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原本淑娴公主府的事已经渐渐淡了下去,想不到最终还是逃不过去,想必是钟离彻在背后动手罢。
华恬将几方关系想了想,又听了数日丁香的播报,确保不会有什么事了,便去专心作画。
接下来的日子,仍旧不时有人小心翼翼地向华府探查西郊宏兴庄园的事,华恒、华恪按照原先说好的应对。
因为那种武器委实太吸引人了,当今陛下也忍不住,召了华恒、华恪进宫去垂问,华恒、华恪心中更是小心,应答得滴水不漏。
华恬一直养伤,不曾出过华府,林新晴、赵秀初、叶瑶宁、简流朱等人不时上门来陪她说话。
天气渐渐热起来,转眼到了夏季,华恬即将及笄的日子。
毕竟华恒、华恪身份地位仍旧不是太高,在士林圈子中,还不及华恬高。
准备帮华恬举办的及笄礼,拟定了只是请相熟的几家过来见礼,至于帮华恬见礼插簪子的人,则由自告奋勇的淑华公主来。
华恬等人不知为何淑华公主要与华府交好,但是如今形势交好是对华府有好处的,因此极力维护。
及笄礼前数日,华府悄悄来了一个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她与华恒、华恪在会客室里密谈,并不许人打听。
华恬自己的伤已经全好了,可以在园中四处走动了,此时正好与简流朱在园中散步。逛了一会子,简流朱要去小解,她便在园中等着。
坐了一会子,脚步声起,是从身后而来的,华恬起初还以为简流朱与自己淘气,可是很快听出,那是钟离彻的声音,忙转过身来。
钟离彻如今进入华府,说不出的随便,直接便来了此处。
只见他大踏步走近,嘴角隐隐带着笑意,双眸炙热,“及笄礼到了,你想要什么?”
华恬摇摇头,“没什么需要的。”
“真没有?”钟离彻走近一步,鼻息就差喷上华恬了,吓得华恬忙后退一步。
“真没有。”华恬抬头看向钟离彻坚持说道。
钟离彻看着白皙干净的脸蛋,心中一动,想说什么,忽听得似乎有人走来,只有依依不舍伸手快速抚了一下华恬的脸颊,然后闪身而退。
手指抚摸上脸颊,粗糙得生痛,可是华恬的脸颊突地一红。
她想起一事,当初钟离彻跟圣人说过要与华府结亲的,如今即将及笄了,不知他是不是又旧事重提。
自从她遇袭以来,钟离彻频频上华府报道,几乎每日都要上来一趟,有时一日之中甚至来了好几回,与她说话。
这样子,该不会未曾死心罢?
想到这里,华恬烦得心跳如雷,有些不知所措。
“恬儿,你在想什么?”简流朱的声音突然在身旁响起。
华恬一下子回过神来,见简流朱好奇地看着自己。
华恬忙摇摇头,收敛了神色,笑道,“没什么。”
即便是好友,要她说钟离彻那些事,也是不好意思的,因此她隐瞒了下来。
简流朱点点头,不经意地又问,“你在此出身,方才可是有人来了?”
“没有。”华恬连忙否认。
方才钟离彻来了,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这是不合礼教的,她不好与简流朱说。更何况,简流朱暗地里思慕钟离彻,知道了这一切,还不知心里会如何想。
听了华恬的话,简流朱垂眸,遮住了眸中的难过与复杂,低声道,“既如此,我们在这园中再走走罢。你的伤好了,但也得多走走。”
华恬点点头,收拾颇有些慌乱的内心,没有注意到简流朱的神色。
简流朱听见华恬应了,便抬头飞快地瞥了华恬一眼,瞧见她脸上的红晕仍未曾消失,心一颤,玉手便握紧了。
却说钟离彻从一侧悄悄窜进华府,原本要来找华恬说话的,不想有客人来陪华恬,他只好离开。
一路想着事情,竟走到了前院。
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这一点,当下就想施展轻功离开。
华恒对他经常上门来已经异常不满了,他不想再被华恒当面看见。
施展轻功之际,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丫鬟,顿时晃了晃,躲在了午后。
她怎么会在此?
正想着,待客厅的门吱呀一声响起,接着华恒、华恪陪着一个更加熟悉的老妇走了出来。
“老身自行离去,无需再送。”那老妇异常的雍容华贵,站在待客厅门口笑道。
“长辈光临寒舍,必是要送一送的。”华恒笑着回答。
雍容华贵老妇听了,笑得更欢了,“当真是有礼的小孩子,不愧是青州华氏的子弟。”
夸赞了一通,老妇向四处看了看,忍不住又道,“至于求娶六娘的条件,还请大郎、二郎好生坚持,也记得定要加上老身方才所说的条件。”
这本身与华府原先的决策不谋而合,华恒、华恪自是不会冒着得罪人的危险唱反调,当下连连点头应是。
三人又寒暄了片刻,便由华恒、华恪送那老妇人出去。
钟离彻站在午后,将方才三人所说的话听了个遍,脸色阴沉得可怕。
想不到,他那个身份高高在上的祖母,竟然会来到华府。
更想不到,她竟私下插手自己的事!
雍容华贵老妇,正是钟离彻的祖母,老镇国公夫人。
她被华恒、华恪两人送到门口,上了马车,便坐在马车中,暗地里思量。
钟离彻在待客厅屋后站了许久,这才施展轻功离开华府,直奔皇宫。
进入宫中,使人通传了,便等着觐见。
很快,一个宫人出来,带他进去。
当今圣人坐在榻上,看向钟离彻,脸上神色莫测,“你要求娶华六娘一事,华大、华二似乎并不同意。”
“若圣人下圣旨赐婚,他们定不敢反对。”钟离彻缓缓说道。
圣人看了看钟离彻,移开目光,温和说道,“华六娘行将及笄,朕数日前召华大、华二觐见,问过他们此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这才道,“他们仍坚持当初的条件,甚至还加了你必须回镇国公府。”
钟离彻紧紧握拳,双目注视着圣人,“当真是华大、华二提的条件?”
被那样的目光盯着,圣人怔了一下,心道果然是常年行军的大将军,单是这份气势便不似普通人。
在他来说,钟离彻娶华六娘,等于与华家联姻,这是有好处的。
如今华家明显是左丞相一派,算是忠于帝皇一派的,由于有些拧不清,多了点旁的心思罢了。
至于镇国公府,则并没有绑在帝皇一派上面。如果能依靠联姻,将镇国公府绑到他这边来,就是皆大欢喜了。
所以,钟离彻回归镇国公府再与华府联姻,这才符合他的最终利益。
“当初你在幕后曾听过,确是华大、华二提出的。两人才华横溢,在士林圈子颇有盛名,朕不能罔顾他们的意愿。”圣人如此说道。
如果他当真要下圣旨让两家联姻,两家能反对么?只是符合他自己的利益,他自然是能忽悠便忽悠,在旁煽风点火。
他不满镇国公府,因此甚至愿意帮钟离彻,给他一个镇国将军府,恶心镇国公府。如今老镇国公夫人求上门来,他原本是不予理会的,可是那提议符合他本人的利益,他便一百个同意了。
搞政治就得这么左右逢源,年过半百的老圣人心中有些自得,看向眼前青春少艾的郎君。
“臣收到消息,西北军的副将,似乎有些小心思……”钟离彻突地变了话题,慢条斯理地说道。
圣人听闻,想了想,脸色一变,凌厉的双目看向钟离彻,“你……”
钟离彻目光中带着隐隐的疯狂,毫不遮掩地直视圣人。
“你在要挟朕?”圣人勃然大怒。
钟离彻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圣人说的什么话,西北军与臣并无多大交情,他们如何做,臣如何能干涉?”
听了这话,老圣人呼吸急促了些,他不满地看着钟离彻,这小子,竟敢威胁自己,果真是胆量十足。
西北军的领军将领,如今是根基不大稳的张裕,而副将,却是一流世家的裴席。裴席一直有志于西北军将军,甚至几乎成功了,幸而钟离彻横空出世,阻止了他一次。
可是钟离彻毕竟不是西北军的,他做了许多努力才能制衡住裴席。
如今,钟离彻正是以他手上能够制衡裴席的力量来谈条件,这让老圣人觉得很是头疼。
西北军自然是最重要的,他不能失去。可是镇国公府亦有部分私军,且在帝都关系脉络十分重要,他也不想失去。
这般想着,老圣人看了看钟离彻,心道这小子搞起政治来,似乎也是一把好手。
想到这里,老圣人嘴角抽搐了几下,调整了脸上表情,变得异常恳切,
“钟离啊,男子二十行冠礼,取表字,你如今十八已经与人以表字称呼了,这般离经叛道,叫朕如何厚着脸皮与华家提结亲一事?”
“青州华府百年前是一个威名赫赫的二流世家,他们没落太久了,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重振祖上声威,自是极为爱惜羽毛。而你如今却要逼得他们自断声誉,华六娘知道了,只怕对你也生嫌隙罢。”
他一字一句地开始打感情牌,而且都是将华家拿出来开牌的,让钟离彻听了烦躁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