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失楼台,山霭苍苍,飞泉挂碧峰。一座入云的建筑直逼眼帘,一条直通山下的石梯路,来往只见身着褐色劲装,手臂上系着各色绸带的男子。山的顶峰名为青悬顶,那座入云的城,便是这帮行人的驻地之所,天门教。
千泽坐于大堂外的亭中石凳上与自己对弈。
“教主。”云堂二行动迟缓,喘得略急,这十数里的石梯,显然是难为他了。
“如何?”千泽问道。
“天衣无缝。”云堂二得意道,“世人如今全然认为胡家倒台一事是黑水教所为,待您布好局,便该提子了。”说着还瞥了一眼身便的棋盘。
“哼,胡野知道了太多东西,知道太多的人,命都不长。不过,我还真是得谢谢我这个好弟弟,若不是他沉不住气,率先动了回雪楼,我也不会这么快想出法子,借刀杀人,铲除异己。”千泽扬起邪魅的笑容,那张脸更显阴柔。
“到那时咱们挺身而出踏平了黑水教,那帮人,还不唯您马首是瞻,真乃一箭双雕。”云堂二道。
不过片刻他又问道:“但是,那胡士榛跑了,咱们可要追杀?”
“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们不出手,他也必死无疑。”千泽笑道。
“教主的意思是?”
“胡野是当年伏杀月秉游一家的杀手之一,胡士榛又把月心的好徒弟夺了走,即便我们不出手,胡家也得灭,如今我们先声夺人却留下胡士榛这个独苗,他们怎会把报仇的机会拱手让人。”
“教主英明。”云堂二佩服道。
千泽沉浸在自己善用妙计的喜悦里,连连点头,又忽然问道:“那批宝藏,有眉目了么?”
“呃...暂时没有眉目,‘东海三奇’已知他们被江湖人盯上,所以行踪变得格外隐秘,属下派出的许多探子,都未打听到他们的下落。”云堂二为难道。
“嗯...”千泽轻点着头,又一心扑在了棋局中。
见他并未责备自己办事不力,不知是并无挂怀还是一心扑在棋局中并未仔细听,云堂二也顾不得那些,当下松了口气,又忽而想到:“那孙徽竹跟着孙卓君去了...”
云堂二的语气有些试探,但千泽颇不以为意,说道:“两个而已...不够多...要让他们感受到危机,这事才算有了一撇。”
“那现在我们...”
“如今众人的目光都在黑水教上,咱们先静观其变,黑水教这个心腹大患不除,那咱们就暂不好对付危月宫。”
“是,如无要事那属下告退了。”云堂二又弓着背一瘸一拐退了出去。他踏出石亭,顷刻变得气宇轩昂,并不屑地往千泽那处瞥了一眼。
他来道了本应是他府邸的千睿阁,推开暗室的门,瞧见被捆绑住的“东海三奇”,拄着拐杖在二人面前来回踱步,说道:“三位可想出宝藏的位置了?”
三人均脑袋一撇,不做理会。
“哼?你们...其实是不知道吧?”云堂二一抹阴笑。
“我们早就说了不知道,是你不信还硬将我们绑来严刑逼供,现在又问我们是不是不知道,我们早就说了我们不知道!”金不换喊道,口无遮拦的他自是受刑最重的,即便如此他仍不改个性。
“行,既然你们不知道,那对于我就没有价值了,没有价值的人,活着也是浪费。”说着便给属下一个眼神示意。
“别!别动手!我说这位爷,若我兄弟三人知道宝藏在何处,至于过得这么穷困潦倒么?我家那死掉的老爹确实没有告诉我们什么宝藏,你说他...也忒不仗义了,我们可是他的亲儿子。”金不换喊道。
“就是,没有遗产便罢,那弄个什么宝藏,搞得我们为了这个自己都不知道的破东西左右逃亡,现在小命都快没了,我兄弟三人真是世上最惨!”一旁的温良与他一唱一和。
云堂二听烦了这些陈词滥调,贪生怕死,却又缄口不言,若非心有鬼胎,那便是真的不知宝藏的位置,他转身便走,经过下属身旁小声道:“再审审,不管用什么方法。若真的吐不出东西,那人就别留着了。”
不日后,“东海三奇”的暴尸街头,惹的江湖议论纷纷,而金陵季家,却实在坐不住了。
“父亲。”季明昭匆匆而来,瞧见父亲来回在厅堂踱步,一脸愁容。
“你来的正好,快帮为父分析一下。”
季明昭知晓他在说最近江湖中的大事,思考了一瞬便说道:“儿子猜想,是不是有人从他们口中套出了宝藏的位置,这三人再无价值所以被杀。若这三人不是痴傻,那应该知道这一点才是...若不是这一点,或许就是已有人从其他地方知晓了宝藏位置,为了避免这三人将消息告诉别人,才下了杀手。”
季时潜点着头认同他的话,便说道:“若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咱们便不会像无头苍蝇一般毫无方向了。昭儿,这事可是咱们家的首要大事,生意上的担子,你尽管丢给呼先扬便是。”他说着,面上止不住的笑意,似宝藏就在眼前一样。
可季明昭却不为所动,反倒脸色一变欲言又止,季时潜瞧出了他的异样,问道:“你怎么了?”
“孩儿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我觉得...咱们家如今的风光,不需要再找那些宝藏...”季明昭试探着父亲的意思。
季时潜一听这话两眼一瞪,季明昭的声音又传来:“其一,宝藏无非是财宝秘籍,这些咱家都不缺,且贸然将宝藏与咱家秘籍牵扯到一块也太过牵强了。其二,我总觉着这事很是蹊跷,只怕有人故弄玄虚...”
季时潜捋着胡子琢磨他的话,暗想:“不错,宝藏之事骤然现出的确蹊跷,但若真有其事,这样好的事我怎能拱手让人呢。”想罢便说道:“你说的在理,但咱们宁可信其有。但这事不能不防,却也不可不找,在这件事情上,你先顾好首要安危,再考虑宝藏之事。”
季时潜如此说,也是怕有人以宝藏做幌子打击这些门派世家,毕竟前脚天狼帮一灭,紧接着胡家步了后尘,他更需万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