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今天是周五,又赶上到了放学、下班的高峰期,可是这条路上竟然没有几辆车子经过,人流也不多。
在我目光所及处的马路对面,有几个高校的学生走过,其中有个男生的身后,居然飘飘荡荡的跟着一只气球!
我用“跟”这个字来描述,是因为我看得出来,那气球好像是有意识一般,而且只跟着那男生。
男生闷头走着,眉宇之间带着一抹极为明显的郁色,偶尔还会回头看上一眼,就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可他并没有看到身后那个怪异的气球。
每次男生回头时,那气球就停在半空中,等到男生再转回头继续走时,气球还会再停上半刻,才会继续跟上。
那简直就像是人在思索着什么似的。
因为气球是紫色的,这颜色顿时也让人觉得是那么得妖邪。
我盯着路对面的这一怪异的情景,并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只是惊讶不解。
这只气球是——成精了?
山精树怪的故事听咕噜给我讲过不少,可从来没听说过一只气球也能成精的呀。
想到咕噜曾经跟我讲过的,有些精灵会隐身与人玩闹,有时候还会附着在一些物件之上,故意吓人一跳。
这紫色的气球倒是有些像这种情况。
只是这样的话,虽然看不到那精灵,这气球也该是实物才对,为什么别人又都是视而不见的呢?
还有,我为什么就能看到呢?
我本来是来扔纸巾的,无意之中看到这一幕后,就忘记了其他的事。
“你没事吧?对面有什么吗?”
连着两个问话,是替我拿着东西的男生询问的,他已经走到了我身旁。
“对面——你,看到了吗?”我顺口问着,但说出的话还是有些迟疑。
“看到什么?”他仍是不解地发问,却多了更多的好奇。
我听了这话,就闭上嘴巴不再说什么了。
他这话已经表明了他什么都没看到,要不然,他不会还是这样好奇,也不会这样淡定。
但是他的话也让我更加确定,那只紫色气球果然是只有我能看到的。
我抬手揉了揉眼睛,向那个已经有些走远的男生再看一次。
而这一次,我也已经有九分的把握,知道那气球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我收起了之前的惊讶之色,恢复平静地从他手中接过我的两大购物袋。
“谢谢了!”
这次,我是很诚心地道谢。
这个男生与那个超市保安给我的感觉是不同的,或许因为他年纪太轻,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善意面孔,最重要的是,他虽然因为我刚才的窘态嗤笑,却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向我伸出援手。
不坏不坏,真是不坏。
我心里笑眯眯地想着,本来还打算再开口时,我的脸色又是一变,转头快速跑了起来。
“你——”
那个男生似乎还有话要对我说,这也难怪,我刚才突然间的反应,还有对他问的问题,肯定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了。
一般人都会想要再追问个明白的。
要是允许的话,我跟他讲个明白也没什么,可是现在,口袋里又是一阵震动。
“啊——老大加油!”
不知道在他眼里,是不是把我当成神经病了,反正我自己就觉得挺像的。
我一路狂奔,小新鼓掌加油的声音又欢脱地响了起来。
混在这欢脱声音里又响起的声音大声从身后传来。
“你叫什么名子?”
“宛林夕!”
沉黑的夜幕上洒满了一颗颗的小星星,而且这些星星在我的眼中还像是被谁拿个大扫帚扫了几下,都打着圈晃悠起来了。
“宛林夕!”
眼睛里冒着金星,屁股摔在地上差点给摔成了八瓣,耳朵还被轰得一阵耳鸣——
我惨兮兮地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一脸生气的老板。
不知道现在到底是该先揉屁股,还是先捂上耳朵。
眼睛倒是不再冒着金星了,我挣扎着想要起身,屁股还正疼得厉害。
能不疼吗?刚才可是被一脚踹着屁股给踹出来的。
“月狩——”
我抖着哭音,可怜地喊道。
“叫我老板!”
那斩钉截铁的口吻中没有一点情份在。
也是,平时偶尔直呼他的名子,他可能不在意什么,但现在他正气恼地把我踢出大街外呢。
“老板……”我从善如流地马上改了口,非常委屈地诉苦道:“我害怕……”
月狩此时却是恼火至极,横眉怒目地瞪着我,打断了我的话。
“早就跟你说了,到了惊蛰这几天,夜里打雷很正常,怕就提前把耳朵堵上了再睡觉。”
因为我最怕打雷,之前也发生过被雷声惊吓到跑去敲他门的情况。
他连门都不肯让我进,三令五申,不许打扰他睡觉,要是害怕就堵上耳朵。
虽然他这么说,可是我又发现他后来再睡觉,门都没再锁了。
月狩的话让我无言以对,因为他的确是提醒过我,惊蛰这几天,很容易起雷。
“我试了,堵着耳朵睡不着。”
我还是尽力为自己辩解开脱,哽咽地说着,还假意擦了几下眼睛。
“睡不着也不准跑我那儿去!为了给你长长心,今天晚上睡大街吧。”
我本来想博取他的同情,可是月狩也不知道是看穿了我的打算,还是真的就是这样铁石心肠,说完之后,真的不理会我,回身自己进了店里,还把店门重新关紧。
“老板——”
我也顾不得再装可怜下去了,忍着疼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一边叫着,一边拍着门。
门已经从里面锁上了。
他不会是说真的吧。
心里一颤,转头看着午夜寂静无人的街道,虽然有路灯,但是路灯的照明范围毕竟是有限,那些光亮照射不到的地方,就好像隐藏着许多怪兽,随时会走出来一样。
夜空上雷声隐隐,像是雷公正在对谁提出警告,又向是在蓄势待发。
刚才还平静的大街上,突然起了风了,这风也不知是从哪儿刮起来的,好像也和那隐隐沉闷的雷声配合一般,越刮越大。
路旁的树被刮得摇晃了起来,街上的那些广告标牌定得不牢固的,也是被刮得哗啦啦直作响。
我拍了几次门,没有任何结果后,只好先瑟缩着蹲在店门口的台阶上,两只手捂在耳朵上,把头压得极低。
这时候,我突然觉得连乌龟和蜗牛都比我幸福多了,至少它们天生就有个行动的家在身上,不会像我这样可怜,碰到这种打雷的时节,被人家赶出来,连个避身之所都没有。
越是想,我的心里就越不好受。
又想到心狠的月狩,便恶念生起,恨不得天上的雷一会儿全都劈到他的床上去。
一想到老板遭雷劈的情景,心里倒算是痛快了一点,却丝毫不以减掉心里沉重的压覆感,那是因为恐惧而滋生出来的。
突然,我眼前一道白光电闪,像是一把天剑,气势汹汹地想把我给剖斩了一样。
白光太过刺目,让我一下子失去了视力的功能,紧接着一道炸雷就在离我好像才三、四步远的地方响了起来。
那“轰隆”的巨响,像是要把我给炸得粉身碎骨一般,震耳欲聋。
“啊——”
我尖声叫着,怆惶地跳起身来,也不顾眼睛和耳朵的不适。
浑身抖得像筛糠一样,愣了半天后,后脖梗都快僵了。
空中的雷声还在不断隐隐作响,而且那声音让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我强迫自己抬起僵硬的脖子,只朝夜空中看了一眼,顿时没被吓得魂飞天外。
从心里直涌起的恐惧像是潮水一样把我给淹没了,头脑里一片空白,只是没有意识地用力喊出一个字。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