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熙这边茶水又喝了两盏,这才看到有人端着几盘菜肴进来。
“你们姑娘呢?”
终究还是忍不住,容熙还是问了出来。
来人是个才来食八方不久的小伙计,也不懂什么忌讳,听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问话,忙不迭回道:“姑娘还在厨下忙呢,说是还有一道汤,做好就给公子送过来。”
“哦?”容熙眉眼一挑,莫不是这菜...
“难道这菜是你们姑娘下厨做的?”想到这里,他心头不由跳的快了几分。
伙计不假思索的说道:“是的,这些都是姑娘亲手做的。”
容熙心头一阵激荡,也顾不得再问其他,挥挥手让那伙计出去,一边已经不自觉的动筷起来。
洗手做羹汤...
大家之中,若不是极亲密的关系,怎会如此,看楚曼便是极规矩的姑娘,那么这做法,莫不是,楚曼心中,竟然也对自己...
他一时心乱如麻,又有几分开心,又夹杂几分不安。
这边厢的楚曼却没想到那么多,她虽对容煦有了好感,也愿意亲自下厨,但到底不知道在这年代,若是一个女子,做了菜肴给一个男子吃,代表的是什么。
她心中想的简单,容煦什么都不缺,那么就只能在自己稍微擅长的方面,表表心意了。
容煦很快就用完了午膳,临走时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食八方,叫过刑跃,“给爷看好了。”
留下刑跃,本来是为了那件事,现在看来,却也算歪打正着,自己心中也多了份放心。
刑跃心领神会。
容熙跃上马匹,绝尘而去。
楚曼却不知这一番变故,当她得知容熙已经回了京城,心中顿有些怅然若失,却也只是黯然了一段时间,便又收拾起心情,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本来方便面的进程,就已经让她分外挂心,却不想楚府这段时间,却又动作频频。
老太太也曾多次唤她前去常安院,而有好几次,都碰到了那位侯远山。
这不免让她警惕。
这日回到落秋院,楚曼静静思索了半日,叫过了良儿。
“最近三太太院子里,可有什么动静?”
良儿一愕,旋即回到,“倒也没什么特别,三太太作息动作和往昔差不多,三姑娘最近也老实多了,旁的都是一般的琐事,不见特别的。”
良儿最近被她□□的机警多了,这番回答,自然是心中有数的。
可楚曼就是觉得隐隐有些不对。
前段时间虽然因为孟映雪的关系,落秋院恢复了以前的供给,但三太太也就罢了,老太太可是能不见她就不见她的,按老太太私底下的说法,是见了她就觉得心烦,但最近却频频传她去,没有个蹊跷,她是决计不信的。
楚曼细细想了一回,决定从另一方面下手。
“你再去打听一下,住在鸣翠苑里面那几位最近可有什么动静,另外也留意一下外院的动作,两位叔父最近的行止,要分外仔细,就算再小的事情,也要问清楚了。”
她语气慎重,良儿心中一凜,忙应了。
这时候却听到外面似乎有些动静。
良儿忙提步准备出去看看,帘子却一掀,碧沁走了进来。
“姑娘,外面送了一个丫鬟来,说是孟姑娘特地送来伺候姑娘的,现在正在外面等着呢。”
孟映雪送来的?
楚曼有些愕然,但旋即明白过来,顿觉得心头一阵温暖,孟映雪到底是个古道热肠的人,就算她自己去了京城,却也还忧心自己的处境,方才会特特送了这个丫鬟来。
这一行动,便是表明自己和楚曼并不是一般的交情,楚曼日后的境况,她也有办法知道,这样一来,就算她不在这里,楚府的一干主子,也不敢怠慢了楚曼一房去。
楚曼心中感激,说话也轻柔了几分,“即如此,你唤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个丫鬟跟在碧沁身后走了进来,一见楚曼就行了大礼,“婢子如月,见过孟姑娘。”
楚曼微微打量了一下,地下的丫鬟面孔圆润肤色白净,眼睛弯弯,独在鼻梁周围有几点淡淡的雀斑,却增添了几分可爱,加上又是孟映雪送来的,楚曼心中便先有了几分喜欢。
“起来说话罢。”
“是。”如月又磕了个头,方才恭谨的站起来。
楚曼微微一笑,“是映雪姐姐遣了你过来的?那你会些什么?”
如月回到:“奴婢在家里,多是在近前伺候姑娘的,因为姑娘喜欢茗茶制香,奴婢跟着也学了一点皮毛。”
听她这么一说,楚曼顿时多了份兴趣,“照你这样说,倒是孟姐姐跟前得用的人了,怎么她就舍得送了你过来?”
她曾听孟映雪提过,在家中无聊时,便照着一些古籍孤本学学制香,但因为她生性喜洁,嫌那些小丫鬟不仔细,这些事情便都是亲带了贴身丫鬟动手,若这名叫如月的丫鬟也会,那无疑便是她身边得用的,怎么会特特的送了来她这里?
如月闻言,却是先用眼睛看了看良儿和碧沁,欲言又止。
楚曼一愕,旋即说道:“有话直说无妨,这里都是自己人。”
那如月浅浅一笑,才说道:“其实姑娘本有些舍不得的,后来表少爷也不知跟姑娘说了什么,姑娘才送了奴婢过来。”
她口中的表少爷,自然就是容煦。
楚曼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她面上顿时怔忪起来,心情颇有点起伏不定,一时酸涩,却一时又有些甜蜜。
良儿和碧沁却是知道容煦的,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有些亮晶晶的。
“即如此,就先委屈你跟着我了。”楚曼征了一回,方回过神来,“我们这里也比不得孟姐姐府上,我这院里现在还有一个二等姑娘的缺,就先按这个安置你好了,旁的以后再说,回头良儿你带如月去趟三太太屋里,好歹面上的东西,我们要做全了。”
晚间用膳之后,白氏好奇的问:“曼儿今日有何喜事?怎么竟看着如此开怀?”
楚曼一愣,旋即好奇说道:“并不曾,母亲为何这般说?”
白氏笑吟吟的看着楚曼,“曼儿今日神采飞扬,言语中也透着一股勃勃的意味,显见是有喜事了,也说来给为娘的听听,让娘也开心一下。”
听了这话,楚曼一呆。
她今日确实觉得身上多了些精神,看很多东西也觉得有趣,但却没想到个中缘由,到此时白氏一提醒,方才恍然醒觉。
“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知道最近食八方的生意好了许多,可能因为这个有些欢喜吧。”她想了想,看了看周围伺候的,都是可靠的人,方才又补充了一句,“这个月账面上,都有了二十两银子的盈利了。”
容煦的事情自然不能提起,不过她此刻说的,也不是假话。
赵山送进来消息,食八方终于在盈利了,这让楚曼心中也多了一份信心。
二十两银子,说起来不算大数目,但也是自己一年多的月钱了,放在外头,也是一个中人之家一两年的嚼用,这样一算,在这个仍不算熟悉的大安,自己才算真真有了安身立命的凭借了。
白氏听她这样说,顿时也有些喜上眉梢,“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总算是心想事成了。”
见到白氏突然鲜活了许多的面庞,楚曼顿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这样的消息会让白氏这般开心,却不如早早的给她说了,让她早些欢喜,也是好的。
白氏犹在欢喜中,“只盼着日后也能如此,那就好了,世间虽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若没有钱财,却又如何能清高的起来,这下可好了,若能长久如此,你的婚事,你弟弟读书,我们便不至于完全受制于人,真真是阿弥陀佛。”
旁边的孙嬷嬷也一个劲的跟着念佛。
楚曼含笑看着,心中虽还有其他隐忧,此时却也不愿扫了白氏的兴,跟着又说笑了一回,母女两个方才各自回屋。
各自安歇不提。
良儿自从那日得了楚曼的受命,这两日就专注在了打听方面,逐日细细的向楚曼汇报。
“那几位少爷平日都早出晚归的,倒少在府中耽搁,且最早三太太送去伺候的人,都遣回来了大半,独有几个姿容特别出色的留下,因此鸣翠苑中的动静,却不得而知,不过听门上的嬷嬷们说...”
楚曼正认真听着,却见良儿说到这里,就有些吞吞吐吐的,不由纳闷,“嬷嬷们说什么了?”
良儿脸色绯红,声如蚊呐,“嬷嬷们说,送到鸣翠苑伺候的几位姐姐,都...都已经不是完璧之身了...”
楚曼一怔,顿时明白过来,处子和妇女,行动举止都有些差异,被积年的老嬷嬷们看出端倪,也不是什么好困难的事情,不过要良儿来说,却有些羞涩了。
但也可以看出,鸣翠苑里面的那几位爷,也女色上,却也是些个生冷不忌的主。
她微微咳嗽一声,将刚才的尴尬略了过去,“旁的呢?”
见姑娘略过这一段,良儿也自在了许多,“外院到打听了些事情出来,本家那位公子对两位老爷,倒都一视同仁,倒是那位侯少爷,似乎和三老爷颇为相得,时常一起去红楼楚馆喝酒,还听说三老爷前些日子花了大价钱,赎了一位红姑娘送给了那位侯少爷,日前便安顿在府后面的桂花巷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