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对,我真笨哪!”懊恼的她连忙飞奔而去。
“这个猫儿,性子还是这么风风火火的.”
宛月见她离去背影笑道,继续手上的活计,一番飞针走线后,在尾处打个结,咬断线头,拿起来整理两下又仔细检查一次,这件蓝色绣银线的披风便完工了。
天遥有些烦躁地走到她身边坐下,给她也给自己倒茶,看着妻子为自己忙碌,心情稍微好一点。
她正想给他试试时,猫儿拉着一个矮小清瘦的中年男子跑进来,他浑身湿透了还护着还里一大堆用油纸住包的东西,“里正石引桐见过附马爷公主殿下!”“长话短说!”天遥直接喝止了偷瞄自己和妻子的人。
猫儿不太高兴地过去抱着宛月手臂嚷着:“师姐,你看师兄他好没礼貌,竟然对我舅舅那么凶!”宛月将披风叠好放到一旁,拍拍她的手安抚,摇头低声道:“猫儿,你又不是知道,下雨天的时候天遥的脾气都不怎么好,而且你刚才也说过事情很紧急不是吗?”想想也对,她乖巧地噢了一声,立到一旁不说话,但那眼睛却忍不住东张西望。
石引桐连忙将手里包裹放下解开,原来里面一叠大大小小的纸张和薄册,他卷起袖子拧了拧水,天遥不耐烦地施法帮他。
不一会儿他身上衣服就干爽起来,他道了声谢后,从零散的纸里找出一张较为特殊的,放到旁边没水的地上摊开。
图纸有五尺长四尺宽,天遥认出它是领南道的山水河流图样,上面除了黑色线条的山河外,还有用朱砂石青做的记号,明显绿色比红色多很多,而且都是沿着河排列。
“这些标示的是什么意思?”天遥问道。
“噢,红色标记就是当年乐大偃师造的水利偃甲位置,”提到自己敬佩的人,他免不了有点激动,“在那之前,我们广州周边地区每隔几年就会发生或大或小的水灾,自从造好这大偃甲后,再没发过大水,也没有过大旱.”
抬头看到天遥脸色不好,连忙捂住自己嘴巴。
“我记得我爹造的偃甲使用寿命至少有二十年,怎么会那么快就出问题了?”“这是因为七年前武节度使想造一座水上楼台,漕运衙门的人为了讨好他,在珠江上建造的时候拆了部分水利设施.”
说到这个,石引桐激动起来,连连挥着自己瘦弱的拳头,“从那之后许多本地有钱人和大小官员争相效访,连部分朝庭官员和外地富商也特地到这边,建造水榭楼台,一个比一个豪华,一个比一个奢侈。
水上建筑多了以后,水流通道就容易阻塞,水位也就容易上涨。
一旦出现像现在这样的降水,就很容易引发百年罕见的大水灾.”
“真有那么严重?”宛月听了皱起眉头,连猫儿也回了神。
“当年水利偃甲造好后,我就一直关注着珠江上下游的水流情况,每年六月到十月,我都会上下来回地观察记录每一次的降雨和水位情况,旁边这些就是我记录的部分薄册,”他指着旁边成册的本子道:“这次秋雨刚下时,我就觉得心神不宁,所以冒雨到处查看。
虽然这雨看似不大,但现在广州城里已经有不少地方的积水都漫过脚背了。
上游清远,阳山,连县一带应该都已经没到膝盖,更别说北江西江里的水已经非常接近危险位置了.”
天遥倏地站起来,怒将手中茶碗摔了出去,“武灼衣呢?他干什么吃的?”“武……武大人他……他应该在带人抢修筑堤坝,”受到惊讶的石引桐嗫嗫着说道:“前天开始不少地方告急,武大人便下令一部分官兵去转移危险地区的百姓,剩下的人去修堤坝.”
“既然如此,那你不去帮他们忙,来找我做什么?”听到武灼衣不是无动于衷,他的气倒是消了些,但心头那股烦闷却越来越堵了。
“我……我本来是想……想四国舅也懂偃甲,找他看能不能有更好的办法帮上忙,”他不好意思摸摸干枯的头发,“可门口的吴管事说国舅爷有事出门了,驸马爷也很厉害,我就……”三人一起看向宛月,天遥问道:“月儿,灵幽出门做什么?”“他和小惜去龙兵屿了.”
宛月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
“什么事?”看她慎重又犹豫的样子,天遥心下觉得不太妙。
“五天前他们传信过来,说一名在外行走的族人被杀,身上帝女翡翠被夺!”“什么?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慌张过后,他反而冷静下来。
“那天你正在图中修炼,雨天你又……小惜都说他们去查便好,所以就没告诉你!”“现在怎么样?有查到线索吗?”宛月摇头。
“去!”在心里权衡一会儿,他放出一道灵符,“既然查不出什么,那就先紧这边着急的办,我们先行去看看情况.”
拿起地上图纸,他就带上石引桐施法传送,猫儿一见赶紧跳入法阵跟他们一起走。
四人先到北江西江交汇处查看,宛月变出一柄大伞,没让大家淋到一点雨。
没想到他们才站住脚根,就听到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石引桐脸色都绿了:“不是吧,怎么那么快就决堤了!”“你说什么?刚才那声音是?”天遥也变了脸色,轰鸣之后天上原来还算明亮的乌云,随着紧跟而来的电闪雷鸣变得昏暗无比,轻飘的中小雨也变成了倾盆大雨,夹着从东南方向刮来大风,他都快听不到对面之人的说话声音了。
“大坝决堤啦,照这样下去,大概半天时间,大半个广州城都会被淹了的!”石引桐惊恐地叫着,很久以前他就见过那样恐怖的景象,毕生难忘。
“天遥!这风雨中怎么会有好重的咸腥味儿?”宛月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施出辟法结界说话,四人才能听得比较清楚。
“咸腥味?这是什么意思?”没见过世面的猫儿一点也不懂他们紧张的原因,兀自好奇地问道。
“月儿,把他们两个送进图里……”天遥正吩咐着,灵幽灵惜就出现在他身边了。
“怎么回事天遥?”灵幽一到这里就觉得奇怪,灵惜看向结界外的狂风暴雨,下意识地抱紧了自己手臂,她和天遥一样,都非常讨厌刮风下雨天。
“没时间解释,叫上瞳,我们们一起到上游看看!”“喂!”猫儿还没来得急跳脚,就被宛月送到图中,不一会儿瞳出现在他们中间。
正当他们准备传送的时候,风雨中突然传来类似龙吟的啸声,随之而来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强大灵力迎而扑来,其中还有他们不太陌生的魔气,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天遥也在心里颤抖,“那是……什么东西?”“不会吧?听声音怎么像是龙?”灵幽不可思议地叫道:“龙族怎么会行云布雨来为祸凡人?”灵力随着忽远忽近的龙吟而时大时小,“它更像是条魔龙,似乎是条神智不清的魔龙!”瞳若有所思地补充。
“很厉害吗?”天遥忍不住吞口水,“比厉初篁厉害?”以他们五人现在实力,应该可以跟他战个平手。
“是的.”
他一点点都没有犹豫。
再吞一口,“比起赤螭呢?”那次在没有昭明帮助的情况下,他们加上语侬差点全军覆没。
“据我们现在肉眼观看到的距离和感应到的灵力来算,至少比他强上十倍!”他不敢问那个轻松秒了赤螭的梦魔首领,光看他重伤之际还能敢与金神硬拼就知道他的修为精深,要是瞳评估说这家伙比他还厉害,那后果……可不止不堪设想如此简单吧。
“如果……我们只是……想办法阻止他继续行云布雨,有没有可能?”想了半天,他只能想个可行而且损伤最小的办法。
“嗯,用我们几人的命挡一时半会还是有可能的,”瞳很正经地评估后果,“只不过后果可能就是我们被他撕的连魂魄都不剩.”
天遥忍不住低声咒骂起来,看到雨帘后面若隐若现硕大的龙磷龙爪,他连吞了几口口水道:“月儿,我一点都不想当个让人勉怀的英雄.”
因为这种虚名一点用处都没有,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迟早会被人们忘得一干二净。
“我们也都不希望你去做英雄.”
就算是苟延残喘地活着都比死了要好,尤其对方是个无法估测实力的魔,实力强过凡人几千几万倍,就算他们都是修仙弟子,可法力毕竟相差太远,说不定还没近身就被他周围的魔气给侵蚀,然后神志不清,还可能会助纣为虐。
受不了内心煎熬的他咒骂得更大声,也更难听了,笑不出来的两个女子都捂住了耳朵,其实她们是更怕听到他决定放手一搏,那是谁都不愿意意听到的话。
雨一直下,旁边的河水以肉眼能分辨的速度在上涨,狂风中传来那个疯狂的龙魔叫声,不断敲打着他们的耳膜。
那个即将被洪水淹没的工程终于承受不住,轰然倒塌,破裂的碎片瞬间消失在波滔汹涌的洪水中。
天遥终于吼了出来:“混蛋!它竟敢毁了我老爹辛苦造的偃甲!看我不撕了你!”说着便祭出昭明御剑飞向云层。
“哎——”制止不住他的另外四人,只能祭出各自兵器上前帮忙。
诚如瞳预料的那般,在云端盘旋的那尾黑色巨龙足足有七八十丈长,他们唯一见过的龙族语侬,真身也不过两三丈。
御剑飞抵它身边的五个人,真的很像围绕在它四周的苍蝇,法术剑气还没到达它身上,就被周围魔气给消蚀得差不多了。
就连天遥手中的上古神剑昭明,剑气虽能冲破魔气屏碍,但以天遥目前修为,攻击到它身上,也只留下十分浅的痕迹,根本构不成伤害。
正当他们苦战时,西南云端划过数道光芒,一个男子洪亮的声音出现:“何方妖孽竟敢引我南海之水行云布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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