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日随布大哥进山里,实际上我也有寻找稀罕花种目的,家里花圃就是在给它们留位置。”李之特意提到此点,关于附近山区,布日固德为知底之人。
“山里很多,但大范围出现的多为寻常货色,像李先生所说的也仅是零星出现,的确需要有位置专门培植出更多!”
布日固德果然很熟悉,而且给出进一步信息,“灵山内神奇事物很多,我还知道生长着一种神奇的拍手树,此树枝繁叶茂,四季常青,它的神奇之处在于,只要有人对它唱歌,树叶就会像人一样拍手鼓掌;如果歌声欢快动听,掌声就清脆响亮;如果歌声不美,或曲调沉思悲怆,它便礼貌地合掌,几乎听不到声音。”
不仅李之感到大为惊奇,近处的庞啼探头探脑凑过来,“布大哥,你说这种拍手树会不会具有灵性?”
“还真有过此类说法!我就曾亲眼见到一位山间老猎人,据他讲述,拍手树是一种灵性之树,这灵性,在于它能与树下歌者心灵相通。二十年前,他只是一个青葱果敢小伙子,心灵几乎没有一丝俗世影子,因此歌声是明快而阳光,于是,他的歌声迎来了欢快掌声。这二十年来,不平凡经历让他对生活有了更丰富更深刻理解与思考,尽管这种理解与思考,是一个人走向成熟所必须的,但它毕竟成份复杂。当这种复杂心态反应到话语上或歌唱上,往往言为心声或歌为心声。说到这里,那人就真的放歌一首,虽然还是二十年前那首老歌,但心态已不再明媚亮丽,而拍手树,也随着那歌声进入复杂心路历程之中,似乎把鼓掌的使命忘记了。”
庞啼脸上惊奇之色变幻不停,“那株树有多高?”
布日固德呵呵大笑,“啼儿夫人莫非想着搬回几棵回来?眼下那湖边就有十几株,我当时也怀抱着与你类似想法,带人不辞辛苦挖回,但在这里除了有风时候枝叶晃动几次,再无山中感觉,我记得当时找到这种树时,兴奋之情无以言表。在树下,我唱起了一首欢快的歌,果然,随着歌声响起,头顶上树叶哗哗作响,听到这响亮掌声,我那时的心激动得几乎要跳出胸膛。不过也有个十几年了,现在再给它唱歌,或许会得到与那位老猎人一样境遇!树木本身并不高大,也就如李先生身高上下,样子实在普通,若非能开出红花,具有一定观赏性,或许早忘了它的存在!”
“来时我们看到的那种红叶,是不是就是那种花?”
“啼儿夫人好眼力,那种红色花的确如同叶子一般,尤其凋零后更铺展为枫叶一般,外来者都以为是叶子!见到拍手树,或许你们都会感到失望,因为它外表实在普通的如更高大一些灌木丛,而且枝枝叉叉分布没有一点规律,乱蓬蓬的犹如乱草丛!”
李之插言:“啼儿,我们可以在这里挖上几棵回去,让院子里多些红色也彰显生机!”
布日固德点头,“之前的十几株已成为如今几百株,多挖些也没有关系!”
李之就笑,“我们山间院子可没有布大哥这里庞大,再多也没地方安置。”
“李先生,啼儿夫人似乎对自然之物兴趣巨大,而且看得出来,她对这些不仅仅是单纯喜爱,应该是怀抱有极深感情!”
李之大体向他解释了下,没想到布日固德单曲右膝,右臂自然下垂,随后将右手捂在胸前,同时躬身,给庞啼行了一个鲜明民族特色隆重礼节。
“啼儿夫人也知道,我们游牧民族是一个马背上的民族,最敬重大自然,在辽阔草原上没有什么可以成为风景的风景,只要是绿色植物,都被我们视为上天所恩赐!因而我们内心对大自然充满了敬畏,对待它就像对待生命一样尊敬热爱,显然啼儿夫人来自于无限广阔天地中,或许是再或如长生天所衍化,神圣哥思汗派到人间之人!”
庞啼可不愿受这份重礼,于布日固德口中长生天、哥思汗也是无感,一侧身就躲在李之身后,在她眼里,手里抓着的男人是她的一切,才不会关心自己从何而来,为何化身。
李之忙帮她掩饰,“布大哥,她可承受不起你这般尊重,而且才刚刚十二岁,别吓到她了!”
布日固德也是连忙收起之前郑重,借言岔开话题,但李之能觉得出来,此人眼神竟然不敢直接直视庞啼了。
长生天为这个游牧民族最高神,哥思汗则是最受崇拜的天之主人,也许因为千百年来,与残酷而又仁慈的大自然直接面对,养成了这族人谦卑、尊崇性格,这种宽容忍耐在他们视野里人并不是全部,天地自然才是更广阔存在。
而且在他们传统理念中,懂得这个世界绝非完美,而人并非是这个世界主宰,相信大道无言,人世天道一如日月,于他们眼中,困囿于人和人之间的锱铢得失是可笑的,不如磊落待人,血性生存,坚忍而宽容看待眼前社会。
很快清绮几人就挑选出几座,均在两米到三米之间奇异怪石,选择它们的原因是自家院子里水池需要。
而李之在临走前很是挑选了些细碎石块,因为它们很像一种玉质矿石,内有绿料但颜色极浅,他只是想取回几块打开来看看有无价值。
回到外间,布日固德去找人的功夫,其其格就被庞啼叫着去找那些拍手树,不过这时候它们已经有了另一个名字:落叶红乔。
几人来到湖泊对岸,果见它们真如极普通乔木一般毫不显眼,若非有红花存在,也许就被当做杂草灌木给忽略掉了。
李之与庞啼对视一眼,均未发现其中有灵气存在,若是那种拍手灵性树果然存在,应该是因为那里地下另有灵性物质。
其其格随口吟唱旋律优美、气息宽阔,草原气息浓厚鲜明的民族风格歌曲,庞啼言语有些失望:“唉,或许只有它原来住处才会显灵。”
李之赞道,“显灵二字使用恰当,不到那一处说不定永远见不到它原有灵性,改天我前去探上一探!”
等到湖对岸有人喊叫,几人才返回,一直没有跟来的老吴头四人,则是现出身来,他们是那日松家人请去了家里饮酒,因为他家铁匠铺,被老吴头提出很多改进建议。
而李之并非将他的冶炼工艺显示出来,部分先进锻造工艺,也是他交代老吴头特意提出,只有等那日松真具有那种高超锻造手艺,才是决定是不是与之合作之时。
那几座清绮挑选出来怪石,由布日固德带人前去搬抬捆绑,一行人均为人高马大粗壮汉子,显然都是些现役军人。
湖面上也出现了四五个巨大竹排,每一个上面都有两位撑杆者占据两端。
一名叫做哈斯额尔敦的副官,带人一同随李之等人前往。
湖水清澈至极,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是山泉汇集成。最边缘地方,如小溪一样潺潺做响,搭上几块石头,便可涉足越过;深的地方,像一泓深潭,晶莹碧透,清澈见底。
湖心最深处才更如一泓静湖,它水面有千重山冈倒影,投射到这清澈又恬静,美丽又宽广湖面上,好像与自然融合,使广阔湖面更加宽广。
还未到那处山体之下河道,就隐约可见流水净似琉璃白玉,下面露出浅黄或淡绿水底卵石,每隔二、三十米就有个大面积聚集。
其其格介绍:“外面更多这种白玉一般石头,真正漂亮通透五色石只存在于河道底部,很是奇怪,一旦越过了山壁位置,就只剩下这种纯白色了!”
不多时,哈斯额尔敦所乘那架竹排就传来他的呼叫:“李先生,我们先进入两个竹排,你和几位夫人就先等待一会儿,里面没有太多位置!”
李之点点头,夏婆婆等人都在这个竹排上,由他们守护着几女,他就可以深入水下探查了。
因为他已察觉出来,隐隐灵气就是远处水底五色玉石传出来,之前如琉璃白玉那种,虽未有灵气存在,却是货真价实天然白玉,也就是羊脂玉中最为名贵精纯白玉。
没多久,只是竹排临近山壁,所有人就能望见幽深暗色水底,已被五彩照映得弥如画幕,红若血气初绚,黄如暮霭游岚,青似碧水渥丹,与虚白有常接流霞而绚色,更有焌黑像藏形于深坳幽光,潜隐光辉冥而生光。
那处水底足有十几丈深,几番坚持,才令夏婆婆等人收起阻拦之意,但还是有俟老六相陪,方允李之亲自下水。
盖因其其格曾直率名言,之前深入水底,尽管有粗绳拦腰捆绑,各种深水渔具俱全,也曾有人沉溺而亡。
湖水过深为一方面,欲越前往深处水质越趋向奇寒,寻常人根本潜不到两三丈深,只有体有修为者,方能面前依靠装备齐全,十次里堪有一两次触底气运。
原本布日固德所安排之人正自赶来途中,但见李之执意潜入,三女又是无明显反对意见,就在其其格万端焦急中,李之二人已经脱衣下水。
湖水里,仅是不足十丈,俟老六就因一边抵御奇寒,一边控制喘息,而导致不可坚持,被李之一把推回上浮,自己转身继续下潜。
水中刺骨寒意骤增,皮肤感觉到危险似得紧紧包裹着身体,肌肉纤维在紧缩,四肢关节近乎不会打弯。
但有真气存在,一个流转就可让紧绷到极限肌肉舒缓下来,他不一直使用真气,就有刻意磨练自己意志打算,而且他一缕体内真气悠远而绵长,再于水底待上两炷香时间也没有问题。
很快五色粲彩之处就近在眼前,如流霞而绚色瀚海绮幻感愈发深刻,入眼湖底,一块鹅卵石般椭圆形白色玉石就伸手可及,取来只觉青苔密布其上,拿在手里滑腻异常,重量与普通石头相当,但一样与其他四色玉石有微许灵气溢出。
此类白玉混实如老茧一般老成而厚重,玉质细腻柔润,坚硬而有韧性,入手冰凉,但不至于刺骨,自己的真气只与其瞬间接触,就将其中灵气吞噬得干干净净。
一经灵气消失,那块白玉原有鲜活光色顿时就萎靡几分,但也不失玉质原有品质。
这也给李之提了个醒,再有第二枚漆黑如墨玉石入手,他已经限制真气吞噬意念,取在手里忽觉石质较之那块白玉就沉重许多,几乎已有三倍沉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