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啸星河 第四章 气感

    山里的夜空散发出无尽的寒意，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江寒方才悠悠转醒，一睁眼，霎时间感觉浑身火辣辣的疼，仿佛身上的每一块骨头都散了架，就连侧动身子也感觉到异常艰难。

    “天见可怜，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我居然也没死，江宽，这笔仇，我一定会和你仔细算回来的！”

    挣扎着自草丛中爬起，江寒睁开迷茫的双眼，茫然四顾，却发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滚落倒了一片悬崖之下，回想起之前那惊心动魄的一瞬间，忍不住冷汗直流。

    刚才那一拳，若不是江宽疏于反应，无法在如此匆忙的关头发挥出全力，只怕现在的自己，早就已经成为一滩烂泥了。

    不过虽说侥幸捡回了一条性命，此刻的江寒却也和死人差不多。

    江宽那一拳直接轰断了他至少三根肋骨，而且对他的脏腑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势，这种情况下，若是有人照料，再加上良医的医治，或许还能保住性命。

    可惜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挨店，别说是正经的医师了，江寒放眼四顾，就连一根人毛也瞧不见。

    “老天爷，你让我这么活着，难道就是为了诠释什么叫做废物吗？既然不肯让我轻易死掉，为什么不痛痛快快地留给我一丝生机？”

    环顾良久，在发觉自己彻底脱困无望之后，江寒心头刚刚升起来的一丝庆幸也随之很快熄灭了下去，仿佛被人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

    “不行，我还没有报这一箭之仇，更没有找到我父亲，江寒你个窝囊废，怎么可以死在这里！”

    鲜血淋漓的双手死死撑住身旁的一堆乱石，江寒挣扎了一番，总算咬着牙爬了起来，轻轻靠在一块不满青苔的石头上，却因为一不小心触碰到了伤口，疼得直抽白气。

    这里的悬崖落差极大，堪称深不见底，从顶部直接掉下来，不死已经是个奇迹，不过在坠崖的过程中，那些保护着江寒的藤条同时也深深地割进了他的体内，带出了数不清的血痕。

    江寒此刻的状态很不好，几乎还剩下一口气，就连原本跨在他身上的行囊也在搏斗中丢失了，现在的他，出了一身随时都有可能要他命的伤痛，根本什么都没有。

    靠在大石头上歇了一会儿，江寒心里头在默默盘算，良久之后，余光却瞟见了些许不同，赶紧将目光锁定向了悬崖的尽头，抽着冷气惊呼道，

    “这地方……怎么会有个山洞？”

    如果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伤痛在时时折磨着自己，少年指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此刻距离他所在的地方不远处，居然盘踞着一座天然的石洞，洞口足有三丈来宽，表面布满了极为明显的刀斧痕迹，表象狰狞，数不清的藤条自顶端的岩壁中垂落下来，遮遮掩掩，仿佛雾里看花，瞧不清楚内中详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悔过崖的尽头，江家盘踞在揽仙镇足有两百年，历代先祖中都不乏来到此地潜心修行的强者，却从未听说过有人曾经下到这底下来，这洞口……到底是怎么来的？”

    强忍着昏昏欲睡的大脑，江寒心头涌上了巨大的疑问，悔过崖虽是为了惩戒族人而设的，其中却也不乏许多家族中的强者会偶尔来到此处避世修行，如果这洞穴是由他们开凿出来的，为何自己不知？

    费劲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江寒决定暂且放下心头的疑问，看着地方的环境，明显荒了好几十年了，就算有人在此处居住过，怕也早就已经连骨头都化了渣。

    自己此刻无依无靠，倒不如进去修养一番，最起码，也是个遮风避雨的去处。

    怀揣着这种念头，江寒当即不再迟疑，一瘸一拐地走向洞口，伸出颤抖的手臂，将阻挡在自己面前的藤条尽数拨开。

    入眼处，是一方巨大的石穴，光线略显昏暗，泥土也显得分外潮湿，不时有山泉滴落地表的“滴答”声，周遭的岩壁上布满了泥绒般的青苔，虽不秀美，却也幽静。

    “这又是什么？”

    江寒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洞穴，立刻便发现了盘踞在其中心处的一方石台。

    石台高逾三尺，五尺见方，表面似乎篆刻这许多文字，只是由于年深日久，早已风化了大半。

    至于那石台的正中央，却散落着一堆不知是谁的枯骨，枯骨正前方，整齐地摆放着三道卷轴，卷轴边缘处静置着一个木盒，造型极为古朴。

    江寒心头好奇，忍不住伸手拨弄了木盒子一把，却不料这玩意儿经历的年岁太久，见风便化做了一堆粉末，唯独留下保存在其中的一株植物，散发出脆玉的光泽。

    此物通体碧玉，隐然具备着一层霞光笼罩，一经出世，瞬间释放出朦胧的月华，空气中不自觉飘散出一股极为馥郁的清甜气息，江寒不自觉吸上一口，立刻感觉自己体内的疼痛似乎有所舒缓。

    “唤……唤心草？”

    乍见此物，少年情不自禁地一呆，直到认清楚眼前这株植物的来历之后，禁不住怪叫一声，激动地浑身颤抖，几乎被巨大的幸福砸晕了过去。

    唤心草乃是价值不菲的灵药，市面上极为难得，据说此物有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堪称千金不易。

    传言中固然存在着不少夸张的成分，不过唤心草能够治疗伤痛，却是毋庸置疑的。

    “老爹呀老爹，你在别人口中虽是口口相传的混蛋，恐怕到底也替我积了不少德行，不然你儿子又怎会遇上这样的机缘？”

    如此机缘在手，江寒若不知如何享用，那可当真太对不起老天爷带给他的这份殊遇了，当即努力地吞咽了一口口水，胡乱抓过唤心草，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草药入腹，化作一缕芳香，紧接着顿时便有一股暖意凭空生出，化作汹涌澎湃的洪流，快速冲刷起了江寒全身的经脉药性之剧烈，刺激得江寒面容一阵扭曲。

    “该死的，药性怎么会这么霸道！我……哇！”

    江寒感到胃里不断地翻江倒海，唤心草中所蕴含的霸道灵性，几乎有一种即将要将他肚子撑开的趋势，忍不住双眼一黑，吐出一口黑血。

    “不行，药性太强了……我需要炼化……对，炼化这股药性，我……”

    直到身体都被这股力量撑得受不了了，江寒这才意识到解决之法，只是转念一想，却又禁不住摇头苦笑，自己连凝气境都还未能突破，哪儿来的真气炼化？

    “难道我江寒这辈子，注定就是有福也不能享吗？”

    少年心头莫名悲恸，转瞬间却又被另一股更加庞大的痛苦所取代，几乎片刻间便禁受不了，难受得倒在地上不停滴翻滚。

    庞大的药力仍旧处在不断地挥发当中，江寒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一只快要被撑爆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难受得只能用脑袋拼命撞击地面。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每一秒，都让少年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就在他即将因为承受不住体内的洪流冲刷而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耳边却仿佛传来了一声轻叹。

    “哎！”

    这似有似无的响声过后，江寒那空空如也的丹田之中，却骤然浮现出了一团不晓得从哪儿来的氤氲光球，好似黑洞一般地流转，继而释放出无穷的吸扯之力，将那些暴走在他体内的药性尽数吸收了过去。

    “这……我操！这他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了那颗光球的助力，江寒浑身酸胀的感觉倒是减轻了一些，只是体内接踵而来的意外失控，却刺激得让他有一种撞墙的想法，情不自禁地爆了声粗口。

    这光球哪儿来的？自己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

    “等等！这感觉是怎么……这股气……难道，我能够感应到真气了？”

    就在江寒因为体内生出的异变而苦恼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古怪感觉却骤然闯进了他的意识当中，察觉到这种感觉的第一瞬间，少年便忍不住大声狂呼了起来，

    “气感！原来这就是真气的感觉！我抓住你了，我终于抓住你了！”

    仿佛天下掉下来的馅饼，前后的巨大反差带给了江寒一时间的晕厥之感，好在他非但没有直接晕过去，反而拼命抓住这种感觉，一屁股坐到在地，开始完成起了凝聚真元的步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