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聊多久,便继续开始绘制符箓。
直到一阵浩荡的钟声传来。
姜河便跟着孙礼前往云溪宗内的演武场。
除了一众外门弟子,在演武场的最中心。
还有上百名云溪宗的内门弟子以及真传弟子。
“咦,这次不是让我等前去观摩维护神树么,为何还有真传弟子?”
姜河不禁问向孙礼。
孙礼挑了挑眉,似是没料到姜河连这个都不知道。
念及他是从泽州前来,心上了然。
解释道:“神树内自有一方秘境,名为苍梧界,而秘境一旦开启,耗费奢靡,光是上品灵石,就足足需要上千枚。一般是每两年开放一次,用于给弟子试炼。”
“而我等就顺着这次机会,跟随他们一同进入神树。不过放心,到时候也只在外围活动,没有任何危险。”
姜河明悟,这不正是中常见的秘境试炼。
在原文中其实也有提及。
不过他没把弟子试炼和秘境维护联系到一起。
念及此,姜河不由想起先前萧黯曾说不日前进入秘境,甚至还邀请元夏。
而秘境开启消耗颇多,这一下子就开了两次。
单是灵石,不得两千枚上品灵石?
云溪宗为了讨好元夏还真是舍得。
想罢,姜河细细打量起云溪宗的真传弟子。
修为具在筑基期,共有七位,多在筑基初期。
而筑基期的修为,放在无涯门,已然能当上一个长老。
这还是经过一轮清洗后的云溪宗之后的弟子实力。
不过说起来,云溪宗在朱明域本就是排行前三的势力。
比之玄冥宗,更要强上一筹。
否则也守不住神树。
这些弟子看着年龄都不大,其中,有三位弟子发色呈现碧色。
皆来自楚家。
最为显眼的便是其中的一位碧发少女。
生得丰美莹润,娴雅端庄。
只是细眉明眸之间,郁气凝结。
正柔声和身侧的碧发真传交谈。
“这便是前任宗主之女,楚岺,说来也巧,本是被宗主送给善法圣子。”
孙礼话语略带嗤笑,显然反感宗主小人行径,背叛收养自己的恩师,还将恩师后代送给仇敌。
他一直在注意着姜河的神情,又低声道,
“幸好圣子宅心仁厚,将楚岺放还,并让宗主好生照护。而她的哥哥,据说在送给月华圣子的第一天,就死于非命。”
姜河欣慰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此,她本质良善,绝不会乱造杀戮,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他心中则有点发虚,楚岺出现在这,另有隐情。
在原文之中,老宗主的小师弟本来是暗施手段。
将楚岺兄妹李代桃僵,从而救出。
可却没想到,凤仪悄悄将楚岺换走,中途断了联系,让小师弟只带走了楚岺兄长。
之后,大概是元夏没有杀人灭口。
将被凤仪关押的楚岺,释放归还。
可也导致了楚岺依旧身陷囹圄。
“肃静!”
赤袍老者姗姗来迟,对着在众的弟子冷哼道,
“本宗自四年前,因动乱封闭苍梧界,耽搁弟子修行。如今,宗内已然恢复秩序,也该是再次重启苍梧界。此次大比,顺便决出空落已久的首席之位。”
“除此之外,上宗圣子也将亲自督促尔等试炼,若有出色者,更有机会拜入神感教。”
此言一出,在众弟子尽皆哗然。
有人眼中暗藏厌恶,更多的人则是目现狂热。
若能拜入神感教,便可脱离败宗弟子身份。
更何况神感教势力远胜于云溪宗。
单是一个善法殿,便压上全盛时期的云溪宗一头。
“嗯,楚师妹,这次苍梧界之比,你可要费心些,圣子可是看重于你。”
赤袍老者语气放得亲和,对碧发少女道。
一介老者,却称呼芳龄少女为师妹。
盖因修者寿命悠长,楚岺父亲,乃昔日云溪宗宗主,金丹期修为。
死前寿命已至四百余载。
在自身二百岁之时,便收养赤袍老者。
楚岺脸色略白,低声讷讷应道。
赤袍老者满意地点了点头,掩去眼中阴狠,最后甩袖道:
“诸位弟子,还不随本宗主参拜神树!”
云溪神树来自上古宗门苍梧宗,原名苍梧。
神树内有一小世界,因神树蚕食吞噬周遭天地灵气,树内的小世界便有禁灵之效。
隔绝树外的天地灵气。
就算是金丹真人,落入苍梧界中,也无法勾连天地,获取灵气。
极大幅度压制战力。
而寻常筑基修士更不用说,修为会直接压制到练气圆满。
在压制修为情况下,苍梧界面积又极为广阔。
尚且还有诸多苍梧宗遗留之物。
云溪宗先祖曾对探索苍梧界头疼。
好歹是上古宗门的小世界,必然凶险异常。
好不容易修行到金丹期,若是因为压制修为,死在苍梧界中,岂不是血亏。
于是寻思,既然其内会压制修为,那何不妨让弟子在苍梧界中试炼。
反正
弟子数量多,死了一茬还有一茬。
就算走了狗屎运,从苍梧界中获得珍贵宝贝,在众目睽睽之下出来,也不可能私藏。
“说来也怪。”
孙礼说完之后,神色疑惑,
“昔日云溪宗先祖曾言,为避免一家独大,不抢夺弟子资源。不准楚家后代参与苍梧试炼,今年,却破了先例。”
他们一众外门弟子,并不是跟着真传弟子,直接进入苍梧界。
而是在神树外部观摩和维护。
之后,过得两日,才可进入苍梧界,但也只局限于苍梧界的外围。
姜河抬眼,心神一撼。
不愧称之为神树,树冠遮天蔽云,堪称荡漾在天空的碧色海洋。
树干目测之下,也得百人环抱。
在苍梧境打开的刹那,周遭数百道阵法同时轰鸣。
繁密的符文,几乎充斥满了天地。
如此繁琐的阵法,怪不得需要大量修士来维护。
赤袍老者正带领弟子,从一道光幕之中,进入神树内部。
而其余外门弟子,数量足有上千人。
分为阵法师,符箓师,灵植师等等。
各自跟随相应的执事,前往相应地界。
姜河收回目光,瞥了瞥天空。
听说元夏的行宫便在这附近,赤袍老者还说今天她要在旁监督。
怎地没看到她身影?
数日未见,姜河也有些思念,回道:
“毕竟当家人轮替,云溪宗宗主虽姓楚,却非楚家人,以往的规矩也做不得数了。”
“哼,这苍梧界,可不是什么福泽之地。”
一旁,忽然有一人冷道。
青年面容平平,脸色稍显苍白,声音虚弱。
正噙着不屑的笑意。
孙礼面色一变,他急忙低声道:
“道友慎言,如今处处都是执事,你怎敢当他们的面诋毁。”
青年淡然道:
“这般闹哄哄的,没人能发现我们私下交谈。”
他忽然把目光投向姜河,皱眉问道:
“你便是那个救了圣子爱宠的弟子?”
这人竟是冲着自己来的?
之前那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姜河不打算否决,点头应道:
“正是,不过之后我和圣子并无交流,道友若有所谋划,可是找错人了。”
一旁孙礼也附和道:
“圣子是何等人物,岂会记我等小人物的恩惠?”
青年目中精光湛湛,自信道:
“呵,不必遮遮掩掩。我自然知道,你们认为圣子乃魔道妖女,不会记人恩惠,随心所欲。”
哦?
这是遇见元夏迷弟,要为她说话?
姜河微顿,不由有些开心。
却听青年又补充道:
“事实的确如此,可圣子几乎没有好友亦或者相熟之人,唯一的萧黯,更是态度平平。那么.身边唯一可以说得上话的爱宠,地位绝非一般。”
“饶是她再蛇蝎心肠,也必然将你记在心中。”
青年心有成竹,一气呵成。
姜河和老道面面相觑。
恰在此时,待到真传和内门弟子进入苍梧界。
赤袍老者依旧恭敬在原地等待,迎接最后才到的黑发少女。
数日未见,一向柔美温婉的元夏,身上莫名多了几分冷厉气息。
玉容覆霜,清眸无波。
一方出场,周遭近千名弟子几乎都忍不住偷瞧着她。
而少女神色更显冷厉,稍微侧了侧身,躲过众人的目光。
“啧,这圣子,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看都不看弟子一眼。分明是来督促,总得说几句好话。”
青年低声道,
“也只是装装样子,装得冰清玉洁,实则只是个.贱人。说不得养了多少面首,譬如萧黯,不给他点好处,他岂会伏低做小?”
姜河自是知道,元夏只是因为人太多才紧张。
闻言,冷声道:
“慎言!堂堂男子,何必长舌编诽他人?莫名其妙就来旁人边上说道,你赶紧给我滚远点。”
“你!”
青年面色微变,目中掠过一抹怒色。
他陈舸自小到大,但凡自己有接近之意,哪个凡人不是跪在地上以表荣幸?
他捏了捏手掌,强忍笑道:
“抱歉,我原以为道友是散修,该有共同语言。毕竟朱明域的散修,哪个不怨恨神感教?私底下,说的比我脏的多的是。”
孙礼狐疑道:
“就算如此,道友的胆子.也太大了?”
陈舸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道:
“我年少气盛,有话直说。就算因此遭人陷害,也是活该如此。”
姜河懒得搭理他。
继续望了眼远处的黑发少女,暗自一叹。
秘境一开,又得是好几天见不着面了
随后才把目光落在眼前的青年上。
不动声色地探查他的气息。
此人对元夏敌意明显,并且有恃无恐。
可任凭姜河如同探查,却看不出一丝破绽。
反而让青年眉毛一挑,含笑道:
“道友这是作甚?殊不知修真界私自窥测别人,实乃大忌?既然能力浅薄,就不要多此一举。我不与你计较。”
姜河面不改色,坦荡自然道:
“难免不会让人起疑,担忧你是青阳仙宗之人。让我这散修,卷入你们的争端。”
“说笑,前几日圣子不正忙碌清剿仙宗之人?可谓穷尽追杀,尤其是那光明正大夺走大阵的修士,更是被诛杀当场,其余人,更是抱头鼠窜,逃都来不及。”
青年摊手道,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抱腹大笑。
“笑什么笑?还不去干活?”
一个体型肥胖的胖执事眼睛瞅见几人闲聊。
怒喝道。
反手就是一巴掌拍在青年脑袋后。
打得他脑袋一歪,连同笑意都僵在脸上。
“好这就去。”
他面部抽搐不停,强忍着怒火道。
深深望了胖执事一眼,将他的面貌记入心底。
“呦,还盯你爷爷?你们这些散修弟子,怎么就是记不清自己身份?”
胖执事心中一股子邪火升起,再次扇了陈舸一巴掌。
陈舸梗着脖子,硬生生接过,脸上顿时浮现红肿的巴掌印。
见状,胖执事才肯放过他。
吩咐了几句,这才退去。
只是那双眼睛,时不时还瞥着陈舸。
让陈舸不再敢凑上前,乖乖得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姜河看了眼,他是阵法师,正在修缮阵法,手法纯熟,同样看不出破绽。
“这人.有些奇怪。”
孙礼见执事前往阵法师地界,一直盯着陈舸,才敢低声道。
“嗯”
姜河手上不停,给符阵更易对应的符箓。
暗自思索。
在原文中,这场试炼的确有变故。
可变故是由林赤引发。
他进入苍梧界后,尽管压制了修为,但因为强大的体魄,反而如鱼得水。
恰好,还从藏经阁守阁老人处,得知不少苍梧界的密辛。
在苍梧界中,夺走了不少宝物,甚至让小世界为之动荡。
直到最后,引发苍梧宗留下的禁制,导致神树周遭的阵法崩溃。
神树本就老朽不堪,经此一遭后,苍梧界破灭,神树崩摧。
林赤趁乱夺走树心,云溪宗大乱,至此衰败灭亡。
不过
如今林赤死了,自然不该再发生这种事情吧?
姜河眉目沉凝,以他的规划,想趁着过些时日进入神树,避开云溪宗弟子,寻找机会脱身,沿着林赤曾走过的路,夺走树心。
“那人,似乎有种骨子里的傲气,要不是贫道明知不可能,否则还真怀疑他是青阳仙宗的人。”
孙礼摇头道,
“云溪宗残留的老人,该是和青阳仙宗联合了,否则前些时日,那青阳仙宗弟子,绝无可能掌握护山大阵。”
恍若有道晴天霹雳,劈过姜河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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