哏都李纯疯 第一章惊天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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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刑场惨案

    震惊全省的大贪污犯施云花今天上午十点整押赴刑场执行枪决,刑场地点临时设在东山南麓一个报废的采石场,北面靠山,东西南三面一马平川,能看出老远。那里离城较近,约三公里。不到九点,刑场东西南三面站满围观看热闹的人群,他们并非没有看见过法警执行死刑的场面,而是来看死刑犯施云花。

    施云花是个什么样人物?死刑前能吸引这样多的群众前来关注她呢?她既非名流人士,也不是身居高官要职显赫人物,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企业普通女会计。

    施云花刚满20岁,去年初秋从省财经学院毕业分配到全国著名的先进企业东亚化工集团公司财务处任会计,工作才一年多一点。

    俗话说,夫贵妻荣,自从今年二月她成为东亚化工集团公司董事长、总经理兼党委书记任潜的情妇之后,她的名声顿时大振,家喻户晓,成为人们饭后茶余的谈论中心。

    任潜并非是几万人大型企业的董事长而闻名全城,是各级政府授予他的各种荣誉头衔和桂冠多如牛毛,挂满全身,他才成为驰名遐迩的社会名流人物。十几年间授予他的桂冠头衔不下几十种之多,如劳动模范、优秀企业家、模范共产党员、廉洁自律企业干部、有突出贡献的科技人员、好带头人、焦欲禄式好干部、环保模范、卫生先进……等等,社会地位也随着日益升高,几年之间他当上了人大代表、党代表、市委纪委委员、市政协委员、市政府顾问、省委委员……等重要荣誉头衔。

    施云花成为社会名流人物任潜情妇之后,也是水涨船高,她的身价如雨后春笋,步步升高,名声大噪。有人羡慕她,称赞她能够找到头上戴满桂冠的董事长做靠山,将来命运有了依靠,一生不再为柴米油盐酱醋操劳,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也有人为她惋惜,说她是20岁的黄花姑娘,跟着一个年近花甲的糟老头子,吃的穿的住的再好,精神也未必舒畅。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鲜花却插在一棵朽木上,她是在糟蹋自己的青春年华,她的内心世界未必有何幸福可言。

    人是一种好奇的动物,对传闻的事情人人都要看个明白,问个究竟,弄个清楚,评论个好坏。所以人们都想看看施云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有何出奇的地方,能得到任潜的青睐。人们心里更不明白,眼看施云花就要嫁给一个有钱有势的董事长,她并不缺钱花,为什么还要挺而走险去贪污公款?白白葬送自己年青的生命。

    从刑车上将施云花押到刑场时,围观的群众蜂拥挤向前,人们都想看一看行刑前的施云花的模样,法警不停地吆喝着向后面驱赶着拥上来的人群。十点钟,执法官下达执行死刑命令,法警举起枪对准施云花的后脑部。突然从西边围观的人群中闯出一个年青姑娘,一边摇摆着胳膊口里不停地狂喊着:“不要开枪……”

    这个姑娘的喊声未落,传来一声轻脆的枪声:“叭!”这枪声在山谷中不停地回荡着,人们都伸长脖颈看到倒下的并非是死刑犯施云花,而是奔出人群的这个姑娘。顿时刑场大乱,法院副院长兼审判长金辉立即问:“谁开的枪?”

    他一连问了数声也没有人回答。他一边跑向倒下的姑娘一边对执法官和法警下达命令:“立即封锁刑场,不准任何人离开刑场,将死刑犯施云花押上囚车回监,死刑改期执行。”

    金辉跑到倒下的姑娘身边,他立即认出是罪犯施云花的证人之一章瓶花,她嘴角还流淌着殷红的鲜血,眼睛闪动着无神的目光,看着金辉,嘴唇微微地蠕动着,好像要告诉他些什么?由于伤重,失血过多,生命垂危,她已经没有力气把心里要说的话讲出来。金辉拼命地摇晃着姑娘的双肩,希望她在临死之前能把心中的话留给人间。姑娘的目光渐渐地暗淡下去,她微微地抬起右手指指胸前的小皮革包,头歪向一边死了。

    金辉见法警队长奔跑过来,赶紧站起来,听法警队长向他报告说:“死刑犯施云花已经押上囚车回监,刑场已经被封锁,围观群众没有离开一个人,全部留下,听候您的命令。”

    金辉听后,说了一个字:“好。”这个好字是表扬法警队长办事稳妥呢,还是表示自己胸中已想好谋略,或是两者兼而有之。他认为开枪杀害章瓶花的人一定是在场围观群众,只要不放走一个人,从身上搜出枪支,就能抓住杀人凶手。他指示法警队长搜查所有围观群众,发现身上有携带枪支之人立即逮捕。

    法警队长跑下去部署法警搜查群众,一连搜查两遍,没有查出有携枪之人,金辉暗想难道乘混乱之机凶手逃跑了?便问法警队长:“是否有离开刑场的人?”

    法警队长肯定地回答:“我保证绝对没有一个人能够离开刑场。”

    金辉听后,向刑场周围看了看,北面五十米之外是光秃秃的陡峭石山,人是无法攀登上去。东西南三面是开阔地,四面都没有藏身之处,人跑出几里地远,站在这里也逃不过他的视线,能瞧得见踪影,他相信法警队长的话,不会有人脱逃。他又想也许是凶手杀人后将枪支偷偷地抛掉?他命令法警队长,将群众聚集到一边,全体法警仔细搜查地面,是否有丢弃的枪支。刑场四周全是黄沙地面,没有杂草,连掉落地面上的一枚硬币都藏不住,何况是一支枪?法警像筛选一样,仔细搜寻一遍,一无所获,金辉最后的一线希望也破灭了。这时青年法医林梅前来向他报告验尸结果:“死者是从背后中弹,子弹从胸部穿入肝脏,造成肝脏大面积破裂出血过多死亡。”

    金辉对法医林梅说:“林梅同志,你组织人速把章瓶花的尸体送到市医院太平间保存,叫医院看管好,不许任何人靠近尸体。”法医林梅答应一声下去通知市医院来车拉走尸体。林梅走后,又跑过来一个法警向金辉报告:“距死者不到十米远处拣到一枚五四式手枪空弹壳。”

    金辉接过空弹壳,暗喜,凶手终于留下一点蛛丝马迹。他把这枚空弹壳装在上衣兜里。又举手对法警队长向外摆了摆手,意思是说你们可以回去,这里没有你们的事情。

    金辉等法警走后,刑场四周一个人也没有,显得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生息,他才骑上摩托车回到法院。

    下班铃声响过很久,金辉仍然坐在办公室里没有走,他还在苦苦地思考着上午刑场上发生的杀人凶案。是报复性杀人呢?还是杀人灭口?他思索很久也确定不出来。章瓶花是贪污犯施云花的证人,施云花的贪污罪行就是依据她出据的证据定成贪污死罪,被法院判决死刑。从这点分析,又像是报复性杀人。为什么在刑场上要执行施云花死刑的时候,章瓶花突然跑出来喊叫不要开枪呢?这是为什么?她在咽气之前,从她嘴唇蠕动情况上看,有话要向我说,她想要告诉自己一些什么呢?可惜她没有力气把话讲出来。从这点看开枪打死章瓶花又不像是报复性杀人,到像是杀人灭口。为什么要灭证人之口呢?难道证人口供里有伪证不成?可是死者出据的证据经过验证确凿无疑啊!弹壳距死者不到十米远,死者与凶手相距并不远,不会是误杀。是谁开的枪呢?当场没有在围观的群众身上搜查出枪来,可以肯定开枪的杀手不是围观的群众。那是谁呢?,刑场上除围观群众之外,就是执勤的公安武警和法院的法警,武警分配在临时刑场的四周警戒,维持刑场的安全,离被害人较远,武警携带的全是新式冲锋枪,肯定不是武警开的枪。法警在围观群众内层,离被害人较近,佩带的又是五四式手枪,难道凶手来自法院内部的法警?他立刻又推翻自己的这种想法,他认为绝对不可能是法警作案。来刑场执勤的法警是由自己挑选出来的,政治上是绝对可靠的人,那么凶手到底是谁呢?金辉绞尽脑汁也理不出一个头绪,他陷入迷茫之中……

    金辉对施云花一案自始至终是他亲自审理和定案的。物证、人证和旁证齐全俱备,只是犯人施云花对自己的犯罪事实是先承认后又翻供,在判决前矢口否认自己有贪污行为,拒不认罪。为此,他曾迟迟下不了决心给施云花定案,后来在市领导和法院领导双方催促压力下,被迫他才宣判施云花的死刑,原定于年未执行,他留有时间,准备再进行深入调查此案,如果错判,还有改正时间。他万万没有料到,省高级法院在批复施云花执行死刑日期改为立即执行。他想再向省高级法院说明一下情况,可是市法院党委书记和主管政法市委副书记不同意他的意见,一再强调要从重从快打击各类犯罪份子,他只好保留个人意见,执行上级决定。今天在执行施云花死刑时出现的刑场凶杀案,更动摇他对施云花死刑案的判决。

    金辉正在办公室里疑云满头的时候,门被推开,法院院长兼党委书记耿常春脸带微笑走进来,笑问道:“我见你屋门没关,就准知道你还没有走。怎么样?还在想上午刑场上发生的事……”

    耿常春院长停住没有说完的话,显然是把后面的话扔给金辉来回答,他选择靠门旁边的一只高背沙发上坐下来,等待金辉说话。耿常春见金辉并没有开口说话,并不着急,他拿起茶几上的暖瓶倒两杯茶水,一杯放到金辉的面前,笑道:“天太热,喝杯茶水,润一润喉咙,能提提精神。”

    耿常春说完便回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喝着茶水,品着滋味。

    金辉并没有回答耿常春的问话,也没有喝这杯茶水,他抬眼看了看自己面前放着的这杯冒着热汽的茶水,心潮也像这杯热水一样,上下翻滚着不能平静下来。金辉在想些什么呢?在审判施云花贪污案件上从始到终他与院长耿常春之间存在着原则上的分歧意见。耿常春认为罪犯证据确凿,当前正是打击贪污受贿犯罪的高潮,应速战速决,不要拖泥带水,久审不决,这对从速从严办案不利。金辉觉得施云花始终不认罪,案中还有可疑之点,她贪污二百二十万元巨款,银行付款员否认是施云花提款,是谁去银行提取巨款的呢?可巧那天录像设备又出现故障,没有录下取款人的影像,他认为判决施云花死刑证据不够充分,这是人命关天的案件,不能草率判决,人命案要经得住历史时间的考验,一旦错杀了人,是无法挽回的。

    金辉在回忆双方的分歧后,心里又琢磨耿常春这个时间来一定有事,决不是顺路过来看看自己为什么还没有走。金辉的眼睛离开茶杯,看了一眼耿常春那种阴晴不定的面孔后说道:“刑场上死的不是死刑犯,而是证人,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能不想这个问题吗?”

    耿常春像是安慰,又像是下达命令似地说道:“今天刑场上死了人,这不是你的过错,别再胡思乱想自讨烦恼,这件凶杀案还是交给公安局和检察院去调查处理吧。我和你商量一下,死刑犯施云花明天一定要执行。”

    金辉一听,心中的火气腾地升上来,他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抓住杀人凶手,不能执行施云花的死刑。”

    耿常春感到奇怪,便问道:“刑场凶杀案与执行施云花的死刑有什么联系?”

    金辉肯定地说:“当然有联系,凶杀案发生在要执行死刑命令的同时出现的,这能是巧合吗?”

    耿常春轻轻地摇摇头不以为然地说:“被杀的章瓶花是施云花贪污罪行的见证人,如果说与施云花有关联,也是案犯的同谋人进行的报复性杀人,这并不影响执行她的死刑日期。”

    金辉并不同意耿常春的看法,说道:“耿院长,我认为没有破案之前是不能肯定凶杀案的性质。我请求院党委应该推迟执行施云花的死刑日期。”

    耿常春寻思一会,说:“你也是副院长,院党委成员,应该懂得,施云花执行死刑日期是经省高级法院核准的,我们市中级法院是无权更改罪犯执行死刑日期,我看还是不要拖延时间吧?这要犯错误的。”

    金辉思谋一会,还是认为不能杀施云花,如果真有什么冤情,人死了就无法挽回,上级若是怪罪下来,由自己一个人负责,受处分也心甘情愿。想到这里,眼睛闪耀着坚定的光芒,说道:“施云花贪污案是我主审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想还是慎重一点为好。上级要处分由我一个人承担。这样吧,明天不要执行施云花的死刑,容我回去再仔细想一想。”

    耿常春非常了解与自己共事十多年老同学的脾气,金辉是个禀性刚正,不畏权贵,疾恶如仇的人。如果自己再坚持已见,两个人就得舌剑唇枪争论不休,真要弄到市委萧书记那里去评理,自己的胜算并不会很多。他左思右想,虽然市长曹青松对施云花贪污案非常关心,连执行死刑日期也是曹市长亲自打电话给省高级法院改为立即执行。今天没有执行施云花的死刑,曹市长一定会责问他,说不定又要挨他一顿训斥。耿常春想到这里认为只推迟一天执行施云花的死行,叫她多活一天,并不耐大局,再说也不差她多活这一天。他想好后,自己便退让一步地说:“好吧,我就依你这一回,不过我把丑话先说在前头,只延缓明天一天,后天一定要按时执行施云花的死刑,可不能再拖。”

    金辉看着耿常春的目光里好像隐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阴影,他感到有一种不详的感觉,便说道:“如果不再出现意外,我同意你的意见,后天执行。”

    罗鼓听声,说话听音,耿常春听金辉话中有话,追着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会出现什么意外?不妨你说说。”

    金辉知道耿常春是在摸自己的底,用话来试探自己的虚实,便说道:“比如像今天出现的刑场凶杀案,就得考虑执行日期。”

    耿常春心想,哪有这样巧合,后天刑场上还会出现一起凶杀案?所以他也就不再争执,最后说:“好吧,就依你的意见。”

    耿常春走后,金辉并没有离开办公室,继续思考今天上午刑场上发生的事情,看着自己手里攥着的是五四式手枪用的空弹壳愣愣地出神,今天执勤的武警携带的全是威力大射程远的新式冲锋枪,不用这种五四式手枪子弹,只有法警带的是五四式手枪。如果这个弹壳就是打死章瓶花的子弹壳,凶手有可能是法警中的某个人开的枪。若是法警开枪有两种可能,一是法警判断错误,认为章瓶花闯进法场是歹人,而开枪误杀。一是为了某种目的开枪暗杀。如果是误杀,犯罪的法警没有必要躲藏起来不敢承认。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蓄意谋杀。他反复思考这些法警中的犯罪嫌疑人,每一个法警在他脑海中过滤一遍,没有发现法警里与施金花或章瓶花有什么瓜葛,找不出来杀人的动机,他感觉这是一起难于破获的杀人案。凶手肯定与施云花一案有关,能破获这起杀害章瓶花的疑案,施云花贪污大案也就水落石出。他又联想到证人章瓶花为什么喊叫不要开枪?她是什么意思?她临死前好像要对自己说些什么?她要说的话肯定与施云花贪污案有关,这个谜不解开,这起凶杀案不破获,是不能执行施云花死刑。法官要执法如山,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也不能冤枉一个好人。施云花的贪污案是自己亲自主审的,如果施云花真有什么冤情,错判了,自己岂不要遗憾终生。现场除拾到的一枚空弹壳外,什么线索也没有留下,感到破案非常困难。他知道要想弄清楚施云花贪污案里是否有冤情,就得缓期执行她的死刑,如果人死了,再查出冤情,已经晚了,人死是不能复生的。所以自己必需要保住施云花的性命,他也知道自己要是拿不出足够证据,很难保住施云花的性命。金辉当上法官曾立下过誓言,自己是人民法官,审问的案子决不会出现冤案,任何罪犯也决不会从自己手中逃脱法网。他立志要当一名社会主义社会的新法官,要像包拯那样断案如神,做一个人们称颂的“金青天”。

    正当问题陷在死胡同里,他走头无路时,突然他眼睛落在章瓶花的小皮革包上,他记得章瓶花在咽气之前不能说话时,曾看了这个小皮革包一眼,还用手指了指小皮革包,好像小皮革包能代表章瓶花要说出的话。金辉带回来小皮革包就是要进行检查,事情一忙乱,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他拿起年青女人随身携带的普通小皮革包,反复仔细地察看一番,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地方,他想看看包里装的是些什么东西,也许能找到一些破案的线索。他把小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数了数一共是六样:一把透明有机玻璃精制小梳子,一个金黄色带扣盖的小圆镜,一盒胭脂,一支黑杆眉笔、一支法国口红和一瓶散发留兰香味的法国高级香水,小包内全是年青姑娘常用的化妆品,此外还有一个小皮钱夹,内有二百卅二元人民币。他仔细地察看每一样东西,没有发现可疑之点,便又把倒出来的东西全部装回小皮革包内。

    金辉已过不惑之年,经他办理的要案、大案、疑案不下几百件,没有出现过一件错案,也没有出现过任何纰漏。连年被评为省市司法先进工作者,法院小会议室里挂满群众送来的表彰锦旗和匾额,大多数是他主办案子中当事人送来的。

    金辉当法官还有一段曲折过程,他父亲金雷鸣是一位很有名气的建筑工程师,67年由金雷鸣设计的一座厂房突然倒塌,砸死砸伤工人五十六名,后经技术专家调查做出技术鉴定,结论厂房倒塌的原因是,在施工中技术工人出去串联闹革命,雇用一些临时工人施工,不按技术规程施工,致使工程质量低劣,造成厂房倒塌事故。这本来与工程设计者金雷鸣无任何关系。在当时的特定历史条件下,造反派掌握党政大权,造反派说工人是国家的主人,哪有主人劳动不认真的,认为技术专家的调查结论是对反动技术权威的袒护和包庇,也是对工人阶级的污蔑。他们定出厂房倒塌的直接责任者是工程设计者金雷鸣,他是阶级异己份子,进行阶级报复,故意进行破坏,送交司法机关法办。由于死伤人员太多,群众对造事者非常痛恨,公安局依法逮捕金雷鸣,法院判处死刑立即执行,以平民愤。金辉的父亲就这样在法律遭受蹂躏时蒙冤而死,金辉当时只有十三岁,父亲含冤而死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中学毕业后正赶上上山下乡高潮,他是黑五类子女来到农村监督劳动改造。粉碎四人帮之后,政府给他父亲金雷鸣平了冤案,恢复名誉。他认为自己父亲人已死,无法复生,平反并不能复活父亲的生命,平反只是对活人的一种精神安慰,蒙冤而死在九泉之下的父亲是毫无补益。他认为法律杀错了人只承担误判,不负刑事责任,所以他立志要当一名法官,而且要当一名好法官,要执法如山,绝不错杀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任何坏人。

    全国恢复高考时,他果真考上名牌政法学院法律系,和耿常春是同班同学,两人都是学校的学习尖子,经常在一起讨论学习问题,不久两人成为很要好的朋友。由于两个人的家庭、经历不同,在学术观点上并不完全相同,经常发生争论。耿常春认为法官是维护国家法律秩序的执行者,法律就像是交通规则,人人都要遵守,法官就好像是个交通警察,谁违犯交通规则,就要处分谁。金辉同意他这些观点,但他认为,法律除了维护社会主义法制和社会主义秩序外,还要维护人民的合法权益不受侵犯,保护人身自由权利不受伤害。他说如果把法律比作交通规则,法官比作交通警察,他认为交通警察除维护正常的交通秩序和处理违犯交通规则的人外,还要指挥过往车辆的安全行驶和保护行人不受伤害。社会主义的法律是维护社会主义制度,保障社会主义民主,巩固人民民主专政。法官除严格执法外,更重要地是要保护人民群众的权利和合法利益。两个人的观点在这个方面始终存在分歧,他俩当上法官之后,执法过程中也有差异。金辉性格倔强耿直,在审案、办案中,均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拉私人关系,不看上级脸色行事,独立办案,从不请示党政领导意见后再定案。他经手办的案件虽然从来没有出现过错案,在市党政领导某些人的脑海中对他并无什么好感。耿常春与金辉性格相反,他非常重视人事关系,办案通融性强,比较好办事,很听上级领导的话。虽然法院是独立办案的机构,它不受党、政干预,他主审的案件中,经常是事先请示市党政领导意见后再作为自己定案的依据。发生的一些重大要案,市领导都暗示由他亲自审判,便于能将市领导意图贯彻到法律中去,他很受市某些领导人的关注和称赞。

    耿常春的父母都是离休老干部,父亲原是省高级法院院长,母亲原是市检察院副院长,哥哥是检察院的检察官,姐姐和姐夫都在公安局工作,可以说耿常春的家庭是司法世家。他的家庭条件好,本人也没有经受过什么大的磨难。他当上市中级法院院长,是子继父业,完全是靠他父母活动的结果,并不是他执法有什么功绩。由于金辉办案铁面无私,执法如山,得到市人代会绝大多数代表们的推荐,他才当上市中级法院副院长。

    耿长春回到家里尚没有坐稳,一阵电话铃声响起,他拿起耳机,里面传来急促的问话声音:“你是老耿吗?你是怎么搞的,死刑犯施云花为什么不如期执行?”

    耿常春不用问,从耳机传来的说话声音,就能听出是市委副书记、市长曹青松打来的,是责问他为什么不执行施云花的死刑。他赶忙解释说:“曹市长,今天刑场上发生点意外,出现杀害证人……”

    “你不要再解释,情况我都清楚,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执行施云花的死刑?”耳机里传来曹市长的严厉斥责声音,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

    耿常春胆怯地说:“曹市长,今天执行死刑犯,我没有到刑场,是金辉副院长去的。”

    耳机里又传来曹市长不满意的话音:“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施云花一案,你不能撒手不管,更不能交给金辉一个人去办案,他会给你捅娄子的。明天执行吧,不要再拖延了。”

    耿常春已经答应金辉执行施云花的死刑日期往后推迟一天,感到为难地说:“曹市长,明天恐怕不行。”

    对方声音:“为什么不行?”

    耿常春嗫嚅着说:“我已经答应金辉后天执行。”

    对方声音:“为什么要拖延一天?”

    耿常春说:“金辉要调查刑场发生的凶杀案。”

    耳机里传来曹市长生气地声音:“真是乱弹琴,被五花大绑的死刑犯施云花还会杀人不成?”

    耿常春在电话里解释说:“金辉意见是被害人章瓶花恐怕与施云花有什么牵连。”


    耳机里响起曹市长恼怒的声音:“这是瞎胡闹,证人被杀,施云花还要翻案不成?”

    耿长春带有哀求地口吻说:“曹市长,我看,就晚一天执行吧,逼急了,也不好,金辉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

    耳机里半天没有回音,显然是曹市长在考虑他的意见,过一会耳机里又响起曹市长的声音:“好吧,后天一定要执行,可不能再拖延。”

    耿常春保证地回答:“不会的,我保证。”

    耿长春撂下电话,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坐在长沙发上,长长地吁出一口气,平静一下心里的紧张情绪,然后自言自语地说:“老头子这一关总算过去了。”

    第二天,金辉开始调查章瓶花被杀一案。他来到章瓶花的家,章瓶花只有一个母亲叫章茹,是头一批下乡的知识青年,曾被公社主管知青的副书记强奸,留下孽种章瓶花。章茹回城后,没有再结婚,带着女儿过,把希望寄托在章瓶花身上。如今章茹虽然已是徐娘半老年纪,昔日风韵犹存。从她那清秀的轮廓,还透出当年是一位非常漂亮姑娘形象。她原是小学老师,后因文化水平低,被学校辞退,章茹身体不好,干不了体力活,女儿上班,自己操持家务,母女俩相依为命。如今她女儿被人杀害,她的一座靠山倒了,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老人家一个劲的哭泣,问她什么话也不愿意回答。金辉理解一位母亲失掉自己唯一女儿的心里,她需要的是安慰,便把问话改为安慰,老人心情稍为好转一些,这才谈起章瓶花被害头一天晚上的情景……

    章瓶花和施云花从小学到大学都是同学,两个人很要好,姊妹相称。章瓶花比施云花大一个月,施云花称章瓶花为“瓶姐”,章瓶花叫施云花为:“云妹”。她俩长得俊丽娟秀貌美如仙,是学校一对校花,称为“双花姑娘”。章瓶花身体微胖,有如贵妃之美,施云花体形窈窕,胜似黛玉之容。大学毕业后她俩一同分配到东亚化工集团公司财务处工作。施云花性格内向,是个寡言少语文静俊美的姑娘。一个人常常闷在屋内看书,自己有什么难解决的心事也不愿意向外人透露,就是对自己的好友章瓶花她也不愿意多讲。章瓶花的性格与施云花的性格正好相反,是一个爱唱爱跳爱说话的活泼姑娘,她到哪里,把歌声也带到哪里,往往她本人还没有来到,她的歌声却先传到。

    自从施云花贪污案被揭发后,她先是大吃一惊,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后来她又成为施云花贪污公款的主要人证,这个谜书中后文自有交代。施云花被宣判死刑后,章瓶花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精神萎靡不振,整天无精打采,晚上常常一个人坐在屋内长吁短叹失魂落魄地发呆,她母亲多次问她:“瓶花,这些天你失魂落魄的样子,是否出了什么大事?”

    章瓶花总是安慰她母亲,说:“妈,没有出什么大事,这些天我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

    做母亲的哪有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呢?章茹当然不会相信女儿说有病的话是真的,女儿的性格她知道,女儿不想告诉她的心事,就是再问多少遍,女儿也不会向她吐露支言片语,所以她也就不再追问。

    昨晚章瓶花下班回来,她饭也没有吃,一头扎在床上,不言不语。这时,有人敲门,章茹去开的门,原来是女儿的财务处张处长来看章瓶花。张处长一进门就问:“瓶花在家吗?”

    章茹一边请张处长进屋一边说“在,在,她也是刚回来,在她屋内躺着呢。”

    自从施云花贪污案被查出后,张处长就成为她家的常客。起初,章茹对这个和自己年龄仿佛,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人,留给自己的印象并不好,章茹曾告诫过自己女儿少和这种人接近。章瓶花却说:“她是我的财务处长,顶头上司,得罪不起,再说,我的晋级、涨薪、评定职称都得靠她一句话。”

    章茹自从知道张处长是自己女儿的上司,对张处长的印象就改变了,不像从前那样见面感到恶心。有一次,张处长晚上来家找女儿谈话,她无意间听到张处长说:“领导说你检举大贪污犯有功,要提拔你当财务处副处长。”

    时隔不久,果然章瓶花就当上财务处的副处长,章茹才彻底地扭转对张处长的不好印象。以后,张处长来家找女儿时,她都是笑脸相迎殷勤招待这位有恩于自己女儿的上司,然而章瓶花却慢待这位张处长,有时两人还在屋内小声争执什么?

    张处长听到章瓶花在家,就像一阵风似地,飘进女儿的房间,并把房门关严。章茹感到今天气氛有些不对,担心自己女儿出事,她不自觉地把耳朵靠近门旁,想听一听她俩到底说些什么?开始时两个人谈话声音很低,章茹患过中耳炎有些耳背,听不清楚她俩在唠什么?她刚想离开,就听自己女儿生气地高声说:“当初是你亲口答应的,不会判处施云花死刑,我才出庭做证的,如今法院判她死刑,明天就要执行,我要救她。”

    张处长的声音:“法院已经判决,又经省高级法院核准,施云花的案子是任何人也推翻不了的。”

    章瓶花的声音:“我要说出我的证言都是伪证。”

    张处长用恫吓的腔调说:“出伪证的人也要治罪,你想过吗?”

    章瓶花的愤慨声音:“我想过,为救施云花,我什么都不怕。”

    张处长的声音:“你这样做,要考虑自己的后果,你刚刚提升为副处长,难道就不要自己的前程了吗?”

    章瓶花斩钉截铁似的声音:“张处长,你不要再说,我救施云花的决心,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

    张处长含有杀气的音调:“我劝你还是不要把鸡蛋往石头上碰,再说也不会叫你说出口的。”

    章瓶花愤怒的声音:“我不怕,除非把我杀了,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时间不早了,张处长,请回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章瓶花下了逐客令,张处长不好再泡在这里,临走时出门扔下一句话:“瓶花,我希望你要慎重考虑后果,可不能拿性命当儿戏。”

    “我主意已定,没有什么好考虑的。”章瓶花也扔给张处长一句话。

    张处长走后,不一会章瓶花也出去了,一个小时后,她又回屋来,脸色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就像刚和人吵过架似的,气哼哼地样子。章茹从门缝里看到自己女儿伏案在写东西,因屋门反插着,章茹进不去。后半夜章茹不放心自己的女儿,她又起来,看见女儿屋内灯光还没有熄灭,章瓶花还没有睡。章茹披衣而起,从门缝里朝屋内看见女儿正在听收录机,认为是在收听外语广播学习呢,便放心地回屋睡觉去。

    今天一早,章茹见自己女儿两眼通红,显然昨夜一宿没睡,心痛地问:“瓶花,究竟出了什么事,你把张处长给气走?”

    章茹一提起张处长,章瓶花心中余怒未消,满脸愤懑地说:“这个马脸婆,阴险狡诈,她陷害施云花,又把我坑害苦了。”

    章茹听女儿这样恨张处长,心中替女儿担忧地问:“能告诉妈妈吗?到底出了什么事?”

    章瓶花说:“妈,你就不要问了,都是你女儿不好,害了施云花。”

    章茹再问她什么?女儿就是不知声,章茹只好走出来,她关好屋门好像女儿在听收录机。

    九点钟,章瓶花急匆匆要出门,章茹过来问她:“你上哪里去?”

    章瓶花说:“我要去刑场救施云花。”

    章茹一听自己女儿要去刑场救施云花,以为是去劫法场,吓得赶紧阻拦说:“你不要命了,你敢去劫法场?我不准你去。”

    章瓶花知道母亲误解了自己,赶紧解释说:“我不是去劫法场,而是向法官说明施云花是冤枉的。”

    章茹还是不同意她去,便说:“法官能听你的话吗?”

    章瓶花说:“我有证据,法官一定会听的。”

    章茹想起昨日张处长临走时扔下的话,觉得女儿前去有生命危险,她说什么也不叫女儿去。章瓶花挣脱开母亲的撕扯,说:“妈,施云花是冤枉的,你就看着她含冤而死吗?”

    章茹流着泪水呜咽着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你妈妈怎么活呀!”

    章瓶花反问道:“妈,你想过没有?施云花死了,她妈妈可怎么活呀?再说,我去并不一定能死,就是真死了,能救下施云花,我也心甘情愿。”

    说完,一扭头闯出门去,等她母亲追出大门,已经看不见章瓶花的踪影。

    金辉听完章茹的哭诉,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施云花一案必有冤情,不能轻意执行死刑。他又来到东亚化工集团公司,找到董事长兼总经理任潜和财务处长张琳,从他俩口中没有得到什么新线索。回到家里他思考一夜没有合眼,也没有想出延缓执行施云花死刑的办法,他知道拿不出十足的证据是救不了施云花的。

    第二天一早他来到办公室里,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妥善办法能救施云花。这时墙上的挂钟敲响九下,离执行施云花死刑时间只剩下一个小时,难道在社会主义国土上再出现一个冤魂吗?能救施云花的只有章瓶花,如今她也遭难,没有留下口供。他突然想到,章茹说章瓶花头天夜里写了一宿,一定是与施云花有关的材料,能找到它就能救下施云花。昨天他仔细地检查过章瓶花屋内所有的物品,没有发现留下什么物证。在她身上也没有发现什么材料,只留下一个装化妆品的小皮革包,里面的几样东西,他检查过几遍,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他又联想到,章瓶花临死前口里不能言语的状态,手却指着这个小皮革包,像是它会告诉自己什么?他想到这里,拿起这个小皮革包,把里面的几样东西都倒了出来。他一件一件地仔细检查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发现,他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指在九点半,他心急如焚,他知道能够救施云花的命只有小皮革包里出现奇迹。他又拿起小皮革包,反复的察看,希望能看到章瓶花留下什么字句,黑皮革包面上是不会留下什么字的,他又翻看皮革包里面,是一层深灰色尼龙绸,也没有任何字迹。突然他发现,靠近皮革包边缘有一行手缝针迹,他迅速撕开,里边露出折叠纸角,他掏出来,打开一看,果然是章瓶花写的出伪证原因和过程,并说还有一盘记录诬陷施云花的录音带为证,录音带在哪里?信中没有说出录音带隐藏在什么地方。金辉抬头一看墙壁上的时钟还差廿五分钟十点整,已经没有时间查找录音带。他揣起这份遗书,如飞似的跑下楼,跳上摩托车,如利箭一样飞向东山刑场。他也不知道闯过多少次十字路口红灯,只听身后响起一串追赶他的警车声音,他什么也不顾,只有一个信念:“要快,要快,在十点之前我一定要赶到刑场。”

    东山出现了,刑场看见了,当他看见法警端起枪对准施云花的头部时,他拼命的高声呼叫:“枪下留人!枪下留人……”

    这喊叫声把摩托车的声音都给淹没,东山的回音,在刑场四周上空回荡着:“枪下留人!枪下留人……”经久不息。

    他赶到刑场,总算枪声没有响,执法官跑来向他敬礼问:“金副院长,为什么不准执行死刑?”

    金辉把手一摆说:“案情有变化,不能执行,把罪犯施云花押回监去,听后命令。”

    金辉回到法院门口,就看见耿常春一脸灰气,在等候着他,没等他下车,耿常春劈头就问:“金副院长,谁给你的权力三翻两次阻拦执行施云花的死刑?你是要犯大错误的。”

    金辉把手里的章瓶花的遗书一举说:“就凭它。”

    耿常春不知道金辉手中拿的是什么?还以为是上级文件,也不敢再往下说什么,要看他手里拿的材料再说,紧走几步来到金辉面前,问:“是什么材料,可是上级文件?”

    金辉摇摇头说:“不是什么文件,但比文件还要重要。”

    耿常春伸手要看,金辉说:“这是章瓶花留下的遗书,是说明她出伪证的原因和过程。”

    耿常春吃惊地问:“章瓶花真是伪证人?”

    “对。”

    “能把这份遗书给我看看吗?”

    “现在还不能,等明天验明这份遗书确系是章瓶花所写的笔迹,再交院党委研究。”

    耿常春见金辉这副认真严肃的态度,也就不好再勉强要看。

    刑场风波暂时就这样平息了,要想搞清楚这场风波的起因,还得从廿年前的事情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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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惊天大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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