卜问天下 第九章 路遇道士
“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里便是周观政家？”
“依照洪四洪公子给我们的地址，应该是这个地方。”姚天泽瞅了瞅一脸惊讶的张轻，打趣道：“你啊，真像个扁嘴鸭子，嘴巴撅的这么长，都能挂一个酱油瓶了。”
张轻顿时一脸的不忿：“这个洪公子，将你我当做坏人捉拿了起来，就只给我们赔了个不是。天泽，你还救了他的性命呢，他也不给我们点银子谢谢我们。”说着拽了拽自己破旧的麻衣：“要不然给咱们身衣服也行啊，你看看咱们俩人，穿的这般破烂，怎么去告御状啊！咱好不容易上一趟应天府来，别皇宫大门都没有进去，就被宫门口的侍卫当做叫花子赶了出来。”
姚天泽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张生，这次你可冤枉人家洪四公子了。他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他让我们找的这个人，可不是一般人。”
张轻蹙着眉头，瞅了瞅西侧的大街上，那些碧瓦高墙的高楼，忖思着那才该是达官贵人住的地方，而面前这个平常的瓦房，上面只有一方素匾，上书‘周宅’二字。张轻顿时有些疑惑：“天泽，我记得大明律历规定，只有四品以上的官员才有机会上朝，才能时常见到皇帝，而这个周观政，不过是个小小的七品官，手中无权势，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富贵之人，能帮到你我什么呢。”
“皇上圣恩，体恤民情，生怕有不法官员玩忽职守，苛待百姓，便特设这监察史一职。意味‘观察政治，监察百官’。无论是庶民百姓，还是王侯公孙，只要违反王法，便可以直接禀告圣上……”
当年这位周观政，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官，袖中时时刻刻揣着一本《大诰》，日日守在奉天门前的官道上。有一天，奉天门前走过了一队娉娉袅袅的女子，个个容颜娇俏，手持管弦，橘红色的裙裾迎风招展，似是大朵的芙蓉花，带着风情与妩媚。引得路过的侍卫频频侧目，偷眼觊觎。可这位周观政却是个不解风情的人物，当即拦住了这批女子。
原来这一队女子是一批女乐。领队的内监说道，让女乐入宫，乃是陛下的谕旨，怎可阻拦。可周观政搬出了大明律法，硬生生的不让这批女乐入宫，一番强硬的阻止下，惹怒了领队的内监。内监脸上的横肉一皱，恨声道：‘你且等着，我去请示陛下。到时候让陛下狠狠的收拾你这个穷酸儒生。’
这一大段话说完，张轻似是听了一个有趣的故事，接口道：“然后呢，陛下将这位周观政打了一顿板子，赶出宫来？”
姚天泽摇摇头，继续道：“内监怒气冲冲的入了宫，回来的时候却是一脸的谄媚，陪着笑脸对周观政道歉，并说陛下已经罢用女乐。可是周观政仍旧不满意，跪地不起，言说皇帝应当亲自前来。直逼得陛下亲自出宫，承认自己的悔意。并且大家称赞了这个周观政。”姚天泽看着目瞪口呆的张轻，问道：“你现在觉得，这个小小的七品官厉害不厉害？”
“厉害，厉害！”
所以，当这个厉害的周观政听说了东昌县郊的冤情，顿时大怒，愤然道：“世上怎么会有如此贼人，待我上达天听，一定为你们讨一个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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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天泽站在大明京师应天府内最为广阔的一条大街——朱雀大街上。
抬头远望，入目便是中都城巍峨的宫墙，他微微的眯着眼睛，身侧是来来往往的百姓，街边是贩卖货物的商贩，他们行走吆喝叫卖，满街的喧哗声音，仿佛都入不了姚天泽的耳朵。
他直勾勾的望着皇城的方向，心中焦急与惶然的心情交织在一起，行成了一张网，却不知该网住些什么。
“此时此刻，张生应该拿着状词，在金銮殿上面见皇帝了吧，那个周观政周监察史，昨日满口答应要将此事上达天听。”
只是姚天泽一不是苦主，二不是状师，自然无缘得见天颜。
自找到蓝玉的罪证，到上京告状，这一切都非常的顺利，顺利的让姚天泽以为，明日就能看到蓝玉被下狱处斩，他能顺利报仇雪恨。
可是，有一丝丝的慌乱在他的心中悄悄的蔓延。他不知道，是什么。
“小伙子，你在这儿想什么呢？别像个小媳妇一样望眼欲穿的等着了，你这双凡胎肉眼，看不到皇城里面的人，也不能知道大雄宝殿之中，咱那万岁爷是怎么判的案子！”
这声音很突兀的出现在姚天泽的耳边，带着几分戏谑，带着几分尖刻，令姚天泽吓了一跳。
他看着眼前这手持拂尘，须发皆白的老道士，不由的有些疑惑：“敢问您是在和我说话？”
“不是和你说，那是跟谁说话？”老道士围着姚天泽转了一个圈，仔仔细细的打量姚天泽一番，点点头道：“就是你了，你叫姚天泽，是也不是？”
姚天泽有些莫名其妙：“您可认识我？我不记得曾经与道长见过面啊？”
“你不认识贫道，可贫道认识你，贫道为了找你，这身老骨头可要散了呢！”说着，那老道士一把拽过姚天泽的手腕，将他从大街的中间拽到街道的角落之中，神神秘秘的道：“你做我的徒弟吧，我收你为徒，教你些好玩的东西，你一定会愿意的，对不对？”说罢，老道士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姚天泽，那神情，就像是个要糖吃的孩子。
姚天泽沉默的看着这个胡言乱语的老道士，下意识的反握住他的手腕，要为他诊一诊脉。
“哎，你摸我手腕子作什么，好痒啊，哈哈哈！哈哈哈！”
“摸你手腕，自然是看看你是不是有患有疯病！”
这个老头子，虽然穿了一身的道袍，可鬓发散乱，满面红光，身上还有些脏乱，实在不像个真道士，倒像是个得疯病的人。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纠缠自己。姚天泽此时心烦意乱，也不想和老道士说话，转身就走。
老道士顿时抱住了姚天泽的胳膊，阻止他的脚步：“你怎么这么不会说话，真是不招人喜欢，天底下想当我徒儿的人多着呢，你竟然还一脸的嫌弃，这是什么道理？”
“我有急事，你不要纠缠我！”
“急事吗？是你的急事？还是别人的急事？”老道士嘴角噙着一抹轻佻的笑容，示意姚天泽看向皇城的方向：“别人家的急事能解决，你的急事却解决不了。而且，想要解决你的急事，一定要靠我的帮助！”
第九章 路遇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