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还没有来得及踱下一百个台阶,一阵风掠过,传来宇文杰特有的气息,莲心觉得肩膀一紧,随后身体飘了起来。
没想到徐机徐帆两兄弟,轻功也学得不错,不远不近地跟着。
“事情解决了?”莲心侧了侧头。
“回家去,兜兜还在等咱们吃饭呢。”柔柔的低沉的声音,悄悄湮灭了所有的话头。
回到别院,当徐机徐帆两人看见兜兜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打茄子。没想到,才没多久的功夫,他们多了一个少主人。
红苕向他们两人努努嘴,然后站在前面的徐机一激灵,弯着腰对着兜兜就想下跪。
莲心把恰好抓在手里的橘子正对着徐机的膝盖弹了出去。徐机反应很快,噌地直起了腰,避开了橘子,满脸疑惑地看着莲心。
“兜兜还小,受不起你这一跪。”莲心一边帮着红苕布置晚餐,一边对徐机说,“你们若不嫌弃,就把他当成你们的小弟弟。”
“这……”徐机和徐帆都偷偷瞧了瞧宇文杰。幸好,他们少爷的脸上一片晴好。
“怎么?这么为难?我容易吗我,才是第一次见面,便遭人嫌弃。”兜兜耷拉着头,似乎大受打击。
“不不不,小少爷,我们怎敢?”徐机着急地蹲了下来。
“哎呦!”忽然响起了徐机惨烈的声音。
莲心扭头,看见兜兜站在徐机附近,很无辜地高举双手。
“抱歉,兄弟,我以为你的眉毛是粘上去的。”稚嫩的声音,有一点点狡黠。
“兄弟!你什么眼神,我这么英武的眉毛岂能作假!”徐机佯恼。
莲心看着,微微一笑。
兜兜出了怀庄后,总是在莲心面前装作很开心的样子。但是有几次他有点落寞的侧影,落在了莲心的心里。
他,虽然对这个花花世界充满好奇,但是终究,会想念怀正和阿绿的吧。
只是,怀正坚决要留下照顾怀容,而阿绿,若是出现在大街小巷,怕是会招致不必要的伤害。
饭后,他们爷俩在下棋。莲心闲来无事,向红苕要来了针线,想将宇文杰一件破了口的紫色衣裳缝补起来。
很快,兜兜的耐心便受到极大的挑战。经过无数次等待后,兜兜再也受不鸟了。他家爹爹每下一个子,便要瞧一下他家娘亲,瞧一下,便偷偷抿嘴笑一下。
“喂,爹爹,我说,男子汉大丈夫,你能不能做事情干脆点,要不你就认真地跟我下棋,要不你就端个凳子坐到娘亲面前去看过够。”
别院里几处地方传来男女齐齐的“噗呲”一声。
莲心抬头,对上了宇文杰那双满是笑意的脸。
“莲心,你以后只能为我一人缝衣服。”宇文杰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黑子,腕部支着头,弯着眉毛看着莲心。
“爹爹,你想多了吧。娘亲若是只为你一个人缝衣服,那我穿什么?难不成拔两把芦苇,圈了圈身子就出去见人?”
“哈……哈……哈……”
某些人忍得好辛苦,笑声,冲破了夜色,传遍了整个原本沉寂的别院。
“现在,这个别院才有家的味道。”红苕给莲心添了一下灯油,笑着说。
“就是,就是。”自从莲心到别院后,绿瑶胆子也便大了很多。
似乎别院的人都已经有了一个共识,只要有莲心姑娘在,这个别院里,便是晴天。
晨起,宇文杰跟兜兜在湖边练剑,莲心便随着他们舞剑的节奏抚琴。
红苕和绿瑶端着菜篮子,坐在莲心身边摘着菜。
几个伙计也把手中安静的活移到附近,一边看着,听着,欣赏着。
日子,美好得像神话。
美好的心情,让人的心灵清澈得没有丝毫杂质。
当初,莲心学琴,直接原因是为了谢昊裳,本质原因,是想某一天能够跟谢昊然琴瑟相鸣。虽经一些波折,却也是不错的结局。
“你要进宫了么?”莲心很自然地为宇文杰整理着衣领、袖口。
“嗯,我说过的,我要向皇上请旨赐婚。”
莲心看着宇文杰骑马远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其妙地涌起一阵不舍得。
原来,这便是爱情。
只是想时时刻刻看着他,守着他,等着他,哪也不想去。看着对方离去,仿佛空气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吸引着自己也想跟着同去。
“少奶奶,少爷很快就会回来的,您不用担心。”红苕轻轻说。
不知何时,莲心已然能心安地接受了别人唤她少奶奶。
莲心微微一笑:“我不是担心他,我是担心我自己。若是某天我再也离不开他了,他岂不是要嘚瑟一辈子?”
红苕同笑。
莲心在焦急中等待。
终于在落日完全西去之前看见红苕迎进了一拨宫人。
行在其首的是个太监。一直随着红苕走到莲心面前才站定。
“慕容莲心接旨!”有点刺耳的声音,有点熟悉。可能以前在秋季武考的时候听到过。
莲心抓了抓裙摆,轻轻擦了擦手心的微汗。很干脆地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慕容氏莲心才德兼备,性资敏慧,端方识礼,柔兰盛赞,深得朕心,赐玉如意一对,七夕宫宴再复皇恩。钦此。”
莲心越听,心中越是疑惑。
柔兰何人?
她慕容莲心想嫁宇文杰难道还得过皇帝老儿的眼才行吗?
红苕碰了碰莲心的胳膊。
莲心慌忙把圣旨给接了过来。糊里糊涂的。
眼角掠过面前的太监,却不小心捕抓到对方的一丝不屑。
莲心一惊。
她何时把宫里的太监都给得罪了?
古代有两种人最是惹不得。
一是穷途末路之人。二是太监。
前者没有什么可以继续失去,便无所畏惧。
后者的心思比后宫的女人还要深沉。