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涂家,怀中揣着涂老太爷的书信,仿佛揣着一团滚烫的希望,将孙智韬的心暖得火热无比。
一阵狂风刮过,撼动着树枝,摇晃的树叶掉落下来,在空中打着卷翻飞。远处的阴云已经变成黑压压的一片,田里耕作的人们纷纷停了手上的活计,往家里奔去。
弄墨牵过马,大声吼道:“少爷!风太大了,恐怕有大雷雨!我们不如在书院歇歇再走?”
孙智韬坚定的摇摇头,道:“快走!趁雨势还未到!”
他如今获得了涂山长的认可,恨不得立刻到达嘉善坊,不想耽误那么一丁点时间。看这个天气,注定是场大暴雨,此时若不走,恐怕得明日才能动身,他哪里等的起?
弄墨点点头,少爷都如此说了,他自然只有听命。好在眼下刚起了大风,暴雨没那么快能下起来。
两人打马在风中狂奔,一阵疾驰,半个时辰就赶到了安喜门前。
狂风已逐渐止歇,空气中传来一阵凉意,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大颗大颗的雨水便滴了下来。
&我们快进城!”孙智韬紧紧抓住缰绳,拍了拍胯下的马。
天气不好,城门洞处也没几个人。很快,二人便通过了查验,穿过城门。牵着马刚要前行,只见暴雨如注,哗啦啦的倾泻下来。
弄墨忙拉着孙智韬往路边的一个茶铺内躲去,道:“少爷,再行不得了!”
孙智韬点点头,总算赶在下暴雨前进了城。这样大的雨水,若要继续走,怀中的书信恐怕保不住。
弄墨栓好马,从行囊中拿出毛巾替孙智韬掸去雨水,回头对小二道:“沏壶好茶,上一碟牛肉四色干果来。”
此时尚不到午时,按说正是茶铺生意火爆的时候,人们进了城,通常会在这里歇个脚。但此时天气恶劣,赶路的人少,茶铺稀稀拉拉只坐了几人。
小二殷勤地迎上来道:“二位爷快请进,茶点马上就来。”
上了茶和点心,孙智韬在桌前坐了,端起茶慢慢品起来。看着外面的大雨,心里倒是不急了。有了涂山长的肯定,让他一颗惆怅不安的心,安定许多。
茶是这间茶铺里最好的茶,但比起他日常喝的,仍然要差上许多。
此时暴雨倾盆、风雨大作,自己被困在这间简陋的茶铺中,进退不能。然而,孙智韬却觉得,这杯茶是此生喝过味道最好的茶。
……
东郊,“和丰号”庄子。
武正翔虽然是三品的云麾将军,但在朝中并不担任实职,他的主要职务还是影卫统领。
徐婉真受了伤,他这几日便提前将事务都安排下去,挪出时间来陪着她。做到了“影”,反而不像做“影风”时需要事无巨细。有武锐和钱峰两人居中联系,他就算身在此处,也能掌握影卫动态。
两人定情以来,这还是首次能相处这么长的时间。就算白日里不能厮守,但知道对方就在离自己不远处,心中就充满了甜蜜之意。
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武正翔扶着窗棂想着心事。之前武锐带来了大哥的消息,自己一番布置,陈氏果然上当,要让官媒去徐家为自己求亲。
父亲的原意是好的,由嫡姐武娇出面找庄夫人作保,自然比官媒更能成就这桩姻缘。可他却不知,自己要的只是陈氏一个态度,这成与不成,关键点并不在这里。
跟陈氏想比,武娇头脑清醒的多,不好糊弄过去。但事已至此,这关必须要过。
他长腿一迈,出了房门,冒雨跨过中庭,再沿着屋檐朝徐婉真居中的厢房走去。到了她门口,他略站了一会,不想将雨水上的凉意带进她房内,用内力将衣上沾染的湿气烤干。
徐婉真正在房中听着雨声,她是旧年秋天才穿越到高芒王朝,见过绵绵的秋雨、细细的春雨,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夏季的暴雨。
哗啦哗啦的大雨声,和着从屋檐下流下的水声、滴到大水缸里的滴答声、打在树叶上是簌簌声,组成了一首大自然的交响曲,令她听得着了迷,恨不得立刻将这一曲谱出来。
正要吩咐桑梓拿过纸笔,门口响起轻轻的叩门声,传来武正翔低沉悦耳的声音:“徐大小姐可方便?在下有事求见。”
这几日里,他随着钱峰来了两回,徐婉真见到他时的欣喜,让桑梓、青麦两人隐约猜到了什么。只是小姐的事,既然徐婉真没有说,她们也就没有过问。
听到他冒雨前来,徐婉真甜甜一笑,道:“请他进来。”
青麦为他揭了帘子,他进来在屋中站定,欲言又止。见他有话要说,不是来瞧瞧自己的恢复情况这么简单,徐婉真让桑梓沏了茶,便将她们两人打发下去。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就算是房门大开着,也对小姐不利吧?桑梓略略犹豫了一下,青麦扯着她的袖子告退了。
两人走远了,青麦才道:“桑梓姐姐,您难道没看出来吗?”
桑梓道:“我看出来了,但这样也不合适吧?”
青麦劝道:“樊状元我们都见过。您看,他那样不凡的才貌,又对小姐一片真情,家中人口简单,连老夫人都认为是门再好不过的亲事。”
桑梓点点头,她一向这么认为的,道:“所以,才更不能让小姐跟外男独处一室啊?”
青麦摇摇头,道:“姐姐难道您没看出来,小姐之所以坚定的拒绝了樊状元,就是因为心中早就有了人吗?依我看来,他就是刚刚进去的这位。”
&么?”桑梓惊道:“可我一直在小姐身边伺候,从未见到过此人。”
&姐的事,难道事事都要告诉我们?”青麦做官婢时,伺候的是位嫡出小姐,闺中女儿为自己婚事谋算的事,她也见过几起。
这嫁入犹如二次投胎,每一位姑娘都怕所嫁非人。纵然有男女大妨的礼教束缚着,但又有几人会真正遵守呢?越是地位尊贵的女子,越是想要寻得如意郎君。
大雨倾盆,青麦刻意压低了声音,只桑梓能听见。她道:“我应该没有猜错,小姐和刚才那位,早已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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