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一晚上都在看主人脸色,吃饭的时候莫联圣根本没动筷子,就端着杯子喝水。
她夹了块肉喂他,他偏开头,说:“刚刚吃了不干净的东西,现在还恶心。”
白雪挨着他坐下,乖巧盛汤,拍拍他肚子说:“吃不下就喝点汤吧。”
他长臂一展,把她搂进怀里,手机里调出几张照片,指着相片里的自己问她:“帅不帅?”
白雪粗粗扫了一眼,手里忙着啃一根红烧大棒骨,小脸鼓囊囊的,说:“不是你。”
搂着她肩膀的手,瞬间绷紧。
“是我。”他说。
“不是。”她摇摇头,油滋滋的手指点了一下手机屏幕上男人的酒窝,“这里不一样。”
男人深深的看着她,轻轻说道:“对,这是我哥哥。”
他头一次,肯这般承认。
这好像,是从他的身体里剥离一个灵魂,他代替哥哥活着的灵魂。
“你们是双胞胎?”白雪终于啃完一根棒骨,吮着手指,扭头看他的脸。
“恩。”他淡淡应道,手指拂过照片,又给她看了一张。
只是一眼,白雪就指着左边那个人说:“这个是你。”
她说的笃定,让他好奇不已,“你是怎么办到的?”
“感觉。”她说。
就连亲生父亲都难以辨认的双胞胎,在白雪眼中,轻而易举。
她油滋滋的嘴撅起来亲在他脸上,说:“开心一点好不好?”
她是吃的太开心了忘记了这个男人的可怕,莫联圣伸手一摸自己的脸,瞬间用冷到冰点的声音问她:“想死是不是?”
白雪忙往旁边躲,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被整个人带进怀里,他好看的手指捏住了她的包子脸,用力往两边拉扯,她呜呜求饶喊疼,小表情可爱极了,把他逗笑。
他松手,她立马扑进他怀里蹭了蹭脸,想起什么,轻声问他:“怎么没见过你哥哥?”
他收起手机,唤服务生来买单,牵起她往外走,出门时说:“他去了很远的地方。”
这天半夜,他再次被噩梦惊醒,白雪在他怀里被搂的死死的,胳膊疼醒,听他在梦里呢喃:“哥,哥……哥你出来,你别睡着……”
她推他,唤他,他的脸被眼泪打湿,他紧闭着双眼醒不过来。
白雪狠狠心,在他脸上咬了一口,口中,满是他苦涩的泪水。
莫联圣腾的睁开眼,黑暗中的天花板,身边软香的姑娘,与那天的车祸现场太不一样。
他忽然抱进了白雪,把头埋在她凶前,放声大哭。
白雪吓坏了,慌手慌脚学着妈妈的样子去摸他的头,去拍他的背,嘴里哄着:“不哭啊,阿圣不哭啊……”
想了想,他有好几次半夜睡着的时候眼角溅下泪水,那么压抑隐忍,于是不着调的改口道:“哭吧哭吧小宝宝,哭出来就不委屈啦!”
莫联圣哭到一半停住,抬起脸吸着鼻子吼她:“你叫谁小宝宝!”
白雪捂着耳朵揉了揉,把他的脑袋按回她凶前,一点也不怕他了,继续自己的台词:“我家圣宝宝啊,慢慢哭,哭出来就好了。”
他不哭了,却没起来,赖在她身上,她身上有他惯用沐浴露的味道,她的睡衣很软,纯棉质地下是她滑嫩的肌肤,她的长发落下搔在他耳边和脖颈,随着她拍他后背的动作微微摩擦着,这种韵调,让他慢慢又睡了过去。
白雪不敢随便乱动,就这样抱着他,坐了一晚上。
第二天当然是两腿发麻,痒得在床尚打滚,小嘴呜呜呜的喊救命。
莫联圣故意去戳她的腿,听她啊啊大叫,小手抓住他作乱的手一口咬住,满头乱发遮不住她清亮的眼和微红的脸颊,如同这个早晨的太阳般美好。
他俯下脸吻了吻她,坐下来给她揉腿。
莫甜甜一夜忐忑没睡,她记得小时候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哥哥们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虽然家里并不和睦,偶尔爆发争吵,但这个家是有生气的,她是每天都可以见到哥哥的。
可现在,她渐渐不爱回家,因为爸爸妈妈都很忙,因为这个家并不快乐。
当年莫联圣拖着所有行李离开的那天,她也准备好了自己的小行李,她去牵他的手,努力踮起脚仰着脑袋看向高高的他,说:“圣哥哥,我陪着你一起。”
她不知道那场车祸到底有多惨烈,她从来没有去过哥哥们母亲的墓地,每年的那一天,她都会被妈妈带去逛街,买漂亮的裙子,吃甜甜的蛋糕,当那件事发生后,她记得很清楚,妈妈带着她去了医院,那里已经守着很多带枪的警察叔叔,她被放行进去,她在路上听说凯哥哥和爸爸一起出了车祸,可房间里只有爸爸躺在床上打点滴。
她在走廊找到了圣哥哥,她问他找凯哥哥。
家里的大哥哥,虽然沉默又冷酷,从来没有对她笑过,可她却喜欢他,那个时候,会偶尔对她笑一笑的,反而是圣哥哥。
她还记得那天,她有些着急,想着大哥哥住院了一定心情不好,她要把那个很好吃的小蛋糕送给哥哥。
可是,当圣哥哥转过脸来时,她却害怕了,他扬起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打,不是被爸爸,也不是被妈妈,而是从前会对她笑的圣哥哥。
她一下坐在地上,耳朵嗡嗡的听不清,哇哇大哭起来。
阴冷的走廊里,他两眼充血,手掌被尖锐的东西划破,向外淌着血,他指着莫甜甜怒喊:“给我滚!”
莫甜甜常常会被这个梦吓醒,她睡不着,就只能把自己灌醉了才好睡觉。她的床下藏着几瓶二锅头,辣辣的不好喝,但能快速让人醉。
她眼看着太阳照亮人间,穿衣梳头,把自己弄得漂漂亮亮,没有跟暂住在家的表姐打招呼,出门打车。
齐圣大楼时不时进进出出衣着光鲜亮丽,自信满满的职场男女,莫甜甜有些羡慕,又有些骄傲,瞧,这是我圣哥哥的公司!
她躲在旁边的咖啡馆里给白雪打电话,虽然莫联圣十几个小时前才警告过她,可她的勇气如同他昨天的怒气,什么也不能阻止她。
白雪一看来电显示,跟做贼似的往洗手间躲,确定这个地方莫联圣进不来了,才敢接起来,小声喂了喂。
“小白我在你楼下。”莫甜甜也跟着小声,警觉的查看四周,“我哥在楼上吧?你有空不?下来一下。”
白雪现在越来越不怕她老板,绞尽脑汁琢磨着该怎么翘班,却没想玫瑰见到她,挥挥手表示:“我大姨妈来了,你帮我下去买包东西好不好?”
白雪左看看右看看,见玫瑰一条紧身露腿小裙,问她:“要不要帮你买条裤子?”
玫瑰小腰一扭走了,只听她声音不屑的飘过来:“只有笨蛋才驾驭不了姨妈期间的短裙。”
白雪拿着小钱包要下楼前,又被莫联圣逮进总裁室里盘问了半天,她一定肯定以及确定的表示这是同事间相互友爱的表现,莫联圣才放她出门,出门前幽幽的说:“要是被我发现你私通外来人员,后果会很严重。”
白雪小心肝颤悠悠的见到了眼下挂着两轮乌青的莫甜甜,两人握着手交流情报,“莫甜甜说你昨天怎么没进来?我差点被我哥吓成心脏病。”
白雪不好说莫联圣昨天晚上抱着她哭鼻子的事情,只是皱眉投诉:“你们家怎么还有拿枪的保安啊!”
这个问题莫甜甜也不好回答,只能换了话题,问白雪莫联圣心情怎么样?有没有提到她?
白雪看着莫甜甜期待的小眼神,还是实话实说:“没有。”
莫甜甜那颗从早盼到晚再盼到早的心,瞬间就凉了,凉了以后,她决定要给自己灌一杯苦苦的咖啡。
白雪觉得她从来也看不懂齐圣精英们的生活,就连男朋友的家事她也看不懂。
她看着双眼通红的甜甜,心里一鼓作气拍桌而起,抢过她手里的咖啡杯说:“甜甜你别伤心我现在就上楼找你哥理论!”
莫甜甜噗的喷出口中咖啡,呛得猛烈咳嗽起来,拽着白雪不让走,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此时,背后有人淡淡问道:“找我理论什么?”
刚刚还缠在一起的两个姑娘瞬间冻住,不敢转头。
莫联圣也不想再跟莫甜甜废话什么了,索性当成空气视而不见,他扯了扯白雪头发,说:“给我回办公室。”
于是白雪被带回顶楼,莫甜甜因为这次见面哥哥连一个字都吝啬给她,所以更加伤心,打电话找邵云喝酒。
那边邵云也是愁得抓头发,他给莫联圣打了一天的电话,可第一个是没人接,之后全部都是被直接拉进黑名单……
他在电话里朝甜甜抱怨:“我这是为了什么啊我!”
甜甜报了地址,让他别废话快点过去。
白雪在总裁室里接受非人对待,顶着巨大压力贴墙站半个小时后被放出来,她本来还想一鼓作气说点什么,可人家根本不让她说,指着墙角花瓶说:“你现在什么都不准说,给我站好。”
等脚软被放出来后,才想起没给玫瑰买姨妈巾,赶忙搓手求原谅,还瞧了瞧玫瑰的裙底有没有血染的风采。
可玫瑰却一脸淡定告诉她:“哦,刚刚看错了,我这个月还没到时间。”
白雪突然有种预感,她抓着玫瑰不松手,问她:“你也知道甜甜在楼下?对不对!”
玫瑰依旧淡定:“都不懂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