嗅心 第0003章：宁静口里的人渣

    “周大总裁，有事儿快说，我在忙呢。”电话那边传来一阵脆生生的好听声音。

    “你认识苏铁？”

    电话那边的宁静好像愣了一阵说：“当然。第一个敢指着鼻子骂我的人。你怎么认识这人渣？他不是对你做了些什么吧？让他等着，老娘马上过去毙了他……”

    宁静用“人渣”来形容苏铁，周卿怡心里就像被尖刀刺了一下。她知道宁静嫉恶如仇，但却从没听过她用语言攻击一个人，即使是她侦办的罪犯。

    “不是，你先答我，你怎么认识苏铁？”周卿怡此刻心里压着大石头，无法想象苏铁究竟是怎样一个邪恶的人，以致得让宁静评价为人渣。

    “四年多前我刚到端城破的第一宗案子，强奸……”

    “不可能，你一定搞错了，他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四年前他才多大？”周卿怡听到那两个字惊叫出来，这简直就像被当头狠狠击了一棍，两眼金星直冒，泪水潸然而下。

    宁静停顿了好一阵，她实在有点难以置信周卿怡的反应。

    “怎么不可能？我搞错了，老娘给他天天端茶递水。你告诉我，怎么会和他搞在一起。赶快离这混蛋远点。”

    周卿怡有点哽咽着说：“你别理我，我好好的。告诉我怎么一回事。”

    “我刚就职那会儿发生一宗强奸案，我们很快就定位嫌疑人是苏铁。事前他和受害人根本不认识，而他是案发前最后接触受害人的，还有视频为证，骚扰受害人。街道和受害人小区监控视频也证实，他尾随受害人进入楼房。直到他离开，完全有充足的时间实施犯罪行为。按受害人描述，这混蛋击晕了她然后实施暴行，受害人在医院躺了一个星期。这混蛋也算人才，十五岁就成为岭南省的高考状元，录取通知书还没拿到，谁知道竟然失心疯犯了这样的事情，你说该不该死？”

    周卿怡听着宁静娓娓道来，身上的皮肤就像被冰刀慢慢割着一样，又冷又疼。不过她还是不相信这些说法：“你们没有人证物证，单靠非现场的视频和作案时间定罪，未免武断了。”

    “如果受害人体内有他的精子呢？如果受害人床单上有他的精斑呢？我告诉你，这混蛋和受害人事前并不认识，他俩都一致承认。你别说是受害人勾引他陷害他的，他家一穷二白，和其他人也没利益冲突。能陷害他的估计也只有我。周大总裁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周卿怡仿佛掉在冰窟冻住了，但还有一丝生气在挣扎着：“或者他有孪生兄弟呢，你们查清楚了吗？”

    宁静被周卿怡气得不轻，案情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竟然还不死心，真不知道苏铁和她是什么关系。

    当下宁静冷笑说：“你懂得还真多。他的确是孪生的，只不过是龙凤胎。有个妹妹刚出世就给人领养了，还真巧，据说领养人就在保城。如果不是出这事情，他这辈子都不知道有个妹妹……”

    周卿怡不想听多余的话，她打断宁静说：“事发之后呢？”

    “铁证如山，当然是判刑了，四年，还是看在他年纪不大才轻判。否则强奸、伤害、期间拒捕袭警，还有警察受伤，就凭这些判十年算轻的。这混蛋还指着鼻子骂我胸大无脑，乱办冤案。法庭上还咆哮受害人。真是一枪崩了他都浪费子弹。不过听说在牢里打架挺凶的，要不屁股开花了，牢里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渣……”

    周卿怡捂着嘴抽泣着：“有什么用啊，在牢里多遭罪，他为什么会犯这样的事……”

    “遭什么罪？要说这混蛋幸运着呢。现在牢房比以前好不止千倍，他蹲的也不算监狱，是少年犯管教所。再说了他会点功夫，牢里没人敢欺负他。这混蛋竟然还会医术，进去没多久被选上了犯医。除了没自由，他比外面的很多人活得滋润。听说在牢里救了不少犯人，被减刑一年，奇怪的是他竟然拒绝了，说是很多医术没学好，医院也不舍得放他，真是怪人……”

    宁静透露的这个消息让周卿怡感到了一丝暖意，她小心翼翼问着：“什么叫犯医？在牢房还能学医？”

    宁静扑哧一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犯医就是在监狱医院里任职的罪犯，少管所也一样有。犯医在牢里的地位可是超然脱俗。既然是在医院里，学医术有什么奇怪？在里面比不上正儿八经的医科大学，但实践机会比外面的医院还多。各种重危病人，各种疑难杂症，还有免费专业培训，只要有心学，总能学会一些医术。我告诉你啊，现在牢房比以前好得很呐，简直白住白吃白喝还免费教育……”

    “呸，人家好好的大学不去，给你蹲牢房去。那么好你怎么不进去蹲几年……”这个时候周卿怡心里好受了一点，尽管还无法释然苏铁的强奸犯身份，但始终听得了一些乐观的消息。

    宁静在电话那边娇斥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给我蹲牢房？……哎…..不对，你和这混蛋什么关系？他对你做了什么……”

    周卿怡没好气地说：“我爱上他了，行了吧？挂了。”

    “你疯了……”那边的宁静尖叫一声，可是还没说完，周卿怡就掐断电话。随后宁静又拨了几次电话过来，周卿怡也懒得听了，直接关机求得清静。

    这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怎么办？

    周卿怡像棉花一样软绵绵平躺在按摩床上，清秀的双眼此刻变得空空洞洞，死死望着天花板。

    好一会儿才紧紧闭着眼睛，双掌狠狠搓着苍白带着艳红的脸蛋儿。

    “要死了，周卿怡你要死了，你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混蛋……他为什会是这样的……”

    真后悔上个月答应了美容院推荐的按摩师苏铁。第一次接受男按摩师的服务，没料到一来几次，竟然喜欢上这个比自己小十二岁的家伙，更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强奸犯。

    第一次喜欢一个男人，还没开始就被年龄和身份，左一个闪电右一个天雷，把自己轰得里焦外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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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八婆，胸大无脑，我女人都没亲过，你竟敢给我安个强奸罪！你这是乱办冤案！”苏铁在休息室里抱着头回忆着这句话。

    这是四年多前在拘留所同时接到逮捕令和京华大学录取通知书时，自己指着宁静鼻子骂出的话。

    这一辈子说无数的话，但有两话句像烙印一样印在在脑海里，这是其中一句。

    对于宁静，自己心里实在矛盾。

    四年多前她亲手把手铐扣在自己腕上，岭南省最小的高考状元一夜之间成为街知巷闻的笑谈，这几年更是端城学生的反面榜样。

    在拘留所里接到了逮捕令，宁静就像故意羞辱他一样，也同时送来了京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逮捕令都出来了，最后不管有没定罪，去京华大学报到肯定黄了。

    一向乐观的苏铁，这一刻终于明白“想死的心”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心情。也是在那一刻，自己第一次骂女人，第一次打女人，第一次袭警。

    在袭警格斗中，苏铁不但撂倒几个男警，还把宁静一脚踢飞在墙上，她一头撞到墙角，额头冒出的鲜血特别鲜艳，眼里透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可能是难以相信自己堂堂警队比武冠军，竟然和几个男警一起，被不到十六岁的苏铁打得几乎没还手之力，人家还是带着手铐脚镣呢。如果最后不是冲进几个持枪的警察，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才知道，宁静送来录取通知书是希望自己能尽早坦白认罪，她可以尽快帮忙结了案子早点宣判。说不定能依靠年龄优势，判个缓刑和监外执行，甚至还能赶得及去大学报到。这下可好了，强奸加暴力袭警，之前还有拒捕，这几个事情让一切都黄了。

    “没做为什么要认罪？”这是印在脑海里的另一句话，也是和宁静说的最后一句话。

    大好的四年青春就这样被耽误了，说心里不恨是假的。

    直到在法庭上看到精斑DNA检验报告和医院出具的接生情况证明书，自己可真的吓呆住了，这两个报告都让自己无法相信。

    实在无法相信自己的精子竟然跑进受害人体内。更震撼的是医院的接生证明竟然揭露自己还有一个妹妹。作为监护人，八十岁的师傅也证明了自己的确是龙凤胎，最后也放弃了上诉。

    没什么好上诉的，有这样的证据，如果苏铁不是当事人，他自己都相信了。

    他无法解释看到的报告，如果是别人陷害，究竟是谁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在不知不觉下取到自己的精子？又有哪个吃饱了撑着了？无缘无故地弄这么大的周折陷害自己？

    接生情况证明书不是必须的证据。但苏铁一直否认自己的行为，为了保险起见，宁静也知道去医院要求出具这份证明书。证明书确定了DNA检验结果的排他性，但也凭空让自己多了一个妹妹。

    不过多了一个亲妹妹，这倒是一件美事！如果让自己在京华大学和妹妹之间做出一个选择的话，苏铁毫不犹疑地选择妹妹。

    只是遇到的这个选择方式太残忍了。也可能是代价吧。

    “也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哥这么帅，她也肯定漂亮，只是读书应该没我这么本事吧，嘿嘿……”想到妹妹，苏铁嘴角露出一丝温馨的笑容，霎时间把郁结的心情抛之脑后。刑满后来得保城，就是希望能见她一面。

    “苏铁，你被拘留了，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一声威严的喝叫，就像一盆冰水，把陶醉在幻觉中的苏铁浇醒，冷得血液都几乎被冻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