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宜武见田喜乐吃了羊肉,自己也夹了一口放进嘴里,本来还想跟田喜乐吹嘘一下这间醉仙楼的羊肉锅子,可一口吃进去,差点吐了出来。
勉强咽下,对伙计道:“你家换大厨了?”
伙计听了忙道:“没换啊,难道这锅子有什么不对吗?”
安宜武道:“没从前好吃了。”
伙计半信半疑地道:“不会啊,都是同一个厨子,同一个锅底做出来的,怎么不好吃了?”
安宜武便将筷子放下,瞧着伙计。
伙计只当自家的锅子真出了问题,向三人告了声罪,端着锅子下去。
来到后厨,放下锅子,将前面的情况跟大厨一说,大厨也将信将疑,盛了块羊肉嚼了,“一样的呀。”
伙计也尝了一口,顿时就觉得安宜武是来找麻烦的。
便将之前无意中听人说过,安家败落的事跟大厨说了,毕竟当时安家的事传的还很广,县城里也有不少人听说过,还有不少人感叹安家这一辈都是只知吃喝玩乐的,虽然被管家伙同外人夺了家产,却也不那么值得同情。
不然,就是管家不下手,他们也早晚有一天会坐吃山空。
只是这件事之后,安家再怎样就没听人说起过,今日初见时伙计还没想起来,此时想起来了,就认为这是安家人没钱吃饭了,才故意说羊肉锅子不好吃,就是为了吃饭不给钱。
伙计当时把筷子一放,气哼哼地道:“安家这两位从前瞧着就不是善与的,如今更是学会了坑蒙拐骗,我这就去跟他们理论,若他们说不出这锅子有何不好,今儿就别想好好地出咱们醉仙楼。”
见伙计就要出去找安家人理论,大厨忙将他叫住,“你这样出去,知道的人会说安家人不对,可不知道的说不定会说我们店大欺客,要我说,这事你也别急着跟他们理论,我给你再换一个锅子,你端出去,他们若还说不好,你也别把锅子端回来了,就让人过来喊我,我亲自去跟他们说,只记着一样,无论他们说什么,你都别急着发火。”
伙计虽然还是气难平,却还是将大厨的话听进去了,谁让今儿掌柜有事刚出去了,酒楼里就大厨最大了。
大厨又给换了一只锅子,并亲自尝过,味道没有任何问题,才让伙计又给端了出来。
新锅子上来,伙计对三人陪笑道:“锅子新换过了,三位再尝尝,味道这回可对了吧。”
安宜武和安宜泽同时看向田喜乐。之前伙计将锅子端进去之后,安宜武就跟田喜乐说了锅子不好吃,田喜乐也低声跟他说了这个羊肉辣锅子的不足,如今又换了一锅,不知会不会有所改进。
田喜乐这回没直接吃羊肉,而是用勺子盛了一口汤,放在嘴边抿了一小口,放下勺子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汤里除了辣味和羊肉汤的膻味就没有该有的香味,水平就是这样了怎么换还都是一样。
安宜武也盛了一块羊肉,对伙计道:“这就是换过的?我吃着还是一样的。”
伙计面露不悦,却还是陪着笑道:“三爷真是说笑了,都说了是同一个厨子,同样的锅底,自然吃着是一样的,就我们这个羊肉锅子,在县城都是独一份的好吃,三爷还是第一个说不好吃的,莫不是三爷这些日子在家里吃惯了好的,才瞧不上我们的锅子?”
伙计的话里带了些揶揄,他的本意是说安家都败落到让人从宅子里赶出来,这些日子在外面不定怎么过的,吃口饱饭都不容易了,还能吃到什么好的?
可听在安宜武的耳中却深以为然,这些日子吃的都是田喜乐做的、或是田喜乐指导安宜蝶做的饭菜,仔细一想这些饭菜即使是最简单的食材,做出的味道都比从前吃的好。
尤其是之前吃过田喜乐做的羊肉锅子,虽然没这里的辣,可那肉汤香浓,肉味香中带着嚼劲,真就比这个锅子好吃,难怪他会觉得这里的不好吃。
想着也就释怀了,对伙计点头道:“或许是吃过了更好吃的,才会觉得你们这儿的不够好吃。”
说完,也不去看伙计抽抽着的嘴角,夹着羊肉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对田喜乐和安宜泽道:“虽然他们的羊肉锅不太好吃,但也不能浪费了,吃吧!”
田喜乐有些好笑地摇头,心里却在想安宜武的性子也太直接了,就算是不好吃也给人家留点面子,毕竟这家酒楼之前他也说过在县城里也是味美价又公道的,人家伙计就站在旁边,他就这样说了,遇到脾气急的,还不得骂起来?
安宜泽也哭笑不得,倒也没当着外人的面说安宜武什么,毕竟从前安家的人谁会在意别人的看法?那都是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
伙计站在一旁有些凌乱,不知道安宜武说自己吃过更好的羊肉锅来贬低他们的羊肉锅,只是说说呢?还是打算吃完了不给钱,可瞧着他们都没再说什么,他也不好问给不给钱的问题,只能等着他们吃完了再看。
伙计退下,大厨怕安家人再借口羊肉锅不好吃闹事,也从后厨出来,站在楼梯口探着半个身子瞧着,见伙计从屏风后面出来,朝他招手,等伙计到了眼前,才低声问:“怎样?”
伙计摇头,“虽然还说不好吃,却没再说要换,我就怕他们吃完了不给钱。”
大厨冷笑,“吃完了就由不得他们不给钱了,我就在这儿盯着,若他们吃完了想要耍无赖,我今儿就让他们进得来出不去!”
伙计应着去忙活别的桌,大厨就站在这边盯着屏风后面,好在后厨虽然就他一个大厨,却不只有一个厨子,而此时酒楼的客人也不多,他不在的时候别的厨子也能应付。
很快,安家那桌就吃完了,只是因为对羊肉锅的不满意,也没点别的什么菜,羊肉锅也剩下不少。
田喜乐掏了钱付账,见安家人没有赖账,伙计倒有些无所是从,心里却在想:难道安三爷说的更好吃的羊肉锅真有?不然他贬低他们酒楼的锅子目的是什么?
而当安家这三人吃好了,也结了账,朝着楼梯走来时,大厨也愣了,之前他一心想着安家的人就是想要吃完了赖账不给钱,结果人家给钱了,难道真是嫌弃他的锅子不好吃?
所以,在安宜武经过他身边时,他只是愣愣地向旁边站了站,而田喜乐紧随其后,他也还在发愣。可当安宜泽走到他的身边,眼看就要走远时,大厨突然就觉得他应该问明白,他们口中所说的,比他做的还要好吃的热锅子是在哪里吃过的,若能学得其中一二分的精髓,于他的厨艺将是大有裨益。
情不自禁地就拉了安宜泽一下,安宜泽不悦地扭头看过来,就见到一个胖胖的男人抓着他的衣角,男人的身上还围着一条围裙,显然是醉仙楼的厨子,可他并不认得。
安宜泽道:“松手!”
大厨很激动,激动的不但手在颤抖,连嘴都跟着颤抖,说出的话也有些支离破碎,安宜泽听了半天才听出来,大厨说的是:“请问这位爷,你们说的更好吃的锅子是在哪里吃的?”
安宜泽便知道安宜武的一番话让人家记在心上了,只是如今他们家里也开了小炖锅,田喜乐的意思,若是等过些时候炖锅的生意也淡下来,他们也打算要把羊肉锅做出来,若此时跟他们说了羊肉锅是田喜乐做的,这个厨子会不会缠着他们要羊肉锅的方子?
安宜泽这一犹豫,大厨就更加确定安宜泽他们真知道比他做的更好吃的锅子,更是拉着安宜泽的衣角不松。
安宜泽挣了几次也没挣开,田喜乐和安宜武也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没听清大厨说什么,却看到安宜泽被一个胖胖的男人缠上,田喜乐双眼放光,她一直就知道安宜泽长得好看,也看过他被翠红楼的女人众星捧月似的围着,可被男人缠还是第一回见,哪能不兴奋?
而安宜武却不愿意了,自家二哥长得好看,打小就被女人缠,怎么今儿还有男人也来缠了?不揍他个满脸开花,就不知道安家二爷是他三爷的哥哥?
几步上前握着拳头对大厨道:“你信不信我揍你?还不把手松开。”
大厨被安宜武唬了一跳,倒是把手松开了,可看安宜泽要走,又忙伸手再把安宜泽扯住,安宜武怒,刚要一拳打过去,却被安宜泽拦住,“三弟别打,他就是想问我羊肉锅子的事。”
安宜武的手停下,看大厨直皱眉,“你想要羊肉锅子的配方?”
“想要!二位爷就将配方卖给我吧。”大厨忙不迭地点头,他是听出来了,安宜泽话里的意思,他们说的那个羊肉锅子,他们手上是有配方的,这回更是不能放他们走了。
想安家如今败落了,为了生计,很可能就会把羊肉锅子的配方卖了,而他若得了这个配方,还怕醉仙楼的生意不更上一层楼?
安宜武却摇头,“不行,我们家在平安镇也开了个炖锅铺子,过些日子就可能把羊肉锅子放到铺子里卖,若是卖给了你,我们卖什么?”
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