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没来由的,策马而行的柳云川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空蔚蓝,朵朵白云婀娜多姿。
柳云川并没有在柳家庄子过多的停留,只是将清月妹子送回去又和自己的父亲密谈了一番,就重新策马江湖。
在这次谈话中,父亲并没有过多的询问关于自己身上的一些秘密,柳云川相信自己的父亲一定看出了自己的一些异样,毕竟知子莫若父,哪里有自己的父亲都看不出来的道理,但,柳云川很感激自己的父亲没有点破自己的遮掩,而是非常理解自己,这种父子之间的感情是无法用言语来表达的。
曾几何时,柳云川一直很羡慕自己的妹妹柳清月能够在父亲那里撒娇打欢,而且父亲是彻底的溺爱自己的妹妹,这种溺爱甚至会让柳云川生出一种嫉妒感,有时候对比下自己的和妹妹在父亲身边的待遇,会不自觉的觉得父亲有些严厉了,而且生出一丝的怨气。不过,柳云川能够理解父亲,毕竟男孩和女孩的养育、教育本身就有不同的路数,自己做为男子,做为柳家这一代唯一的男子,自然是要承受更多的东西。
数十年的战乱,柳家前几代族人的心血基本毁于一旦,要不是柳父重新聚拢族人,投靠了大隋朝的军方忠勇的父亲,今日光景是难以想象的。柳父从来没有对子女提起过家族的事情,柳云川也是在江湖历年多年之后才隐约知道自己家族的情形。
再往前推不过百年,柳家还是当世大族,只可惜,九国之乱,家族在国战之中,在颠沛流离中不断的消耗,进而弱小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只有那些依附掌握军权的家族才大部分的得以保全,柳父也是看到如此,才在九国之战的尾巴上,投靠了大隋朝的军方,才能够获得如此的发展。统一以后,柳父并没有将家族势力伸展到京城,而是在这商城中费心经营,到如今虽比不上京城中的高门大族,倒也避开了庙堂之上的卸磨杀驴,狡兔死走狗烹。
这也是柳父的智慧之处,能够拒绝从龙开国功臣的巨大诱惑,仅仅安心当一名富家翁,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拒绝的。
柳云川也能看到这些事情,自然晓得眼前这一切得来虽不易,但在皇权直下,在庙堂计算之中,要失去可是太容易了。而且,这些年的游历江湖,他看到的是什么!
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是卖管鬻爵,是饿殍遍地。
走过乡村,田地荒芜,村民沿街乞讨,走过河流,是官船在歌舞升平,走过城镇,是路边恶霸,是苛捐杂税。
大隋朝不过短短统一数十年,竟然出现如此的乱象!
柳云川自己空有一身的本领也无济于事,即使救的了万人,可对于整个天下无异于杯水车薪。
记得自己学剑的时候,最初只是徒好玩,自己的师傅那天下闻名的前朝剑客季珂常常对着自己傻傻的笑,总是说自己的剑是有趣的剑,想来那时师傅是怕太打击自己,其实自己当时根本就是无用的剑。
用一颗贪玩的心来练剑,练出来的剑只能是玩具。当后来,自己经过几次江湖历练回去之后,把这个想法告诉师傅时,季珂师傅却摇摇头,好玩的剑并不是玩具,用一种对剑的喜爱来练剑,才是对剑真正的尊重,而自己的问题在于并没有理解剑!
若是太平盛世,自然不需要剑,更不需要拔剑,也不需要仗剑而行。若是天下乱世,手中的一柄剑又到底能有多大用处?
剑到底为何而生?
剑又应用到何处?
季珂师傅告诉他,这些问题如果有朝一日云川能够想清楚并运用于剑之上,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至于剑术,云川天性聪颖,早已习得师傅的真传。所欠缺的只是对剑的领悟。
抬头看那云间,有清风吹过。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流动,所以脚步才轻巧。
以免打扰到,我们的时光,因为注定那么少。
轻轻哼着流传于江湖的小调,云川下马缓缓而行,身边的良驹跟随在云川身后,似乎能够感受到云川的心境,时不时的低头吃草,时不时的拿马头蹭一蹭云川的衣袖。
真想看一看云上是不是真的有另一个世界。
跟随师傅练剑的时候,师傅倒是有过一次御剑而行,之上云端,至今想来,云川仍然新潮澎湃,也就是在那次,云川问师傅,古来帝王都追求长生,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长生吗?而且中原大地有很多的道观、寺庙,真的能够通过修行得道飞升吗?
师傅说他不知道,反问了一句,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些人都只是向上看,而没有向下看过?不管是长生,还是飞升,他们的目光始终都只是注视着这云间,从来没有想过是不是在地下才是真正的长生之所?
很久很久以后,云川才知道,师傅其实已经在剑道一途走的很远很远,已经能够屹立在整个剑道巅峰,但师傅仍然不知道是否有长生。但师傅那反问的一句却说出了一个朴素的真理,原来真正的长生其实在底下。
不过此刻的云川,忽然意气风发,原本积蓄胸中的千万意,此刻都喷薄而出,腰间长剑应声出鞘,带起一股蜂鸣。
云川踏步而行,竟然一步比一步走的高,走的远,竟然拾阶而上,不过是踏着空气,追上了那柄长剑,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凭借自己看到云间的风景。
只可惜此情此景,此种胸臆只是短暂的迸发,不过云川毕竟经历了此过程,能够从中得知多少就要看自己的造化了。
在气机消失前,云川落在了马背上,在剑道一途自己算是有了小小的进步。他多多少少感受到了剑应该用于何处!
剑自然应该用于一吐心中不快!
所以,用剑之道还在于问心!
问心中所何求,心中何所怒,心中何所守,心中有不平!
从云端看地上,自然无所谓,那么从地上看云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