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大概是下午五点钟左右,但太阳已经距离地平线不远了。
夕阳如血,将天际染成了一片壮丽的赤红,山峦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愈发雄浑。
我们终于走出了这座由绵延不绝的巨山山脉组成的大坡。
回头望去,最后一道峰岭在我们的脚下缓缓下沉。
而前方是一大片开阔的土地,与身后那巨石嶙峋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让人感觉,就连天空也仿佛变得更加广阔,云朵如一般悠闲的飘浮着。
微风轻拂,令人心旷神怡。
……
在土部的第一个扎营地,吃饱喝足的我们围坐在篝火旁,火光映照在大家脸上,每个人脸上都透露着兴奋的神色。
我总感觉哪里怪怪的,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天色好像一天比一天渐渐的暗了下来。
我朝远处望去,太阳有一小半都已经到了地平线以下,现在的天色就像前世地球上夏天七八点钟时的感觉。
说天黑吧,天还没有完全黑,说天亮吧,但天色已经很暗了。
众人都见怪不怪,我也只当是临近寒夜时的自然现象,没有过多的纠结。
但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按理说太阳正常落山才符合我这个地球人的三观,但此刻,不知为何,我又很怕太阳会突然落下去。
而且异常紧张。
白拜又拿出了他那张地图:“大家来看,我们现在在这个位置。”
他的话语把我从胡思乱想中拉了回来,我也凑上前去看着他手指着地图。
“前方的路都很好走,再不会有什么特别难走的路了,我们从出发到现在一共行进了二十一天,寒夜之前到达土部边境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白拜兴奋的脸色潮红。
“是啊,这进入土部之后的路确实好走,看看我们前一会走的那条路,并排两队出殡都有富余。”韩冰也忍不住感叹。
韩冰的形容总是能让人眼前一亮。
众人虽然无语,但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一方面发展,也就没人在乎他说了什么。
简短的小会开完之后,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休息,接下来就是要一鼓作气走到土部边境了。
我抬头又看了看远处的天空,太阳已经由降转升,前一会的太阳已经有一小部分落到了地平线以下,但现在又完全露了出来。
看到太阳又升了起来,不知为何,我心里那种说不明的异样感觉和那种紧张感陡然消失。
这时白拜却悄悄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袖。
我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他示意我跟他走。
我看了看周围似乎也没人注意到我俩,便跟着他离开了营地。
走到一处别人都注意不到的空地之后,白拜停了下来。
“有什么事?还要背着所有人?”我问道。
白拜犹犹豫豫开不了口,我猜想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事。
“别磨蹭了,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我不耐烦的对他说。
白拜清了清嗓子开口道:“牧公子,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已经到达了土部,不日便要进入沙漠。但沙漠里凶险异常,韩帮主龙血凤髓,身份尊贵,这要是万一出了什么岔子,牧公子您也不好交代吧?”
“你的意思是想让韩冰回去对吧?”
“牧公子慧眼如炬,老夫正是此意,这样对我们大家来说都是好事。老夫在韩帮主面前说不上话,接下来还得有请牧公子出面劝诫劝诫。”
这老登看似谦卑,姿态摆的极低,但摆明就是用完了韩冰又不想带着韩冰了。
现在距离土部边境也没有几日路程了,路又好走,所以他才提出了这件事情。
但我劝诫韩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知道劝不过韩冰,这事我也无能为力。
所以我只好对白拜说:“他那个人一根筋,恐怕是劝不了,不如让他跟我们一起去新北国,生死有命,无论怎么样,都与白主教无关。这也算是让我有一个伴,你也知道,我也就韩冰这么一个能谈得来的朋友。”
白拜面色凝重:“这样……恐怕也不太好,牧公子你知道的,因为新北国和封国的恩怨,新北国人对封国人非常敌视,所以韩帮主即便能去得了新北国,恐怕也会活得非常艰难。”
“首先,韩冰没有招惹任何人!……”
“牧公子莫急,这个老夫明白,但这是我新北国国情在此,谁也没办法改变啊!”
我盯着他的眼睛:“那你的意思是,将来我去了新北国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那我还有必要和你们一起去新北国吗?”
“牧公子,您不一样,您不会的,您多虑了。”
白拜连忙否认三连:“牧公子是有真学识,真本事的人,新北国的老百姓最尊重您这种有真才实学的人了,所以您完全不必担忧。”
我心中冷笑,白拜几乎是把双标赤裸裸的写在了脸上。
不过仔细想想,新北国人确实对封国人有着天然的敌意与仇视。
我刚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光是白沐霖,别人对我的态度也不好,是白拜对我的尊重,以及后来我的高瞻远瞩才赢得了他们的一些信任。
韩冰也是一样,若不是韩冰有着巨大的财富,和蓝寿他们几人的实力摆在那的话,恐怕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会更差。
即便是这样,白沐霖也时常会跳出来对我们俩冷嘲热讽。
我不禁疑惑道:“近千年过去了,难道新北国人对封国人的仇恨真的可以绵延如此之久吗?况且,当初伤害你们的人只是以李氏皇族为首的修仙者而已,我和韩冰可都是普通人……”
说到这,一想到我是牧乾安的直系后人,我赶紧又闭上了嘴。
白拜却神情严肃道:“复仇,是这世上最高尚的情感。”
我不置可否,但又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通过对他们研究者的了解,我知道,研究者们几乎是在新北国站稳脚跟之后立刻就开始了重返封国的复仇计划。
这在我看来完全是一种极其不明智的做法,也完全不可能成功。
此刻看着白拜的眼睛,我突然明白了。
这是衍生文明对源生文明天然的恐惧。
靠的太近,怕被同化,离得太远,又怕被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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