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长老都一一见过之后,林行正又带着皮皮拜见了他的多位师叔师伯辈的能者,这顺天门高层包括万字辈的掌门及四位长老,这五人在门中权力极大,各司其职,平日里深居浅出,凡有大事,必得五人共同商议定夺,在五人之下,又有如林行正、许行峰、鲁行舟等十几名行字辈的能者,乃是顺天门的中坚力量,他们都是五名高层的嫡系徒弟,负责执行具体的任务和师道的传承,皮皮之前见到的几位师叔师伯,都是老祖宗游万里的徒弟,因此与自己最为亲厚,其余诸位师叔师伯,他也一一拜见,只有那青茗长老,竟然一名徒弟都没有,皮皮极擅长察言观色,他见林行正不提此事,哪敢多问,只把疑问埋在心里待今后再问师父不迟。
待将诸位师叔师伯介绍完毕,便是与向皮尼的同辈师兄师姐了。他们分别由各自的师父介绍,这些人都是些二十多岁最大不过三十出头的年轻一辈,共计三十余人,尤以他师伯汤行远的弟子最多,足有六人,清一色都是光头,虎目圆睁,身体壮硕,杀气腾腾,简直是这老汤的翻版。其余各支的小字辈,形容相貌各不相同,大家都是年轻人,互相之间都有好感,皮皮的拘束之心便淡了许多,远不像面对长老或师伯师叔们那样紧张,众人也都对他挤眉弄眼,问东问西,看得出对他这个小家伙非常感兴趣,更兼这全族齐聚的大会十分难得,大家师承不同,虽都是顺天一脉,平时各自在师父的带领下修炼,彼此相见的机会却不多,适逢大典,方可聚集一堂。开始大家还略有顾忌,后来话说开了,都熟络起来,更有那生性健谈的,好热闹的,专爱打听八卦消息的,索性都聚拢起来围着他瞎扯,有几个竟然拽着他的左臂细细端详,想瞧瞧那传说中的纹身到底有什么奥妙,搞得皮皮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拽着去大排档喝啤酒了,唯有夏天天远远站在后面,没有上前与他说话,但二人四目相对,都带笑意,关切对方之情不必言表。
游万里坐在殿首,见场面实在有些不堪,便用手一拍木椅的扶手咳了一声,这下子带上了他几分元素之力,声音不大却让殿里所有人耳中猛地一响,一众徒子徒孙连忙归位站好,不敢发出一声。只听老爷子开口说道:“承天圣殿,岂是聒噪之地?你们这些娃娃将来自会熟识,不必急于一时。他明日还要代表我门进行通窍仪式,今晚除了行正教导他通窍相关的各项事宜之外,任何人不得打扰于他,明日礼毕,大家尽可排宴庆贺。四位长老,以及行远、行舟留下,其余人等都散了吧。”听得掌门发话,众人便向殿首几位前辈行礼后各自散去,林行正带着皮皮和夏天天也躬身行礼之后走出了大殿,不多时,偌大的殿堂便空空荡荡,只剩下五位长者以及汤行远、鲁行舟几人。
这七人转入大殿后身的另一个出口,拐了几个弯,到得一间密室之中,掌门及四位长老各自落座,汤行远和鲁行舟是后辈,不敢造次,仍然站着回话。游万里说道:“我们五个老家伙今日能聚到一起也是不易,钟长老刚刚闭关出山,蒲长老一贯云游四海,难得也赶了回来,三年里倒是这次人数最齐,大家索性趁此机会商量几件大事。”正说着,汤行远和鲁行舟早在一旁端上茶来,恭恭敬敬放在几位长辈的面前。游万里对他俩点头示意,又指了指房间里另外两张椅子。二人这才敢坐下。钟长老看了看汤行远,开口问道:“你师弟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汤行远刚刚坐下,见长老问他,连忙又起身答道:“启禀钟长老,他已无大碍了,我看他这几日运功疗伤,已有真气回填的动向,速度虽不及以前的十分之一,但也对气场的修复有所帮助,以我的愚见,一年之内当可痊愈。”钟长老点点头,伸手掏出一张纸片将它向汤行远飞了过去,说道:“这是我自己琢磨出的三个方子,对补气修身、运功吐纳颇有些好处,只是在配料上有几味药不太好找,如果库里没有,你让他单找我去要吧。”汤行远知道钟万平是老辈能者中最精通丹道医术的,他肯将方子送给自己,那必然是极为对症的珍贵药方,连忙跪拜替师弟谢过。只见钟长老又说:“其中的一个方子,对修复气眼也有辅助作用,今日那个鸣鸾派的女孩……”他还没说完,蒲长老便打断他的话道:“那女孩的事,还需从长计议,她师父虽然并非邪狞之人,但与我顺天门并无瓜葛,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贸然派出人去施以援手,未免唐突,依我看,派个懂得医道的人过去看看,赠些补药也就是了,我听说这丫头曾有心要劫我门人,她明知皮皮这孩子刚刚收了风核,于国于民立有大功,却行此下策,也谈不上人品端庄,不如大事化小,免生事端。”
游万里点头言道:“这也是我们要议的一件事,行舟,此事你全程目睹,最为清楚,你先从皮皮自家中出发,如何在路上遇袭,又如何化险为夷,最后到得我云霭山,这些事情原原本本讲述一遍。”鲁行舟连忙起身答是,便将事情从头至尾叙述了一遍。众位长老听罢,各自心中盘算。游万里又道:“这么说来,这女孩也算事出有因,救与不救,诸位长老意下如何?”
蒲长老挺着个大肚子,摇了摇头说道“倒是个孝顺的丫头!难为她为救师父能有这份胆量上我山门,我先前有些看低她了。不过这气眼的修复,谈何容易,我从没听说气眼废掉还能再行恢复的,老钟,你有办法?”钟万平捋了捋胡须,皱眉道:“我刚才的方子,也只是平气养气的辅助医疗之法,要想修复气眼,实在不易,她说从古籍之中找到以纯属性元素之力能修补气眼,我想了想,道理上确实可行,但是并没有任何能者实践过,也没见有气眼破碎之人重新凝聚气眼恢复如初的。不要说皮皮此刻并非能者,就是他已经学有所成,能不能救治对方也是未知之数。”他顿了一顿,又说:“虽然短期内不能治好,但是保她师父不死却并非难事。如果诸位决心要管此事,我可以让行正赐药,保她几年寿命,再慢慢想办法。”
巴长老自打进门便一直沉默不语,此时忽然开口道:“我观这女孩的面相气愁命苦,不是福寿绵长之人,但她在皮皮的命理中却极为重要,若能成全她的孝心,也是为我顺天门积德,将来必有善报。解铃系铃,都在皮皮自己身上,旁人到底无法给她这个大恩情。”
游万里听罢点了点头,又望向青茗长老,青茗抿了一口茶,坐在椅子上不置可否,游万里知她性格古怪,惜字如金,既不反对,那么就当是默认了,于是言道:“既然诸位没有异议,那么我顺天门便帮她一把。行舟,此事你就酌情办理吧。”鲁行舟连忙起身应了。
游万里又说:“关于皮皮这孩子,也要有个交代。诸位长老,今日见过他之后,觉得此子如何?行正收他为徒,是否妥当?”他这两问都至关重要,几位长老互相对视了几眼,又是钟万平率先说道:“我看这孩子不错,资质根基都是上上之选,师兄,他果真是纯木之体吗?”游万里点头言道:“纯属性气眼之人遇到另外一名纯属性气眼,会心生感应,故尔我最初遇见他,便可以确定他的体质是万中无一的纯木气眼,这一点诸位尽可放心,明日通窍之时自会见分晓。”蒲长老道:“既然如此,那他通窍把握自然极大,自我入门以来,除了师兄您的纯火体质,我从未见过第二个纯体质,倒要看看明天这小子能亮几盏灯。只是行正现在身受重伤,短时间无法正常运功,让他教导这小子是不是有点……”钟万平道:“无妨,无妨。初入门内的学生,前半年都是理论学习为主,师父只需对他言传知识,点播各种运气法门和术法口诀,剩下就是他自己每日修行,将气眼凝聚出第一层气场,这打基础的事全在学生自己,旁人外力无法插手,气眼修出气场,少则半年,多则两三年也有,等到他修满三层气场,到了“通骨”这一步,最快也要五年时间,那时候行正早已痊愈,尽可以为他‘导气’了。至于拳脚刀剑这些外门功夫,本就不是行正的长项,让其他师叔师伯平日里教他就是。”
游万里对巴万山问道:“巴长老意下如何?你能看出这孩子将来的命途吗?”巴万山摇了摇头道:“我出道以来,阅人无数,少有失算。但这孩子命理太过诡异,不能窥得真容。我看他面向运道,都是鸿运冲天,颇有机缘,绝非短命夭折之体,但他命理纹路竟然只能看到弱冠之年,成年之后的命途走势竟似完全不存在一般。冥冥之中,我能感觉到他与我顺天门有莫大的干系,甚至影响着泱泱华夏的国运走势,至于如何影响,幸或不幸,天道难测,造化弄人,凡此种种,我都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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