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如此清楚,旁人却是不知,即使见多识广的孙思邈,也只对植物类更有深研。
眼望他脸上剧烈变幻,孙思邈低声问起。
“这就是须弥石,传说中神物,便是目前乾坤袋所用的空间物质,也仅是须弥石的替代物而已!”
李之之言,不仅令孙思邈神情大变,同样引起伏辰的难以置信:
“李先生,佛经上所说的‘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我看未免太玄妙离奇了,小小的芥子,怎么能容纳那么大的一座须弥山呢?这实在是太不懂常识了,是在骗人吧?”
李之还没做出反应,孙思邈就面色凝重地回答了:
“芥子仅是佛家比喻得极为微小之物,而以须弥山比喻极为巨大,均只是一种笼统形容词汇。而眼前这些须弥石,也只有借助于空间法则,才能将之可容纳百川寓意演化出来,不然仅仅是普通石头而已。”
他的解释有些过逾深奥了,伏辰听来更感迷惑。
李之一旁笑道:“不明白索性就不去想它,就像乾坤袋未曾面世之前,我同样以为它是那等匪夷所思的臆想之物,结果呢?它确确实实存在着,这又怎般解释?所以呢,有些事不理解,就莫再去想它,等到了一定认知境界,其中道理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
闻听此言,孙思邈也是笑了,“正文,你这般解释再是合理不过了,就像读过的万卷书,为何会存在于脑袋里。无论须弥抑或芥子,把它理解为自成一个世界,某一日能力所达,意识能探入其中,因果关系自然就心领神会!”
继源在侧猛摇起头,“少说些这等深奥道理,李先生自己就能炼制乾坤袋,他说的话不会错,我们只管收起就是了!”
伏辰立时就不淡定了,两手紧紧握住李之一只手,“原来先生就能炼制,你可瞒煞与我了,说不得你就得给我炼制一只,以慰藉我心头郁闷!”
李之大笑着甩开他的手,“见过不要脸的,也没见你这种如狗皮膏药一般人物,缠腻得吓人!”
“李先生,里面不止有须弥石吧?我看它们的样子有很多不一样。”
继源观察的很仔细,远远看上去,那一堆矿石都似半石半矿的灰红色,其实其中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李之低声道,“说是须弥石,实际上它们都藏在巨量丹砂矿石里,这么多须弥石那还了得,岂不成大陆货色了?若是挑拣起来,须弥石能有个数斤就足够惊人了。不过,丹砂矿石里还掺杂着些紫金,是一种黄金变异品类,价值还要超过黄金,属于极昂贵,硬度极高之物。”
“丹砂矿石可也是极为难得之物!”孙思邈提醒道。
“马爷,您老有所不知!前段时间,我在太白山里寻到一处储量很大的丹砂矿,附近还有一座金矿,原本很是看重的丹砂矿石,此时看来就没有多少兴趣了!”
丹砂是古代炼丹家,与医药家推崇备至的主要药物之一,道教炼丹术士更是将丹砂视为神物。
闻听李之这般解释,初识炼丹术的孙思邈更加不淡定了,“原来你小子有这么多奇遇。那就好,这里的丹砂矿石我收起来吧,下一步我的需求很很多!”
李之点点头,“不过的话,我再给您老一些,但需要拿丹药来换呦!”
孙思邈轻斥他一句,“就你小子时时不忘了索取,刚刚还拿伏辰说事,你自己不也是这般贪婪?”
伏辰赶紧接道,“就是就是,还是马爷看问题清楚!”
李之又是一个白眼丢过去,“伏辰,以后你也少烦我,跟了我不会亏了你,但老是在耳边叨唠来叨唠去,可真不敢留你了!”
伏辰自然又是一番忙不迭地低三下气,直看得继源不住摇头,低声向孙思邈道:
“昨晚刚见到他时,还是一副莫测高深的高人模样,谁料想一接触下来,居然是这般猥琐秉性!”
孙思邈呵呵乐道,“你仍旧只看到表面而已,这人心怀大志向,也许只有真正敬佩之人,才会使得他如此不屑于礼数!”
伏辰修为不如三人,耳力却是非同小可,这番话令他听了去,又是洋洋得意起来:
“还是马爷眼光精准,我伏辰别的不敢说,自我尊严还是有一些的,我敢说,见了皇上也不会下跪,但李先生出外!”
“这是为何?”孙思邈含笑问道。
“马爷,我天生对灵性气息敏感,李先生身上有种仙灵之气,那是超越了单纯灵气的更鲜活气质,不属于凡俗之地,更像是另一空间的专属气息,比如仙界!”
这若是旁人听了,或许不置可否,但孙思邈、继源却是深有感触,因而皆是频频点头。
李之可不愿杵在这里任人评论自己,“继源师兄,你与伏辰先把其中的紫金与须弥石挑拣出来,剩余部分就交给马爷!”
此处存放物品,可不仅只有这些,它们只是被李祥当做了莫名其妙的奇怪矿石而已,不然不会就这样随意堆放在破烂柴房里。
而他认为紧要的一些东西,比如玉质原石、各色宝石之类的矿石,都被严实的藏在经过改制的密封房子里。
还有就是些带着字义的竹简、兽皮之类,也是满满一屋子,这些都需要李之前往一一查验,剥离后剩下的,才会登录在册,当做赃物入库。
于是,他弯腰捡出来资金、须弥石当做标识物,交给继源二人,就随着孙思邈进屋去了。
他踏入房间的一瞬,还隐约听到继源问道:“真要你见了皇上,你果然不下跪?不怕治你个欺君之罪?”
伏辰道:“那是自然,我伏辰岂是那种向权势低头之人!不过,但凡能躲开,我是不会乐意见到他的!”
孙思邈向李之苦笑道:“你是收了个活宝,不过好像你的三夫人好像极喜欢此类人物!”
李之回以苦笑,“说实话,早就后悔了,昨晚刚收下他,就敢搂着我肩膀讲话,没有一点礼数意识!”
孙思邈摇摇头,“这人不简单,要他如此表现真性情,恐怕也只有你了。好好对待他吧,说不定某一时刻,他就会给你带来惊喜!”
说话间,就有苏光远等人上前,很卖力气地揭去所有覆盖之物。
这间屋子里全都是各类原石,略一探视过,李之向苏光远说道:“这破烂玩意儿也值得如此完好收藏,不过正清文绮堂做些下脚料之用,也是可以的。命人往车上搬吧,属意的我会留下来。”
他自然不是讲的真话,里面还是很有一些珍奇石料的,旁人没有他深入探识能力,倒是以为此话为实。
另一间屋子则是孙思邈引人进入,老人家更对这些带有字义的东西更感兴趣。
不及天黑下来,就全部整理完备,看表情,仿佛是孙思邈收益最满意:“从里面我竟是找到一册医圣的《伤寒杂病论》抄录本,惊人的是,它居然比今世流传极广的版本多出近三成内容!知道意味着什么吗?这代表着六经辨证治疗之法,从此有了更鲜明例证!”
他一番惊喜欲狂表达,更像是自问自答,闻听者却能感受出其对医道方面的痴迷,均是齐道恭喜。
医圣就是东汉末年著名医学家张仲景,其广泛收集医方,写出传世巨著《伤寒杂病论》,也正是孙思邈著作《千金要方》的最主要动力之一。
许多稀少药材的认知、以及一些偏僻药方的获得,也是来自于《伤寒杂病论》。
在场中人,只有李之知道孙思邈的真实身份,对于他此刻反应也是感触最深,但也没忘了及时提醒他,不要因兴奋过度,暴露了自己身份:
“马爷,没在其中找到些炼丹之类的记载?”
一声马爷,就警醒到孙思邈,他略作反应后摇头:
“他那时是一个极为动荡的时代,军阀、豪强也为争霸中原而大动干戈,农民起义的烽火更是此起彼伏。战乱频仍,百姓为避战乱而相继逃亡,流离失所者不下数百万。正因瘟疫大流行,百姓死于流离途中者不可胜数,才激发他余生均在致力于疫病研究,哪里有时间修习道法!”
见孙思邈一时间神情落寞,李之赶忙亮出一物:“老爷子,你看这是什么!”
“我的老天,居然是六不治,好像是真迹!”孙思邈果然被吸引了,到手的那块羊皮,令他不禁高声叫绝。
这是李之在那间屋子里发现的,石料被搬出后,角落里有一山石雕刻而成的石匣,里面就只放着这张羊皮。
六不治只有先秦时期的《史记》上有记载:信巫不信医;骄恣不论于理;轻身重财;衣食不能适;形羸不能服;衣食不能适;阴阳并,藏气不定。
其大意为:一是依仗权势,骄横跋扈的人;二是贪图钱财,不顾性命者;三是暴饮暴食,饮食无常者;四是病深不早求医者;五是身体虚弱不能服药者;六是相信巫术不相信医道者。
后人正是在此基础上又发展出“十不治”,是每一位医者一生医业操守准则,旁人要来无用,但对医者而言,无异于祖宗遗训,而且还是亲笔。
相比于《伤寒杂病论》,小小不及两个巴掌大的羊皮,让孙思邈愈发爱不释手,竟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凝视着,陷入一时痴迷。
李之当然更是收获巨大,仅是那数斤须弥石,就足以令他心下狂笑不止了。
莫小看仅仅有五斤之数,小小的指甲大小一粒,就能炼制出成百上千件类似如乾坤袋那般的最低级空间储物类法宝。
而且如米粒一成大小的细微颗粒,就可能存在有以里数计的内藏空间,当然这只是他的个人猜测而已,具体内情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但是以目前他与承弼老道的初级炼器水平,只能炼制出乾坤袋那等最低档次货色,或是修真界资深炼器师知道,他竟然有意将须弥石使用在乾坤袋上,或许会被气得吐血而亡。
因为不只是修真者,就是仙界仙人,一生寻得指甲大小一粒也是不易,但凡拥有之人,只会将其用在如宝塔、神国、乾坤壶一般顶级法宝上面。
若留下一丁半点的残渣,才会考虑储物戒那样的单纯储物类实用物件上。
只可惜目前的李之对这一切均一无所知,心里正乐滋滋的盘算着没怎样给他的乾坤袋升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