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之后,向皮尼被专车接走,离开基地,回到了都市中。一路上,他看到忙忙碌碌的人们已经恢复了以前的平静,那些断壁残垣,都有专人整修重建,曾经狼藉的马路和街道都已恢复了干净整洁,这座城市没有被风暴所击倒,而是重新散发出活力和生机。他看着人来人往,看着阳光透过云层,撒落在勤劳的众人身上,向皮尼不由得一阵激动和感慨,暗下决心:这座城市也许交通拥堵,也许空气污浊,也许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它是我的家,它值得我守护,它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我都不容任何敌人去践踏。
当他回到家中,见到自己的父母时,老两口情绪激动,抱着他问长问短,妈妈还掉了眼泪。他们当然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皮皮也没法对他们解释自己的遭遇,只能用官方为自己打造的故事来安慰父母。老向揉了揉红肿的眼睛,笑道:“回来了就好,回来了比什么都强!你这一走,你妈就像没了魂儿一样,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的。最近三天两头有些不知道名字的领导光临咱家,问寒问暖的,给我们吓得,以为你牺牲了!儿子啊,咱不求你当英雄烈士,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就是啦!”皮皮心想,我现在这个状况,平平安安这四个字怕是与自己无缘了,想到迷惘困惑的未来,心中不免对父母生出很多愧疚。他忙安慰他们说:“您看我这不是回来了么?也没缺胳膊少腿的,您二位尽管放心吧。市里领导说我救人有功,还要表彰呢。咱今天好好庆祝一下,谁也不许难过啦!”妈妈这时也止住悲声,笑着答道:“皮皮说得对!我这就去好好炒几个菜,咱家热闹热闹!”三口人的情绪这才好了很多,父母又嘘寒问暖地问了他这几天很多的事,向皮尼含含糊糊地都应付了过去。
树欲静而风不止,小区里的邻居们听说皮皮平安回了家,都像炸了锅一样,这孩子在周遭已经俨然成了名人,由于首都遭遇的风灾,目前正是百废待兴、急需宣传正能量、鼓舞民众士气的时候,因此电视新闻里反复播出了他见义勇为的事迹,还有首都日报、华夏消息报等主流报纸、各大网站都将他塑造成了少年英雄,赞美之词溢于言表。因此向皮尼这次回家简直成了英雄凯旋,晚上,三口人饭也没吃踏实,不时有邻居过来探望,还有闻风而动的记者,堵着门要求采访,还好向皮尼在回家之前受过“培训”,如何应答,如何解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整到夜里十点多,家里才消停一点儿,一家三口只能吃了顿速冻饺子,边吃边聊,倒也其乐融融。
第二天,皮皮终于回到了阔别数日的学校。甫一出现,又是引起了一阵骚动。校长和班主任见到他,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说这次可给咱商学院附中争了大脸。校长特意集合全校师生,在操场为他搞了一个欢迎仪式,将一张自己亲笔题写的“品学兼优”四字书法赠送给他,并号召全体同学向他学习,老师们和同学们看他的眼神都跟往日里不大一样,就连平日里最不待见他的外语老师也笑眯眯地冲着他鼓掌点头,更有不少女孩子在背后偷偷谈论他,说他人又好,长得又帅,不知在学校里有没有女朋友云云。这一切向皮尼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印象中自己最露脸的事情,还是半年前代表学校参加电视台举办的全市百校文史知识大赛,他带领三名同学一路杀进总决赛拿到冠军,但那次也不过是得了个奖杯而已,唯一的奖励是班主任自己掏腰包请他们吃了一顿自助餐,跟这回的待遇实在没法比。
就这样热热闹闹过了两天,校长忽然又找他谈话,问他是否考虑去念军校,因为有军队首长看中了他,派人来学校交涉,希望能调他到某军校预备班读书。校长语重心长地对向皮尼说:“孩子,这是个好机会,如果你过去那边考核顺利,一年后就可以保送进入大学深造。你偏科严重,总成绩一直高不成低不就的,将来参加成年考,很难拿到重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走出一条新路。当然,这事也不算小事,希望你多加考虑,再跟父母好好商量一下,不用急着给我们答复。”向皮尼搞不清楚状况,但隐约觉得这事与能者圈子有关,他答应了校长好好考虑,回去把这事跟父母念叨了,两口子意见倒是出现了分歧。老向听罢眉开眼笑,连说儿子有出息,将来搞不好能当个将军,而且军校最是锻炼人,男子汉理应在军校接受磨练。不过皮皮妈并不希望儿子去什么军校,在她眼里,宝贝儿子能吃饱穿暖时常守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大的幸福,她想象中的军校生活一定很苦,怕孩子身体脆弱承受不来。老两口争吵半天也没个结果,这事也就暂时放下了。
乱哄哄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星期,一切终于回归了平静。老向还是每天在报亭守着,消磨着自己晚年的时光,皮皮妈仍然一日三餐地伺候着这个家庭,时而因为物价的涨幅而跟别的妇女们一起抱怨几句,时而因为冗长无聊的电视剧掉几滴感动的泪水。皮皮每天上学放学,文科仍然次次满分,外语仍然一塌糊涂,很多事情似乎已经被遗忘,亦或是根本没有发生过。只是,他再也不去那个陪伴自己度过无数日日夜夜的秘密小院了。他不忍看到那棵已经干枯死亡的老树,不忍想起为了这个城市,为了自己和师父的生命而绽放出无比绚丽光芒的那一抹绿色。
这一天放学后,皮皮跟往常一样骑着单车回家。快要拐到小区路口时,自行车忽然停住不动了。他本能地想要双脚着地支撑住车体,却发现停住的自行车两个轮子就像粘在地面上一样,并没有失去平衡。接着,身旁传来一阵银铃般清脆的笑声,一个他早已熟悉和热切盼望再度听到的女孩子的声音飘进他的耳朵:“小师弟,我来看你啦!”
向皮尼转头望去,夏天天笑盈盈地出现在自己身旁。四月底的华夏还略有些寒意,她却身着一袭淡黄色短裙,背着个小包,光着脚丫穿着浅色露趾凉鞋,马尾辫随风轻晃,一双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芒,她也不多说,直接侧身坐到向皮尼的单车后座上,粉拳在他背后一锤叫道:“往前骑吧,小师弟,你兜里带钱了吗?”
初夏的傍晚,凉风习习,绿树成荫的护城河边,有人垂钓消遣,有人打拳健身,还有些老人围成一堆下棋打牌,河岸的长椅上,一个帅气的男孩跟一个黄裙女孩并排坐着,每人手里拿着一只瓷瓶装的酸奶,呼噜噜地吸着。“师父那边你尽管放心吧,恢复的很好,已经能正常走路了,只是不能用气,这事也急不得,他现在自己开方子,我去给他配药,师父说情况比预想的好,顺利的话,年底就能恢复五成功力了。”女孩边嘬着酸奶边说:“还有,汤师伯回来了。带回了一些消息。”向皮尼点了点头说:“我看电视里说,浮岛国的一个资深议员因为突发心脏病两天前挂掉了,新闻观察还专门分析了一下,说这家伙一贯敌视我们,是典型的右翼鹰派,他的死亡会导致该国针对华夏的政策出现不少变数。”“嗯,他的死,两边圈子内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次也是给他们一个郑重的警告,别玩儿过火,否则虽远必诛。除了这件事,汤师伯还带了些不太好的消息。”夏天天顿了顿,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并没什么人注意这边,继续说道:“对手可能掌握了一种技术,能够让能者量产化。”“什么?”向皮尼大惊,成为能者的条件极其苛刻,连自己如此高的天赋,都对成为能者信心不足,难道对方已经能够批量“制造”能者了吗?“具体的情况,我也说不好,这事太过重大,只有师父和极少数几个高阶长老知道,汤师伯对师父说,在跟对方交手时,发现那家伙的几个保镖不像是真正的能者,但是实力却跟能者相差不多,他验尸后才发现这个惊人的秘密,不过他还说,这技术明显还不成熟,并不难对付,但这也释放出一个不好的信号:一旦对手将这技术改进完美,那我们华夏,乃至整个大陆恐怕都要面临巨大的威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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