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德本纪 第二章 一个人与慈宁宫
“行了，你们也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待会。”
“奴婢遵旨。”剩下的四个宫人应声退下，推到了殿外，恭敬的关上了殿门。
偌大的养心殿就只剩下了朱子厚一个人，他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空旷的宫殿回荡着拍衣服的声音。
“哎，好歹我也是个皇帝，怎么待遇差这么大呢？”嘟嘟囔囔的爬上了龙椅，休息一会儿。没过多久，便传来了轻微的鼾声。朱子厚蜷缩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朱子厚迷迷糊糊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这个梦从他小时候起就经常做。每次都是同一个梦，一样的梦境。在这个梦里，这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没有皇帝，没有朝廷，没有大乾朝。每个人生而平等，命运有自己把握，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事。
他在这个梦境的身份是一个旅行者，无父无母从小就是一个孤儿。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走遍千山万水，到处旅行，不停歇。每天看见不一样的风景，见到不同的人经历不同的事。他觉得这样的生活就是他向往的，他也做到了。
不一样的秀丽风光洗涤着他的灵魂，他渴望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被世俗束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他登上过高山，横跨过大海，见过雪山上的皑皑白雪。见识过草原上的万马奔腾，威风凌凌的草原狮子，凶猛的老虎。草原上翱翔的雄鹰......
庄周梦蝶，到底那个才是真正的自己？以前还小也没什么，做过了梦第二天就忘了。
自从记事起，就算是在梦里，朱子厚还是会有这样的疑问，那个才是真真的自己？因为，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受伤了一样会痛，没东西吃了会饿，心情不好会难过。清醒的时候，经常会有一些梦中的画面闪现过脑海。
梦境和现实的记忆错杂交织，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我呢？是那个走过千山万水的旅者，还是这个君临天下的皇帝。
梦做多了，也就当真了。渐渐的朱子厚也释怀了，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这句说是在梦境中学到的，朱子厚便学以致用，既然分不清楚那么只当是另一个自己！真真假假重要吗？
因为又做了这个梦，浅浅的睡眠，被饿的扁扁的肚子饿醒。
晃了晃迷糊的脑袋，睡眼惺忪的坐到食案前，一脸不情愿的端起那碗被他嫌弃的清粥，慢慢的喝了起来
嗯？味道还不错。就着腊肉萝卜条有滋有味的喝了起来。饿极了的人，别说是清粥腊肉，就是野菜也是很美味的......
黄昏，夕阳西下。斜阳照射过来给静谧的慈宁宫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太皇太后何氏手握一串紫檀佛珠端坐在凤榻上，佛珠看着老旧显然是后写年头了。闭着眼睛听下面跪着的宫人禀告。
“皇爷，晌午的时候大发雷霆，御膳房进的膳食清淡不合皇爷胃口。原本皇爷处罚王公公，后来王总管磕头讨饶，脑袋都磕破了，皇爷才饶了王公公。之后皇爷将奴婢们都赶了出去，等奴婢们再进去收拾碗筷的时候，皇爷已经用完膳了......”
零零碎碎，事无巨细，上到朱子厚说了什么话，下到吃了什么，跪着的宫人都一一向何氏禀告。要是王保在这里一定会认出来这个宫人就是之前在养心殿里的六个宫人之一。
“哎...这皇帝...。”一声叹息中包含着复杂的情绪耐人寻味，“行了，赵吉回去伺候皇帝吧，有什么事及时来报。”
“是！奴婢告退。”赵吉应声恭敬退下。
“姑姑，宫内竟如此拮据吗？堂堂天子，晌午御膳竟只有清粥小菜！这便是民间普通百姓也不至如此啊！可是侄儿刚刚陪姑姑用完膳，没觉得和以往有什么差别啊？”说话的是何氏的侄子舞阳侯何贵。
凑巧他今天是来给何氏请安的，顺便进献一些民间的新鲜玩意博老太后一乐。没想到听到了这么个“骇人听闻”的“皇宫秘史”。
在何贵的眼中，皇帝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最富有的人。他富有四海，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就连自己这个舞阳侯也是朱子厚的爷爷武宗皇帝封的。
到如今，他袭了舞阳侯的爵位。更是享尽了荣华富贵，家中良田万亩奴仆千人妻妾成群。吃穿用度更是奢华铺张，每顿用餐至少三十二个菜，寻常菜色更是没有资格摆上桌，每每都有剩下浪费，或是赏给下人，或是倒掉喂狗。
鸡鸭鱼肉平时他都不屑吃，没想到，皇帝竟没得吃。这真是...吓死宝宝了。
何太后听后皱了皱眉头，慢慢转动的佛珠顿了顿没有接话，过了半晌“贵儿，今儿天色也不早了。宫门该落锁了，你先回去吧。哦！对了，过些日子将仙丫头带来。许久不见怪想她的。”
“诶！那侄儿就先回去了！”何贵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也没有多想。听了何太后的话应了一声便退出了殿门，临走何太后还赏了他一件锦貂皮大袄，正经雪貂皮毛洁白无瑕柔软舒适。
午门外，何府的管事正等在这里。远远看见自家侯爷走来，便招呼等候的四杠八人大桥迎了上去。
“侯爷，您出来了！哟喂！这件皮袄好真好看诶！定是太皇太后的赏赐，太皇太后真是对侯爷恩宠至极......”能当上侯府管事的肯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仅仅看了件皮袄，便能滔滔不绝的拍马屁。
看着一脸谄媚的管事，何贵没有平时配拍马屁的爽快感。因为他心里装着事。“行了，侯三！只不过是一件皮袄子，偏你话多！快点回府。”何贵皱着眉头有心事的样子钻进了轿子。
得！马屁拍马腿上了。侯三也不敢废话了大声吆喝着起轿，催促着轿夫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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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人与慈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