉迷。
钟离彻摇摇头,“她虽然美极了,但并不是我喜欢的。”
华恬心中畅快,嘴上却不得不赞道,“所谓倾国倾城,也许便是这个样子了。幸好不是诸国林立,如果是,只怕她要引起战争的。”
“任由天下人为她争战,我却只守着你。”钟离彻说着,伸手搂主了华恬。
华恬嘴角翘起来,不由自主露出笑容,她看着底下的林若然,突然“啊”了一声,低声道,“当初我听林二小姐说的,是要盖着红盖头抛绣球的,眼下看,似乎并不是。”
“她毕竟是林丞相和林贵妃的心头宝,肯定还是有一定选择权的。”钟离彻说道。
华恬一想也是,林丞相不得不让爱女抛绣球出嫁,这是被逼无奈。但让爱女看着台下的男子,挑一个好的抛绣球,也是无可厚非的。
林若然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众人呆若木鸡一般看向自己,便微微一笑,笑容里闪过促狭。
她不等台下人反应过来,便伸手从丫鬟捧着的托盘上拿过一个大红色的绣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