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口是心非。我知道你在乎我。”他睁开眼睛深深地凝视着她。
他的话那般的笃定,他的眼神那般的坚定和锐利,仿佛具有洞穿她内心的力量,让她有种无处遁形的感受,很有些狼狈和尴尬。
可倔强让她不甘心就此溃败,张口便要反唇相讥,没想到他突然又说:“我饿了,别说话了,赶紧喂我吧!”
这话顿时令她没脾气了,因为突然记起他是重伤病人,身体虚弱着呢,她这样打击人似乎不太好。
再说了,他们俩其实算得上是陌生人,去争论她是不是口是心非,是不是在乎他这个话题,似乎太莫名其妙了。
更显得她做贼心虚了……
所以多说多错,不如不说。
她当即闭紧了嘴一勺一勺地喂他喝起了汤。
很快,一碗汤就喂完了,她问:“还要不要再来一碗?或是吃只鸡腿?”
“行。”他点头。
“那你等着,我很快就来。”她起身匆匆走了出去,往碗里舀汤挟鸡腿的时候才想起她为他做了这么多,而他连句谢谢都没有。
仿佛她天生就应该关心他照顾他一般。
“真是个没礼貌的人。”她皱眉,有些不满地嘟囔,端着汤小心翼翼地走了回去。
照样是她喂他,这一次俩人都没说话,可是配合默契,有一种温暖的暧昧的情愫悄然在他们之间流转。
时间越长,任菲便越不自在,突然觉得这样的相处对她来说简直是一种折磨。
他似乎觉察到她的不自在,于是忍痛欠起身向她伸出了手,“我自己来吧。你忙了这么久,也去补充点能量吧!”
“哦!行。”任菲如获大赦,忙不迭地将碗递到他手里转身就走。
匆匆走进厨房定了定神,懊恼地举手给了自己一个耳光,“任菲!你简直莫名其妙!怎么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呢?你到底中什么邪了?!”
她方才表现真的太失态了!
不知道在尴尬在忸怩什么!
根本就不是她任菲往常惯有的风格啊!
丢脸!太丢脸了!
人家什么都没有,就她自己尽在那里胡思乱想了!
他大概看出来了,所以方才才会对她说那样的话吧?
真是要死了!
任菲懊恼至极,即便肚子再饿,眼前的鸡汤再美味,也硬是提不起一点食欲来了。
为了不让自己再失态,任菲决定就在厨房里呆着了,如非必要,绝不会再去和那个令她看一眼就心生各种妄想的男人呆在一起了。
他有毒!
任菲正自怨自艾时,突然远远地听到大厅里传来‘叮当’一声碗摔落在地的脆弱。
她心一慌,心想他该不会体力不支突然晕倒过去了吧?
她当即不管不顾地起身奔了过去,却看到他双手撑在门框上,脸色苍白,额头汗珠如豆扑簌而落,整个人摇摇欲坠,而脚下是摔破了的碗。
“天!你没事吧?”任菲忙不迭地去扶他。
“我没事。我只是想把碗拿去送给你。不过我似乎低估了我的伤势……”他苦笑着摇头。
“送给我干嘛啊?叫我一声不就来了吗?你可真行!”他的狼狈莫名让她心疼得厉害。
“可你方才生气了,我怕唤你会不理我。”他微微喘息着。
“谁生气了?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呢!”任菲脸一红,狠瞪眼他一眼,“行了,你伤成这样,就别浪费精力多说话了。有这精神,还不如好好躺着休息一会儿呢!”
“我舍不得。”他声若蚊蚋。
“你说什么?”她完全没听清楚。
“没什么。”他意识到自己失口,立即紧紧闭上嘴巴。
“莫名其妙。”任菲不满地嘟囔一声,扶着他往房间走,“你还是在房间好好躺着睡吧。外面突然下雨了,大厅四通八达风窜来窜去的小心把你给吹着凉了。到时候就更麻烦了。”
“嗯。”他低低应了,任由她作主扶着自己上了床,又盖了被子。
“睡吧。我先出去了。”任菲弄好一切立即转身出了房间。
呆在一百来平的大厅里都觉得局促,更别提共处一室了。
那种地方会令她滋生很多邪恶的想法。
真可怕。
自从见着这男人之后,她就跟服了药一般,对他有各种幻想……
将房门关好,俩人各成一世界,她才暗松一口气,感觉舒服不少。
不过看不到他,她又突然觉得无比的空虚,仿佛他就理所应当地该存在于她的世界里,要不然做什么都不对劲……
她这是要魔怔了吧?
任菲莫名地畏惧着,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她不敢在这幢屋子里呆下去了,她得四下走走,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不至于有太多邪恶的想法。
她沿着纵横交错的稻田漫无目的地走着,希望广阔的天地新鲜的空气冰凉的秋风可以将自己吹醒。
只是没走多久,一场倾盆大雨突然降落,瞬间就将她浇成了落汤鸡。
不过她并没有回去,而是顶着雨继续走着。
现在对于她来说,这场大雨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那幢房子,还有房子里的那个男人……
最后她来到了一条小河旁,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看着因大雨而瞬间变得湍急的河流水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却见男人撑着一把伞站在她身后,伞全都罩住了她,而他整个人全都在伞外。
他全身上下湿了个透,头发一绺一绺地贴着额头,水珠就那样顺着发梢滚滚而落,不停地有雨水流入他的眼睛里,可他却倔强地不肯因此而眨一下眼或闭一下眼。
任菲的心顿时痛得痉挛成了一团,徒地起身站起就要对他破口大骂,他却抢先幽幽地开了口,“对不起,是我让你困惑了。可是你不该用这种方式这般地折磨自己,你这样让我很心疼。你回去吧。回去原本你该呆的那个快乐而自在的世界里去。你是属于阳光的。伞拿好。”
他说着将伞塞在她手里,随后转身就走。
河岸因雨水变得十分泥泞湿滑,再加上他身受重伤,所以他走得很艰难,每一步都险象环生。
任菲看得胆战心惊,害怕他会摔跤碰到伤口令伤口破裂血流不已,更害怕他会因此失足跌落汹涌的河水中。
凭她以前的侠肝义胆,她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可是今天的她内心在汹涌在咆哮,可是却像全身被人点了穴位一样,怎么都没法挪动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